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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戀日記 第11頁

作者︰安琦

這是難得有的尷尬,因而,他試圖轉了個話題。"嗯,不說這個,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你寫得那個像謎的男人究竟是誰?"在她身邊坐下。

"誰?"心頭猛然一迸。

"你日記里的那個人。"他暗自拼湊著情敵的模樣,直至莫名地浮現一個人影子。湛良威?唉,他怎會聯想到他的?他認真等著她的回應。

"嗯……日記里的人……"要真說,恐怕一天一夜也扯不完,況且湛良威好死不死又是設計室的客戶,徐承海的私交。

嘟……嘟……

而就在于曉戀啞口難言之際,徐承海家的電話解救了她。

"Damnyou!"雖然他看似隨便問,但他耳朵可拉得很長的,居然被一通電話破壞,眼楮瞪得圓圓的。

她望著發躁的他。

意識到自己的粗魯,敗壞地自責道︰"抱歉,我不是罵你,我是罵……"

"電話里的人。"

"對,哈哈,不愧是我愛的人,不愧是……"幸好胡子藏住了他的尷尬,要不然他可能還會解釋上一會兒,疾步踱進臥室,接了電話。

他愛的人?愛?除了偶爾的牽手、親嘴,和工作性質的接觸,她好似感受不到他對她的喜愛,是她貪心了嗎?于曉戀盯著臥室的門。

五分鐘後,徐承海走出來,倚在門欄上,無奈地笑。"電話里的人罵不得。"

"誰?"

"工作室的VIP,我的朋友湛醫師,說好後天要你過去,剛剛只是知會我一聲。"

***

他一定不知道,那通電話已經代替她給了答案,謎樣的男人,根本就是電話對頭的人啊!

再次來到湛家門口,于曉戀想起兩天前和徐承海的對話,不禁要搖頭嘆笑,雖然比她大過十幾歲,有時還真覺得他心思比她還直,從不曉得拐彎,無非赤子一個。

伸長脖子探了湛家大門一眼,今天她的心情意外地輕松,好像已等待很久似地,只是屋內的人對她的到來毫無反應,于是她又按下了她的第五次鈴。

"來……來了。"這回,李嫂終于出現,她歉然地打開門,迎進客人。"真是抱歉,我和先生因為里面有事,所以到現在才出來幫您開門。"

一定又是那個小表在翻天覆地了!熬人的神色和上次一樣倉皇,所以于曉戀作此猜測。哪曉得她腦袋里仍在臆度中,屋內就又傳來一道清脆的碎瓶聲,直接對她作了印證。

"對不起,于小姐,您要不要先在外面再等一下,我進去看看,要是沒事您再進來。"滿面無措。

"等一下?"她剛剛已經在外面等的夠久了,還等?"沒關系,我和湛先生約了這個時間,而且我待會兒也還有其它事要辦,沒辦法耽擱,現在進去應該沒關系。"

她就不信那小表的威力有多大,連剛進門的人都能被掃出門。不待婦人回應,她自行進了門,可這時里面反倒成了一片寂靜。台風離境了嗎?眺著二樓,直到湛良威出現在樓梯口。

凝視著樓下的人,湛良威眼中暗藏著不明的情緒。

而抬眼看著下階梯的他,身材修長,動作優雅,一切看似無破綻,但不知怎地,于曉戀就是能感受到他莫名的不雀躍。

"需要我幫忙嗎?"等他在距她一步遠的地方站定,她忍不住問了。

"幫忙?"有些詫異。

"怎麼,又懷疑我?或許你可以懷疑我的工作能力,因為我畢竟資歷不深,但你卻不能懷疑我修理小表的功力。"這一點她可以拍胸脯保證,因為她畢竟是個過來人,從難纏的小表變過來的人,所以諸如此類壞脾氣的小孩,她應該比他更會處理。

"小表?"

"對。"

盯著自告奮勇的她,確定不是在說笑,于是他笑了。"好,我需要你的幫忙,你跟我來。"

"呵,這就對了,包君滿意啦!"跟著他後面,她就差沒學她媽馬上找來一根藤條,只是等他將她帶往後院,她原本還躍躍欲試的心情霎時被澆冷。"不是要我幫忙嗎?怎麼帶我到這里來?"耍她嗎?

後院不大,但整理得很綠意盎然,小小的竹架爬著藤類植物,牆邊還栽了一叢野姜花,野姜花含苞待放,吐著濃濃的夏意。

"對,但需要幫助的人是我。"他先在棚架下的簡便桌椅坐下。"你也過來。"

這男人,真讓人猜不透?一句話里有半句拐彎,和徐承海剛好相反。半信半疑,她選了離他較遠的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將椅子調了方向,側對著他,並等待他再開尊口。

兩個人沉默了將近兩分鐘,湛良威這才緩緩吐了一口氣,說了︰"樓上……是季盈。"

"誰?"名字初入耳,有點熟悉又帶陌生。

"我妹妹,你忘了?"微懼地望住她,仿佛深怕她真忘了。

他的……妹妹?剎那之間,一道模糊的影像飛進她的腦海,那是一個提著小提琴的縴秀女孩,嘴上總帶著笑,聲音清脆悅耳和她手上的樂器相仿……

這樣一個女孩,她怎會忘記?固然她只是個記憶力尋常的人類,對湛家妹子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六年前的幾面之緣,但曉陽後期的日記卻滿滿地都是她的身影啊!所以每當她翻閱曉陽的日記,便也是將她這個人再重溫了一次,復習了一次。

湛季盈,那個讓曉陽情竇初開的女孩……

"她……還好吧?"

聆進回答,心中悄悄卸下負擔,但只一秒他眉間又皺起。"那一次的車禍,她摔斷了右腿和右手腕,開過刀之後,復原得還不錯。"提起車禍,他的心疼便又加深一層,如果當他曾注意到某事,或許今天的情況就不會是這樣嚴重。

"那……幸好。"盯著地板。

視線由她垂下的眼睫,移至她緊抿的唇線。"不過有後遺癥。"

"後遺癥?"很可怕的名詞,反應地,她抬起頭,並撞進他窺探她表情的目光里。

"對。"收回目光,他站起來,並走到于曉戀身側,頭頂,一條隨風迎擺的翠綠藤枝逗弄著他的發絲。"左腿偶發性風濕痛,左手腕無法持重且反應鈍化。"

藤架像個竹篩,篩落了零星的目光,側仰起臉,她眯眼看他。

癌下臉,閱讀她疑問的神韻。"現在的她……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隨心所欲地拉小提琴,所以……"

所以情緒失常?仔細觀察他臉上細微的變化,于曉戀發現他似乎很疲累,尤其加上那抹苦笑,讓他更像個老頭子。

這六年,他也很苦嗎?應該不至于,因為他還有一對能分擔壓力的父母親,且有絕對優勢的經濟能力和護理的專業知識。一個病人……該難不倒三個人吧?

"你認為她能復原嗎?依你的經驗。"

依她的經驗?她又不是醫生,怎麼會曉得?本想吭回去,但含著話,于曉戀又將他說的再咀嚼一次,發現他根本另有影射。

他所說的經驗,該是叛逆的經驗,一種害怕失去旁人注意而生成的反彈行為。

"會。"她答了。

"你真這麼覺得?"認真睇她。

"你不是希望我這樣回答嗎?"看他,站了起來,故意做個高深莫測的笑。"她會這樣,是因為害怕,而會害怕,是因為她愛你們很深,尤其以往的她倍受寵愛,所以現在那種害怕、失落的心情會更加嚴重。"

這點他當然知道,也因此他才會對她更加呵護,只是特別地關心似乎不能稍減她日益反復的脾氣。

有時,他真會覺得,大家的關心似乎像投進了無底洞里,回應是奢求了。

"我猜,除了工作和少許休閑,你的時間精力應該全擺在她身上,對不對?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她需要的是外面的陽光,而不是溫室里的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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