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淥波痴心 第4頁

作者︰安琦

當所有飛上天的物兒再度落下時,也就是一場浩劫的開始。有人慌蹬著腿,有人狂舞著手、狂擺著腰,更有人趁亂搶劫打架,而那肇禍的蘇映潮……

「到哪兒去了?破仔!」她一邊閃人,一邊低頭尋著竹簍,好不容易在一條人腿下頭看到它。「啊啊!別踩,踩到竹簍腳底會生瘡啊!」當那只腳就要踩下,她趕緊扯著嗓子大喊,而如她意地,那竹簍只是被踢到更後頭,沒被踩扁。

呼,人最怕什麼,該是詛咒吧,她不信這麼猛還會有人敢踩。拍拍胸。「啊!再踩,你的腳也會生瘡流膿啊!」當她才松了口氣,一條不怕死的腳又差點踩了下去。

于是乎,她只好低著頭,緊盯著那被踢來踢去的竹簍,然後猛詛咒人家腳不健全。最後,等她出了混亂的人群,那竹簍也不見了蹤影。

「哎喲喂呀,這……這究竟是什麼情況呀?」注意著那團騷動,她退至一面牆邊,背抵住牆,眼看著那數以百計胡踏著的人腿下頭,許久,她沒發現竹簍的殘骸,這才稍微安了心。

既然安了心,她提袖扇扇涼,繼續嘀咕起來︰「真是怪,那鯰魚兄說的是什麼公理?莫非人的公理,指的就是他們所看見的?但是,要是事實是他們所看不見的呢?我想幫忙,反被栽贓,而真正說謊的還得意洋洋!炳,這人的世界根本沒理可循嘛!喂,你說是不是?」大概是瞄到了身邊站了個人,她下意識地就往他一問,但那人不但沒吭聲,更是連動也沒動。

「你說是不是呀?」以肘蹭蹭他,然,還是無一點反應,是以她懷疑地偏頭一望。

唉?明明就在嘛!為何不出點聲音?他該也看到了這好長的一出鬧劇了。

她身邊的確站了個人,是名雙手交抱在胸前的男人,她得抬高臉才能將他看個仔細;而這人除身材魁梧,膚色也挺黝黑,就像飽飲了陽光似的。盯住他卷至手肘處的干淨衣袍,那袍下的手臂更是筋肉結實。

漁夫嗎?挺像的,依他的身型及肌肉憤張的程度。而長相……

她好奇地以臀頂住牆讓自己上半身前傾,好讓眼楮能順利將男人的臉看清楚。可一看,她竟就此移不開眼了。這男人,長得倒頂清爽,雖古銅色的肌膚使得他臉部線條暗沉不少,但卻額外添加了濃厚的男子氣概。

她的視線毫無忌憚地游移在他的臉、頸項、束發、胸膛,以及腰間緊扎的絛帶上,甚至那雙包裹在褲子底下的長腿。嗯,他……是不是很會泅水呀?不知怎地,她就是有這感覺,如果所有人都長成他這樣子,那就既不難看也挺中用了呵!

「喂,你是漁夫呀?」忍不住,她朝他問上一句。瞧他終于側過臉看她,她亦不吝嗇地報以友善的笑容。「我瞧你個頭兒挺高又根結實,是不是在江上討生活的?」她對任何有關江河的一切都特有好感。

除了那些毫無節度利用江河的人以外!耐不住,又瞥了那混亂的人群一眼。

可當她問完,卻猶不見身旁的人回答。他雖目不轉楮地看著她,可始終是無反應。這……難不成他是瞎了、聾了……甚至是啞了?哎呀!那豈不可惜?她可好不容易才遇上她看得人眼的人耶。

「我說話,你听到沒有?」

問著,也順便提手在他眼前晃呀晃。

男人還是沒應聲,不過卻轉過頭去探了一下,才又回過頭。

「你用不著看後面啊,我就是在同你說話。」有些好氣又好笑,眼前除了他倆靠壁站著,可有第三人?莫非……他不瞎不聾不啞,獨獨……傻了?「你……是瞎子嗎?」

看他眨動著深黑的眼楮,該不是。

「那……你是聾子?听得到眨眼。」

他又二度眨眼,許是不聾了,那麼……

「是啞吧?咿咿咿啊啊啊……」學人比手劃腳。

這回他不眨眼了,反倒揚起唇瓣朝她笑,那笑容很是溫暖,很是教人舒服,令得她不禁也跟著笑。

「呵,不是啞吧啊,那我誤會你了,真對不住。」他的笑,讓她有點難為情,下意識抓著自己的發辮就因玩著,可一會兒發現自己出現這扭捏的小動作,趕忙將那扎實的發辮拋了去。「那你既不聾不啞不瞎,為何我對你說話你都不回應?就只吭一聲也好,要不然我就要以為我是對著空氣說話了。」

這怪狀,就好像她不過是自言自語,而他這人壓根兒不存在似的。

「……」依舊無言。

悄悄擰起眉。「還是不說話?為什麼?是純粹不想搭理我嗎?那也好歹說一聲嘛!」說一聲?嘖,他擺明就是不肯跟她說話呀!有些不耐煩。

她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性子急,連和她生活一起特久的破仔的主人有時都受不住的,唉……

「破破!」

就在她發躁的同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她反應地低頭往聲音來源尋去。「啊。破仔、原來你被踢到這兒來了,我還以為你已經歸西去了,哈哈!」

盯著那躺在男人兩只大腳掌之間的小竹簍,她開心地笑了。

「嘿,能不能麻煩您挪挪腳,讓我撿我家破仔?」她笑著一張臉抬眼望住男人,可他仍是如山不動。「喂,那個……你不說話便罷,該不會連挪個腳都不願吧?」站到他身前,她發現自己的個頭兒居然還不及他的肩。

不,過,他要是連抬個尊腳都不願,她可不保證會不會祭出什麼絕活,比如……狠狠一踹!

豈知她正暗喊著端時,那男人乖乖將腳移了開。但他猶是看著她。

他這麼看她,該不會是要她說個謝字吧?好吧。「謝謝你。」彎腰拾起簍子,她挑起簍蓋,覷了眼里頭的玩意兒。嗯……還好無恙,算你命大。她欣然而笑,並將之再系上腰間。

這下沒事了,也該找條船出發了。沒再多話,她徑自眺向渡口方向。

「你……」

「嗄?」猛地瞪住身邊的男人,意外他竟開口了。

「很對不住,剛剛我以為你瞧不見我,所以沒回應你。」他的嗓音相當低沉,猶如大霧時那緩蕩于河谷之中用來警示來船的漁鐘。

「這……」對還不對啊?他居然認為她看不到他?「那我也很對不住,我健全的兩只眼珠偏偏瞧得見你。」她朝他齜牙,算是回報他剛剛的故意漠視。

沒再回話,他僅是投以爽朗的笑容,丟掉掌中捏著的石子,點了個頭,便回身避開人群離去。

「破破破!」蘇映潮瞪住地上那塊從他掌中翻落的石頭,耳朵則听著從竹簍中傳出的提醒。

「喂,破仔,你說方才是他幫了我?」她問。

「破。」竹簍答。

蹲身撿起石頭,睇著。「而你也覺得他江水味很重?」

「破破。」

「這樣的話……」靈動的眸兒不停轉著,須臾,定住。「嘻,那我曉得了。」而且除此之外,他好像還跟一般人很不同耶!假使異于常人的人該有異于常人的生活習性,那麼不如就……呵!

又看著那也往渡口方向前去的男人身影,她吃吃一笑,拋掉石頭後,也跟了上去。

第二章

江邊風大,近百艘船一靠岸均收了篷帆,但風一吹,那張張用竹蔑編成的篷帆仍是嘎嘎作響,吵鬧的聲音就好似迫不及待想再出航。

哇!如果這渡口的船帆齊張,恐怕會非常壯觀哩!沒這麼近瞧過船的蘇映潮,嘴巴張成了桃兒大。

「破破破。」竹簍里的東西叫著。

「我也曉得你沒這麼近見過船,雖然你硬得跟什麼一樣,但平常要想試,還是會被撞成百八塊,你還是認分點兒。」甩玩著垂于胸前的發辮,蘇映潮雖對渡口繁華的景象好奇有余,但她余光仍不離前頭那高大矯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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