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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心大野狼 第2頁

作者︰黑潔明

她沒時間了,火車已經要開了,她不想錯過這班火車。

冰冷的小雨仍在下,淅淅瀝瀝的,淋濕了她的長發和衣褲,她沒有回頭,所以沒注意到,有個男人從對街下了車,走進那條暗巷,然後又獨自一個人晃了出來,重新上了車。

那輛車,從她身旁開過,車上的男人若有所思的從後照鏡中看著她,然後在同伴把車停在車站前時下了車,比她早一步,走進了火車站。

當她踏進車站里時,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受到了監視。

而雨,還在下。

他中獎了。

話說回來,他向來有著嚇人的好運氣。

男人合著眼,將長腿伸到前方的座位下,以手支著臉,假裝打著瞌睡,一邊從只留一條縫的眼皮子下,看著車窗上身旁女人的倒影,火車已經開了好一陣子,但那個女人依然繃直著身子。

她是在最後一分鐘才上車的,他原以為她放棄了搭這班火車,改搭了別的交通工具,她之前也曾這麼故意誤導追蹤她的人;男人和好友,是猜拳決定誰要上火車的,贏的人上車等,輸的人開車跟,無論她有沒有上車,都無法再溜出他們的視線。

真的,他有很好的狗屎運。

再一次的,男人在心里感嘆了一聲,就連最愛和他斗嘴的好友,都無法反駁這一點。

就算他只比她早一步買票,空位也不一定都是相連的,她也有可能坐到別的車廂去,但顯然這兩個座位,剛好就是空的,沒有任何人在兩人之間買票。

所以,她就坐在他身邊了。

除非她打算中途跳車,否則他可以慢慢的、放松的、好整以暇的,跟蹤這個目標,或許還能找到方法,和她攀談混熟一點。

女人沒有將座位調整到舒適一點的位置,反而坐得直挺挺的,她那沉重的羊皮包包,被擱在她的腿上。

火車開動之後,她又等了一陣子,視線小心的、幾近不著痕跡的,在乘客之間移動,不時掃向前後方的入出口,彷佛是在等著什麼妖魔鬼怪,跳出來攻擊她一樣。

餅了幾分鐘,確定了車里是安全的,她才從包包里,掏出一小包面紙,擦拭著微濕的臉和手腳,和那頭烏黑的長發。

他看不出來她的頭發是染的還是天生的,或是和之前一樣,戴了假發。

她的樣子,和之前在法蘭克福的那位上了藍色眼影、紅色唇膏,穿著清涼的金發辣妹看起來很不一樣,這次她上了咖啡色的眼影,淺色的口紅,粉底打得厚了一點,但基本上很中規中矩,和她穿的衣著很搭,雨水糊掉了她一部分的妝,但大部分還算服貼。

她真的很小心,而且非常謹慎,讓他幾乎要佩服了起來。

雖然這次的任務是她,可他手中關于她的數據,實在少得可憐,似乎這女人所有的身家數據,全都被人刻意刪除了。

起初,他懷疑是另一方的人馬所做,但經過這幾天的追蹤,他開始懷疑那些數據會不見,是她自己消除的。

她稍微擦干整理好自己,然後月兌掉了濕透的外套,掛在椅把上,又從包包里,拿出一條干爽的披肩,包裹住自己。

這個女人是個混血兒,她的輪廓很漂亮干淨,有東方人種的秀氣細致,但也有西方人種的深邃大眼。她雖然漂亮,但樣貌不中不西,所以之前戴了金色的假發,也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奇怪,現在留著黑發一樣自然。

當她再次伸手探進包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和一排藥時,他忍不住又看了她腿上那個包包一眼,好奇除了面紙之外,她還在里面裝了什麼,才會讓它沉重得足以當成武器攻擊;剛剛她差點用這包包,打爆了那家伙的頭,那個小小的意外插曲,讓他們吃了一驚,不過更吃驚的是她應付的方式,那讓他修正了對她的看法。

可惜,從他這個角度,什麼都看不到,而她已經將包包合了起來。

有個男人從前方入口走了進來,她停下動作,將手里的藥握在手心里,一邊看向車窗。

只一秒,他就發現她在和他做同樣的事情。

她假裝看著車外,但實際上,卻是透過車窗注意那個男人,一直等到對方穿過身旁,走到下一個車廂,她才放松下來,又掃視了一下車廂里的其它人,確定沒有人在注意她,這才拿了一顆藥,丟進嘴里,喝水吞了下去。

那是顆止痛藥。

她動作很快,但他視力很好,而且他也常吃那種止痛藥。

他愣了一下,差點忍不住回頭檢查她。

方才那男人確實揍了她一拳,但他以為她還好,他看見她的抵抗,但她是個嬌小的女人,或許她還是被打傷了?

他正想轉頭確定,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身邊的女人瞬間僵住,活像受到驚嚇的小兔子。

他確定她一定屏住了呼吸,他打著呵欠,睜開雙眼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快速按了幾個字,回復那通簡訊。

她沒有盯著他看,但那明顯的不安,浮散在空氣中。

他也沒有轉頭看她,但他的眼角可以看見,她的小手探進了外套的口袋里。

只一秒,他就決定要繼續閉眼裝睡。

雖然他是個萬人迷,但無數次的過往經驗告訴他,女人要歇斯底里起來,是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擋的。

現在不是刺激她的時候,這女人手上有著可怕的武器,在他還沒有搞清楚那管針里的藥劑究竟是什麼之前,他才不想冒險挨上她一針。

所以,他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重新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再次閉上了眼,只不過這一次,他把臉直接對著她。

為了以防萬一,他這次沒有偷留一條細縫偷看她,但他可以听到她的聲音。

一開始,她沒有動,過了好幾秒,他才听見她悄悄動了一下,披肩和衣服摩擦著,沙沙作響。

希望這表示她已經把手收回來了。

他曉得她的視線仍留在他臉上,他能感覺到她的注視,還有急促但輕微的呼吸拂上臉龐,所以他繼續閉著眼,逐漸放慢呼吸,一次比一次更深沉而規律。

棒壁座位的男人,再次睡著了。

他是個東方人,黑頭發黃皮膚,但無論是哪種人都沒有意義的,找她麻煩的敵人,擁有豐沛的金錢和權勢,手底下什麼樣的人都有。

她小心的再次觀察他。

男人大約三十歲上下,容貌俊美、皮膚黝黑,身材高大健壯,穿著很休閑,就是普通的T恤牛仔褲,腳上套著一雙微濕的布鞋,左手腕上戴著一支銀色手表,臉上滲冒出點點胡碴。

他的臉部線條是放松的,呼吸緩慢,雙手松松的交抱在胸前,長腿自然的伸長分開,看起來像是真的睡著了。

到了車站後,她刻意干耗著,等到最後一分鐘才到自動售票機買票上車,就是想避免有人跟著她後面上車。

這個穿著T恤牛仔褲,嘴巴微開,腳邊還擱著旅行背包的男人,不可能是那些想逮她的人。

下一秒,他開始打呼。

應該不是。

她偷偷松了口氣,在心里告訴自己,她不能事事杯弓蛇影、草木皆兵,這家伙比她還早上車,也比她早坐在位子上,他不太可能會是追蹤她的人。

拉緊了披肩,她收回視線,叫自己放松下來。

她的褲子有一半是濕的,又濕又冷的長褲至今還在滴水,緊貼著她隱隱抽痛的腿,車里的冷氣再一吹,讓那件長褲變得更加冰冷,加深了她的痛苦,讓她覺得雙腳像是要廢掉一般,特別是右腳膝蓋,簡直像有人拿冰刀在上面戳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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