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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修羅?上 第16頁

作者︰黑潔明

「唐秘書,你剛剛是在告訴我,我七點有約嗎?」

「是的。」她坐在辦公桌後,抬起頭看著他,露出公式化的微笑回道︰「七點。」

他瞪著她,然後清了清喉嚨,面無表情的開口,「我知道了,謝謝。」

「不客氣。」她說。

他將腦袋縮回來,把門合上,慢慢走回他的辦公桌後,坐進深棕色的牛皮椅。

然後,開始傻笑。

玫瑰。

門一開,迎面而來的是一束白玫瑰。

抱著花的男人穿著一套亞曼尼的黑色西裝,手里除了花,還有一瓶紅酒。

她的視線從玫瑰花上,移到男人嚴酷的臉。

仇天放,是她約的人沒錯。

雖然亞曼尼的黑西裝稍微修飾了他粗獷的身形,白玫瑰和他還是不搭。

他看似輕松的將花束塞到她手中,她卻從他緊抿的薄唇看出他的不自在和緊張。

「謝謝。」她微笑捧著花,側身讓他進門。「晚餐快好了,酒擺桌上就行了。」

他送了她一束花,出乎她意料之外,或者其實,她早該曉得花是遲早會出現的,在他那般規矩的努力試著追求了她一整個星期之後。

把花交給了她,他便在玄關月兌了鞋襪,換上拖鞋,再褪下西裝外套,把外套掛上衣帽架,跟著走到客廳,逕自倒了杯水,然後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視。

可卿看著那位自動自發的大爺,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這些日子,他不知為何,自己有大房子不住,老愛和她擠這租來的小房間,她不是沒試著抗議過,但每次約會完,他送她回來時,就會吻得她昏了頭,然後和她。

好吧,她承認,她該死的迷戀這男人的身體,所以也沒有真的很努力的抗議。

可卿走回廚房,將花放到花瓶里,然後才把生牛排放入平底鍋里煎。

新聞報導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她料理著牛排,思緒卻仍在外頭那男人身上。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不曉得他為什麼老愛窩在她這。

自從他回來接班後,公司內外,到處都是和他有關的八卦謠言。

以前,除非必要,她不會特別去注意老板的家務事。

事實上,仇靖遠也不希望她把心神放在那上面,對于仇家,她只知道他們家族人口眾多,有不少人在家族企業里工作,但也僅只于這樣而已,因為仇靖遠是不會允許自家人在公事上走後門討好處的,所以也從來沒有哪個人有膽子仗勢欺人。

可當仇靖遠退休後,那些在公司里任職的親戚,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當然,並不是說仇天放比較好說話,願意讓親戚走後門,老實說,他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比他父親還要嚴厲。

問題出在,現在這位接班人,不是仇靖遠親生的。

仇夫人不孕,所以二十五年前,仇靖遠領養了一位十歲大的孤兒。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把家族企業傳給這位沒有血緣的小孩,而不是從眾多親戚的小孩中培養接班人,他們父子間的感情並不是特別的好,甚至一年沒見幾次面,但仇靖遠還是把接班大位傳給了仇天放,跌破了家族內所有人的眼鏡。

她想,那是為什麼他工作的如此努力的原因。

但那是不夠的,對那些原本以為可以分食家族大餅的仇家人來說。

所以,這一陣子,他除了公事之外,還要處理家務事,因為有不少親戚會故意利用公事找他麻煩,甚至扯他後腿。

常常,三天兩頭她就會听到他關起來的辦公室門內,傳來某位親戚長輩凶狠的叫囂。

她知道他受了很多氣,也很懷疑他為什麼能忍下去,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忍氣吞聲的人,但他對那些親戚卻始終很客氣,即使知道人家是惡意的,他也不直接翻臉。

因為如此,最近有不少人氣焰越形高張,也因為仇家的人明顯排拒這位接班人,公司里逐漸分成幾派人馬,各擁其主。

他為此忙得幾乎沒什麼時間休息,甚至帶著工作回家忙到三更半夜,他總是比她晚睡、比她早起,有時候半夜醒來,她還會看見他在她的小客廳敲打電腦或翻看文件,或是走到外頭的陽台講越洋電話。

因為如此,他每天試著擠出來的晚餐約會更讓她感動。

他很累,她曉得。

所以才更不忍將倦累的他推出門去,所以他每天都睡在她這里,所以她的住處慢慢開始出現他留下的個人物品。

先是一支牙刷,然後是一把刮胡刀,跟著是他的毛巾,接下來替換的襯衫、褲子、西裝也一起出現了。

于是,等她察覺時,他已經住進了她家。

可卿將煎好的牛排盛上盤子,再放上燙煮好的綠色花椰菜和紅蘿卜,還有馬鈴薯泥,然後淋上黑胡椒醬。

「吃飯了。」她端著牛排到餐桌上,一邊探頭叫他。

他聞聲關掉電視,拿著紅酒走了過來。

「我記得你只吃五分熟的牛排,對嗎?」跟著他跑了幾次應酬,他的口味她早記了起來。

「嗯。」他瞪著那一桌擺飾發愣,她不只把玫瑰花插在花瓶里,還點了蠟燭,甚至在餐桌上鋪了邊緣綴著蕾絲的桌巾。

她微微一笑,轉身再走進廚房,邊道︰「開瓶器在桌上,麻煩你開一下酒,我去盛湯。」

他回神拿起開瓶器,打開紅酒,替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然後帶著某種敬畏的心看著眼前的一切,乖乖坐在椅子上。

說真的,這輩子長那麼大,似乎還沒人不求回報的為他這般費神過。

事實上,就他記憶中,這麼多世以來,除了她之外,也沒有人這般對待他。

他一直是個很糟糕的人,多數的時候都十分冷酷無情,崇信以牙還牙、以暴制暴,人們畏懼他,卻又不得不依附著他。

從一開始,就只有她是真心為他。

只有她。

她從廚房中走了出來,手上端的卻不是湯,而是插著蠟燭的蛋糕。

「生日快樂。」她說,溫柔的微笑著。

他看著她,看著她的微笑,喉嚨莫名發干,他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心口像是讓人緊緊抓住、揪住。

「抱歉,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生日。」

沒有人在乎。

領養他的父親不在乎、母親不在乎,甚聖連他自己也不在乎,她卻在乎。

在乎且記得。

只有她。

「我記錯了嗎?」見他沉默不語,只是瞪著她放到桌上的蛋糕,她有些擔心的問。

「沒……沒有。」他語音嘎啞,慢慢的將視線移到她臉上,「謝謝。」

「不客氣。」他臉上脆弱的神情教她為之心疼,不禁握住了他擱在桌上的手,柔聲開口道︰「來,把蠟燭吹熄,許個願吧。」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胸口緊縮著,然後如她所願的閉上了眼,那麼多世以來,第一次學會祈禱。

我希望你能愛我。

我希望別再傷害你。

我希望你永遠和我在一起。

他的願望是如此清楚明白,他卻曉得實現的機會比登天摘月還難。

他睜開眼,在她的注視下,吹熄了蠟燭。

一月盈然。

月華灑落陽台,將一切染成銀白。

激情的歡愛過後,她蜷縮在他懷里睡著了。

再醒過來,他已不見了蹤影,他原先睡的被窩已冷去多時,合上的門縫透著些許的光線。

她爬起身來,披了睡袍走出去。

客廳里,只亮了一盞昏黃的燈,其余的光線,都來自于他筆記型電腦的螢幕。

「我以為你睡了。」听到她的腳步聲,他頭也不回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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