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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是何物 第33頁

作者︰林如是

那麼,她不能再住在這里了,再住下去,她只怕她也要跟著不知如何才好。她看看手中的醬油瓶,雨好大,滴滴答答打在雨傘上,打進了傘里傘下,濺到她手上。

她閉上眼,站住不動,專心听那雨聲。雨嘩嘩又滴滴答答地,好象在听禪。慢慢地,連隱隱的風聲都竄進她耳朵,跟著,近處遠處的大小聲響,像水一樣匯集過來。

她睜開眼,驀然感到身後有股奇異的寒意,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接近,而且越來越近。她霍然轉身──

身後的一雨嘩嘩,一串一串的,成了一片水透的珠薕;一個頭戴青龍冠,帶幾分冷峻傲慢的清俊男子,從水簾中走出來。

「你──」二喬呆住。周遭一切,仿佛都凍結住,連雨聲都凝結了。

「看來,妳還認得我。」

「你來抓我回去?」十殿閻羅第一殿的秦廣王親自來抓她回去;沒想到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不,我是來送妳回去的。」

「回去?你是說──」

「沒錯。」秦廣王伸手指向水簾,水簾像湖水一般蕩開,蕩出了一圈圈的漣漪。在漣漪中,隨著水波出現了一棵榆樹和隴丘。

「啊!」二喬驚呼起來。她可以回去了?

「今晚子時,鬼門就會關閉。在鬼門關閉之前,如果妳沒能及時回到那里,就永遠也回不去。」

啊!二喬心中再次低呼,往前踉蹌了一步。

「可是我──」

「通往陰陽兩界的鬼道,因故破了一個洞,擾亂古往今來的秩序,所以,即使妳回去了,也回不到最初跳崖的時界點,錯過的就錯過了「水鏡會帶妳回到四年後的界點。」透過轉輪盤,其實就沒問題了。但心高氣傲的秦廣王,打死也不可能低聲下氣去求十殿轉輪王,草率的犧牲二喬四年的時光。

那水簾如明鏡,一直在吸引她進去。二喬猶豫著,可是她……

秦廣王甩袖一揮,水鏡消失了,又成一片透明的雨簾。

「妳仔細考慮,我等妳到今晚子時。」秦廣王說︰「記住,過了子時,鬼門一關,妳就再也回不去,屆時,妳就必須永遠飄蕩在這個世界。」

「子時?可是──喂!你等等!」

水簾消失了,凝凍的一切開始動起來,所有的聲音嘩地一下子竄揚出來。大雨嘈嘈雜雜,又熱鬧的打落在二喬的雨傘上。

汽車聲叭叭,竄過去,濺起一片閃亮的水花。

☆☆☆

走進廚房,二喬便見杜又銘一個人坐在那兒發呆,听見聲音才回過神,朝她虛弱的笑了笑。

「回來了。」廚房一切仍維持她出去時的模樣。

「明美呢?」二喬問。

「回去了。」

「回去了呀。」她也料到了。

她走到流理台,扭開醬油瓶蓋,倒了一些到切好盛好的肉里調味,一邊說︰「你怎麼不留明美一起吃晚飯?人多比較熱鬧說。」

「二喬……」杜又銘顯得欲言又止。

「嗯?」

「我有話──」

「吃飽飯再說吧。」二喬打斷他,回頭燦爛一笑。

她也有話。不過,不急。該來的總是會來。

「那麼,我也來幫忙──」

「不用了,你就在那邊等著,今天本來就該輪到我下廚。」二喬回頭又一笑。

她從玻璃上看到杜又銘的倒影,沉靜凝止的神態,就像那清俊雍容的光藏──啊,就到今夜子時。

吃完了飯,清洗好了碗筷,時間委實已經不早了。二喬拍拍肚子說︰

「哎!吃得太飽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貪吃了。」

杜又銘輕笑起來,愛她那嬌美的神態。

「二喬……」但他必須要想清楚。「我有話,想跟妳說……」

二喬定眼看他,微笑著。「我看還是明天再說吧。今天吃得太飽,頭昏腦脹,會想得不夠清楚。」

他的確是需要好好想一想。杜又銘點點頭,說︰「也好,明天再說吧。那麼,妳早點休息吧,晚安。」

「嗯,晚安。」

杜又銘又笑一下,轉身回房。想起什麼,又回頭,說︰「二喬,我跟妳說過的那些話,都是認真的。」

「我知道。」二喬點頭。她知道,他對她是好的。

「明天見。」他看她一會,才又轉身。

「又銘──」二喬卻忽然叫住他,奔到他面前,雙手攀住他,親吻了他。

「二喬……」杜又銘有些訝異。

「晚安。」她什麼也沒解釋,只給他柔柔一個笑。

親吻杜又銘,她一點也不覺得對不起光藏。她是喜歡光藏的,心里一直有他;但她對杜又銘有著不同形式的感情。是杜又銘教她懂得了去追尋,去──面對。

再差一刻就是子時了,鬼門就要關閉。

她靜靜站在杜又銘房門前,心中默默道別──晚安了;還有,再見。

然後,她默默環顧屋子一眼,在霧氣氤氳的窗玻璃上,寫著︰再見,我回唐朝了。

最後,再看一眼;窗玻璃上,映出了瀑布似的水簾。

☆☆☆

「妳準備好了嗎?」秦廣王揮袖蕩開了水簾,漣漪開了一圈水鏡。

「好了。」二喬緊緊盯著那面水鏡。

「那麼……」話聲未落,她只覺她被一陣急風吸了進去,然後,就听不到任何聲音。

霧氣茫茫。她想叫,卻叫不出聲音來。天在哪里?地在何處?她拚命張開眼,四周還是一片茫茫。

「閉上眼。」有個聲音在她耳邊說道。

二喬趕緊閉上雙眼。不一會,她就听到咻咻的風聲,失去了時間感,但覺眼前似乎越來越亮。

她忍不住睜開眼楮

啊!是榆樹!看到榆樹了!

霧氣突然又茫茫,盲了她的眼。她不敢亂動。漸漸的,咻咻的風聲停了,霧也散了──她發現她正站在榆樹下。

那咻咻的風聲變成榆樹葉的沙沙。二喬仰高起頭,陽光好刺眼,白花得教她不禁瞇起眼。

她果真回到隴丘,回到這榆樹下。她轉身望向隴丘下的田梗。燻風在吹,田丘間草蟲唧唧,悶熱的夏天才剛要開始。

熱氣吹向她,也吹來陣陣的胡笳聲。

扁藏……二喬心跳起來!

彷似回到當年她還是小女兒時。但這當中隔了十多年。錯過的事是回不來了,他們只能往前。

她跑起來,一直跑到本寧寺的長階下前。

她一步一步走過去。階下,吹著僧伽曲的光藏愕然站起來,清俊的容貌如往昔,只是那沉靜雍容的神態里多一絲滄桑。

「這位師父,」她一直走到光藏面前,未語先笑,仰高著臉。「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我──」光藏愣愣的,望她的目光痴痴。「我在這里等妳……」

是他修得不夠,才有這麼些年的離索;但我佛慈悲,渡天下痴迷不醒的人,成全天下有情的人。

雞母為什麼會生雞子,雞子又為何會孵化成小雞?

唉,這個問題太難。

他望著眼前笑吟吟的她,好象又看到那個滿是疑問、一臉鄭重的小女兒。

尾聲

<侮不當初>變調番外篇

番外一

說起生孩子這回事,實在真教人傷感。能生會養的,個個到頭來像只粗腰肥臀的母豬;下不出蛋的,連只嘎嘎呱呱、走路外八的老母雞都比不上,宰了都嫌肉老,只是白白浪費飼料。

「你還叫什麼叫!哭什麼哭!我叫你生,你就給我生!」

二喬戴著倒三角形的黑色鏤空皮眼罩,穿著露肩又露胸的緊身黑皮衣,手上拿著一條黑色牛皮鞭,雙手叉腰,雙腿叉開,火辣辣的站在床頭,居高臨下地俯視像只小綿羊的光藏。

「可是,我是男人耶!又是個和尚,怎麼生!」光藏哭哭啼啼的,流著淚水,汲著鼻涕,委屈極了。

「嚕蘇!」咻一聲,二喬用力甩了一下皮鞭。「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你還不曉得!桃麗羊都復制出來了。真是的,你多少也吸收點時代信息好嗎?不要成天到晚念那個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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