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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夜兒魅 第30頁

作者︰黃苓

可相較于外面人們的好奇與惴惴不安,此時幾乎完全籠在半黑暗中、不見天日的王宮禁園,氣氛卻顯得緊張詭異多了!

雅致的屋園外,江海、水雁、流雲正與天十方對峙著;而屋子里,封澈則忙著搶救被他由樹林帶回的夜宿。

神眸半斂、清朗的俊顏肅穆沉凝,封澈的全身迸散出一層聖潔柔和的銀白光輝;而他正全神貫注地將同樣泛著光芒的兩手掌心,分別放在夜宿的頭頂與心口上。

至于在他對面的夜宿,則面白如蒼雪緊閉著眼,彷佛一絲知覺也無地承受著封澈注入她體內的光能。

漸漸地,一縷水氣輕煙由兩人的氣息交流之間逸散了出來。接著輕煙愈來愈濃盛,反而形成了白色霧氣繚繞在兩人周身。

白光與霧氣,就這樣圍繞著此刻正值生死交關、定定未動的兩人。

時間,一刻刻地過去。

封澈的額上,慢慢沁出了汗珠,就連他原本沉靜如水的臉上也略略現出了一絲焦灼的神色。而直到此時,夜宿毫無生氣的身子依舊不見起色。她的臉色,卻更是冷白了。

封澈明白要救回她的命已到了最後這關頭,心卻反而一定。他不會放棄,也不能放棄!

神光湛湛的雙目陡地一張,低喝一聲,他奮力將他的光源能量更加強運入夜宿的體內,試圖催動她幾乎已停滯下來的生命現象。

慢慢地、慢慢地,在她體內某個半醒未醒的力量,也開始試探般的與他的能量輕觸了一下。而這力量,卻立刻令他的心與靈豁然開朗,他隨即再將他的光能朝那力量觸得更深,就在下一瞬間,那力量呼應了他,並且終于在她的身體內完全蘇醒。

那股神秘的力量一醒來,就完全接手了封澈的工作。

封澈很快就明白夜宿有救了。可即使如此,他仍是不甚放心地繼續用他的光能護住她。

漸漸地,她的心開始跳動、她的呼息回來了;漸漸地,她的唇、她的頰染上了血色,他甚至還見到了從未有過如此紅潤嬌艷的她。

原本只剩一息尚存的夜宿,終于完全恢復了生氣。

封澈,總算可以放心地笑了。

他輕輕地抬起手,指節溫柔地撫過她玫瑰色的臉蛋。這時,她的眼楮緩緩地張開。而這雙世上最美麗無雙的紫色眼楮,就這麼望進他含情帶笑的眸海里。

封澈給了她一個同樣溫暖和煦的笑。

「歡迎妳重新回到人間界……」柔聲說著,然後,毫無預兆地,他的頭一低、上半身傾向前,垂下眸,他再支撐不住地倒在她身上。

夜宿的眼楮卻只是瞬了瞬。

她伸出一臂環住了封澈,另一手則找到了他的心口,按住。源源不絕的生之氣隨即輸向他。

一會兒之後,封澈吐出了一口長長的氣息。

夜宿那只仍對他貫注能量的手輕輕被握住,她的去向力量立刻被阻絕。她知道了他的意思。

封澈此時也展開另一臂膀回抱住她。

無言地,他們靜靜在對方的懷里依偎溫存了好一刻後,夜宿的聲音慵慵懶懶地、帶著溫度地在他耳畔輕喃︰「我知道,我剛才就快真的變成鬼了,不過你一定猜不到在那時,我一直在想什麼……」

稍放開了她,封澈坐直了身。他低眸凝視著她媚態橫生、盡顯嬌懶的誘人風情,不過最令他感動、心動的卻是──在他眼前的,是個活生生的她。

「妳在想什麼?我?」他微微沙啞著嗓音。

「是,我一直想著的是你。」夜宿毫不猶豫地承認。她傾上前,迷魅地一笑,貼著他的嘴唇繼續說︰「我在想,就算我要死了,也一定要拉著你走,因為在黃泉下沒有另一個封澈……」她誘惑地將唇觸踫到他的,紫眸有了笑︰「不過當然,在人間界、在黑暗界,也再不會有第二個我,不是嗎?澈!」

封澈的腦袋頭一次有化成了漿糊的感覺──這妖姬!

他投降了!

伸掌扶住了她的後腦勺,他將她柔軟得不可思議的身子,和水女敕得不可思議的紅唇壓向了他。

接下來,有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屋內除了喘息和嬌吟,再也沒有其它聲音。

一直要到許久之後,當屋外的天色真正暗了下來,烏雲散去,一輪半缺的月在夜空露出了臉,屋子的門這才終于「咿呀」一聲地被人從里面打開──

已經由清晨對峙到黑夜,江海他們和天十方依然沒有各自退讓開的跡象。不過江海他們稍好過天十方一點的是──他們有三個人,起碼還可以輪流下去喝喝水、歇歇腿什麼的,回來再繼績與這家伙周旋;而天十方只有獨自一人,可就沒這麼幸運了。不過他的頑強意志力要讓他撐到再站崗個一天一夜也沒問題。

江海三人奉命在屋外守護,不讓任何人闖進,而天十方則是文的武的都動用上了,依然還是只能杵在外面,眼睜睜地任時間溜過;眼睜睜地任那妖孽的命可能又要被封澈救回……只要一想到這個,他就又惱怒交加地拔出紅光雙劍再朝這些簡直是豬頭腦袋的家伙劈去,再闖。

就這樣,雙方來來回回,由早到晚至少已交手過數十回──一個江海或許只能和天十方打成平手,不過若再加上水雁、流雲,天十方當然也只有連闖連失敗的下場了。

這時,天十方又敗下陣來。他怒目瞪著眼前這三個男女,口氣早已經置客套于度外了。

「難道你們真要任你們師父一錯再錯,甚至從此毀在那妖孽的手上才會醒悟?你們……你們這分明是跟著助紂為虐,是非不分!枉費你們還是誓死以除鬼為志的狩獵人……」精力還沒立刻調息過來又忙著花氣力罵人,他還真有點頭昏眼花了。

「喂!你這幾句話,我們起碼已經听了快二十遍,你就不能來點鮮詞兒嗎?」流雲將長棍拄在地上當杖靠,她忍不住伸指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對這家伙嘲諷去。

「妳妳……」天十方努力沉住氣。

「妳妳?!妳什麼妳?結巴啦?還是話說太多嗆到啦?」流雲自小和平涯吵架吵到大,一張尖牙利嘴兼不輕易饒人的性情,可沒幾個人拼得過她。「我告訴你,我師父若是高高在上的天,你呢,大概就是地下的一團泥。天要下雨,你就成了泥巴;天要下雪,你就變做凍石;那天要打雷呢,你就等著當碎屑。好吧!那你就說說看,是你可以擺布他,或是他可以擺布你?再說……」如連珠炮地朝他轟去一大串的話,氣也不喘地,她繼續以言語為利刃,當他是標靶地射︰「我們就算助紂為虐、是非不分又干你什麼事?你誰啊!」

火力全開!就連一旁的水雁也幾乎要怕被轟成聾子地掩住耳朵了。

至于江海,則是自有他一套忍耐功夫地充耳不間。

而天十方更不用說了,經過這一天下來,他早已見識到這小泵娘嘴上不饒人的厲害,這時他倒鎮定多了。

「我還是要說一句,你們是錯的!」深吸一口氣,他終于又平心靜氣地看著她,和其它兩人開口道。

「你這……」流雲兩眼凶光亂閃就要再轟下去,江海卻一抬手阻止了她。

他神色平穩地回視著天十方,這才不疾不徐地說︰「師父就是師父。我們相信他,不是因為他是守護師,而是因為他是我們全心信賴的人,這不是一天兩天,是十年二十年累積下來的信任。所以我們比誰都清楚,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指責他做的是一件錯事,只要他說『沒錯』、『這是對的』,我們就絕不會懷疑這件是錯事。相反地,錯的是天下人。」難得開口一次說這麼多,而且是盡含著對封澈深刻師徒感情的話,所以當他話才說完,他便有點不自在地悶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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