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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紐約風中 第26頁

作者︰林如是

「你怎麼還在這里?不是說要離開一陣子嗎?」江曼光覺得很意外。太意外了,反而說不出的驚喜。

「我怕你真的把我給忘了啊。」東堂光一笑嘻嘻的,並不是十分認真,他看看她手中的威上忌,浮出耐人尋味的笑容。「晤,一個人喝悶酒?」

「怎麼會悶?空氣新鮮得很。」

「你這個人就是嘴硬,老是不肯干脆的承認。」

江曼光瞪起眼。「你是特地過來跟我抬杠的嗎?」

「當然不是。」他將蛋糕插上蠟燭,點燃火,關上電燈。說︰「過來這里。這種日子和天氣,兩個人靠在一起會比較溫暖。」

「你又想干什麼了?」她皺皺眉,但還是走過來。

「先把蛋糕吃了再說吧。」他另外點了兩根蠟燭,然後拉住她,一起吹熄了蛋糕上的蠟燭。」這樣氣氛比較好。」

蛋糕被五馬分尸,他盛了一塊給她。

「要我喂你嗎?」不管什麼時候,他似乎都能毫不在乎地說些輕桃的活,真真假假。

「好甜。」女乃油甜膩膩的、讓她起雞皮疙瘩。

「晤,這里沾到了。」他側頭親了她的嘴唇一下。

這樣的日子,他這樣的出現,這樣的舉止,真像那蛋糕上的女乃油,因為太甜膩了,她反而不適應。

「蛋糕也吃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洗耳恭听。」他老是那樣真真假假,讓人像霧里看花。

「這幾只手指頭?」他突然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皺眉,不說話。

「別生氣,我只是想確定你還是清醒的,你喝了不少。」他拿拿桌上那杯威士忌。

空氣在屋中流竄,燭火掩映,忽閃忽明。遙遙太平洋東,紐約曼哈頓的聖誕夜里,在這暗舊公寓的角落,西窗燭掩,遠遠有街聲傳來,竟彌漫著古中國的更夜氣氛。

「曼光,」東堂光一口氣不那麼輕佻隨便了、但他側背著光,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今天晚上我就要搭機回日本,不過,我一定會回來,你一定要等我,可不要太快把我給忘了。」

「今天晚上?」江曼光呆了一下。「那你不是馬上就要走?」

東堂光一點頭。「所以嘍,在離開之前,我特地來跟你吻別的。給我一個吻吧。」

「你不是說你還會回來嗎?那這個吻可以省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他伸手撥了拔蠟燭。「我很快就會回來這里,你可以等我一一」他頓一下,接著說︰「我真擔心我不在的時候,你會跟著那個戴眼鏡的走了。」

戴眼鏡的……他是說楊耀嗎?

「沒錯,就是他。」看她一臉疑惑,他替她注解,「就是那個一副優等生模樣的家伙。」

優等生?他居然用這樣的名詞形容楊耀。不過,還真貼切,十分符合楊耀的形象。

「你跟他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你們之間有一種默契,這一點對我來說很危險。」

「你未免太會想像了。」江曼光避開他的目光。

「不管是不是我的想像,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所以嘍,你可要等我回來。你會等我吧?」

怎麼可能。江曼光微蹙著眉。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離開。就算要等,要用什麼名目等?天長地久地等下去嗎?

「曼光,你考慮看看我吧。」東堂光一直視著她。燭光在他的眼里跳躍,閃著光。「你搬這公寓時,本來我還以為你是那種性格瑟縮放不開,小家子氣的女孩,不過,那次在樓梯間看見你和西碧兒吵架的強悍氣勢,實在真驚人。我對你的偏見就改觀了。我欣賞勇敢把話說出來的人,當然,我喜歡你,還因為你是個漂亮的女孩。」

他親親她,然後站起來。

「我該走了。今晚來這里,看你一個人,沒有和那個優等生在一起,我很高興。你考慮看看——聖誕快樂。」說著,又親親她臉頰,平安夜祝福的吻。

他打開門出去,邊下樓還邊回頭對站在門邊的她揮手。敞開的門流風灌進去,吹熄了燭火,古中國的更夜遂陷入一片黑暗中。

她在黑暗中站了一會,想起她許久沒有打電話回家去了,但她望著電話,遲遲沒有拿起話筒。她怕電話那頭傳來太歡樂,她沒把握她能擠出愉快的笑意。

她又倒了一杯威士忌。這是個寒峭的夜,適合薄醉。

***

眼前瞪著他看、如看管犯人的家伙,一張無表情的撲克臉,斜峭如劍的雙眉低壓著利銳的眼神;削直的鼻梁、抿薄的唇、緊實的線條,像一座死火山,情緒毫無波動的感官,沒有任何喜怒哀樂。

「才幾年不見,你怎麼變成這副德性,晴海,越來越像那個頑固的老頭。」東堂光一皺著眉,簡直無法忍受面前那張沒有表情的撲克臉。

「能像八雲祖父是我的榮幸。」東堂晴海面無表情,他被訓練得即使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倒是你,這些年不見,越來越墮落,完全失去身為武士應該有的尊嚴。」

「我拜托你好不好。」東堂光一翻個白眼。「你腳踩的這個地方是紐約耶,紐約甘乃迪機場!你搞清楚沒有?不要跟我說那種十八世紀的廢話!」

東堂晴海不為所動,仍然穩如泰山,也像石頭一樣沒表清。「你拋棄了身為東堂家長孫的責任,自甘墮落,就是為了待在這種低級文化充斥、嘈亂沒有秩序的地方?」

「隨你怎麼說,反正這就是我要的生活。墮落也好,這種自由奔放不是你這個被八雲老頭牽制的可憐蟲所能懂的。」

對東堂光一的嘲諷,東堂晴海毫不動氣。說︰「你所謂的自由奔放、其實不過是任性、不負責任,沒有使命感。老實說,對于身為東堂繼承人的你,我覺得相當失望。」

這口吻、這表情、這態度,完全和東堂家那個討厭的老頭如出一轍。東堂光一皺皺眉,沒好氣說︰「看來,你是完全被那個老頭洗腦了。听我的話,晴海,趁現在還不遲,趕快月兌離老頭的魔掌,不然你的人生就完了。」

「依我看來,你才是要趕快覺醒,別再執迷不悟。別忘了,你是東堂家的繼承人。」

「我才不管什麼繼承人呢,我只要當我自己。再說,老頭不是指定你當繼承人了嗎?干嘛又扯上我?」

「沒有這回事。東堂家由身為長孫的你繼承是理所當然的事,我跟東堂家其他人一樣,都只是處于協助的地位。」

「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回去那個家。」光一搖頭。

「可是你現在不是正要回去嗎?」東堂晴海用毫無表情的聲音說︰「你盡可以拋棄你身為東堂家一分子的責任,但你可想過,如此一來,秋人伯父伯母在東堂家的立場全有多麼為難?秋人伯父還好,他畢竟是東堂家的人,但秋人伯母就不同了,她必須承擔‘教子無方’的罪名,這是她的責任,東堂家的人不會諒解的。」

「你少拿這個威脅我,我的事和我母親無關。」東堂光一悻悻的。有大半的成分,他是被這些危言聳听撩撥,才乖乖地回日本。「真要不行的活,大不了我帶著我母親離開就成了。」

東堂晴海沒說話,只是看他一眼。從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心里在想什麼,他不說,沒有人會知道。

東堂光一也不再理他,在風衣的口袋找到一張照片。那是和江曼光合照的那張照片,他順手竟將它帶出來。

「就是因為這個嗎?你遲遲不願回去的理由?」東堂晴海突然開口。他伸手取去照片,端詳了幾眼。

「跟你沒關系!」東堂光一悻悻地搶回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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