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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傳說 第29頁

作者︰林如是

芹嫿俏瞼一緊,聲音略為動搖。「黑王真的都沒向您提過這件事嗎?信王?——對了,香郡主呢?」

「香香?我也不清楚,大概在‘七色院’吧。過兩天就是‘龍雨祭’了,她是神巫女,有許多事必須準備。」

芹嫿身體晃了一下,踉蹌一步。澄堂信連忙扶住她。「你怎麼了?芹嫿?不舒服嗎?」

「不——」芹嫿抓住澄堂信,語氣很急。「告訴我,信王,香郡主是不是和黑王——」

「你在說甚麼?香香和暗?你別太多心,芹嫿。」

听澄堂信這麼說,芹嫿安心了不少。突然看到靛妃達已遠遠從花道中走過,臉色倏然一沉,匆匆說︰「信王,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丟下澄堂信!急急地往赤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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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嗎?」一听找到「龍雨祭」的犧牲貢品、辰年辰月辰日辰時出生的少女,九垓喜形於色,大步跨下殿。

「是的,共主。」國師巫覡說︰「我確認過了。這名少女和神巫女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出生,額上烙有黥刑,確實是化解北官那道詭異紫氣的封印。」

「那好。距‘龍雨祭’只剩下兩日,你們可要看緊她,別出了甚麼閃失。」

「您放心,共主。一切我們都安排妥當。」股妲和巫覡相視一笑。

殿外傳來一陣吵鬧聲,芹嫿踉蹌地奔進來。

「芹嫿,你越來越沒規矩了。」殷妲瞪眼,語氣極冷。

「我有一件事要通報共主。」

「甚麼事?」九垓舉起手,阻止殷妲貿然躁動。芹嫿是他放在鬼堂暗身邊監視鬼堂暗的。

芹嫿一意除去達己,迥護鬼堂暗,說;「靛妃達已勾引黑王。」

九垓臉皮抖動了一下,現出一股殺氣。「你說的是真的?」

「共主如果不信,可以前往靛殿查個究竟。」

九垓陰沉地掃了眾人一眼,充滿戾氣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他凝著瞼,在原處踱步一圈,然後一言不發地走向靛殿。

靛妃達已見他一臉陰沉的表情,而且來得突然,又見他身後跟著的幾個人,心里不禁有些忐忑。勉強笑說︰「怎麼了?共主。是不是發生了甚麼事?」

「達己,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通鬼暗!」殷妲大聲斥喝。

達已心顫了一下!還沒開口,九垓就逼向她,逼得她步步後退。

「說!有沒有這回事?」

「沒有!我怎麼可能私通黑王!」達己搖頭否認,顯得好委屈。

「我親眼看見你勾引黑王,你還敢否認!」芹嫿狠狠捅她一刀。「共主,您可以問問她,她那顆‘滄海明淚珠’是從哪里得來的!」

「這……」達己一時慌了,說不出話。

她本不是如此輕易就慌亂無策的人,但事情太突然,且九垓生性猜忌多疑又殘忍,絕不給對方第二次機會,她平素冷牙刷齒,一時都竟啞了口。

「你竟敢私通鬼暗!說,你和鬼暗究竟有甚麼陰謀?」九垓打由齒縫逼出這些話,字字冰冷堅硬、毫不留情。

達己原是他最寵愛的妃姬,一旦犯了他的猜忌,所有的恩愛一筆勾銷,他翻臉毫不留情。

「我沒有!輩主!請您相信我!」達已緊攫著他的衣袖,哭哭啼啼的喊著委屈。「是有人嫉妒我,故意要陷害我!輩主,您千萬不能相信!」

九垓忌心既起,哪听得下她的哭喊,一腳踢開她,抽出侍衛的佩刀,一刀斬向她。

芹嫿驚駭的伸手掩住瞼。她只是想讓達己失寵,沒想到——

「鬼暗密謀逆反,其罪可誅。國師,派人看好鬼暗,不準他活著離開殷方!」他丟下刀,舉臂拭去濺到臉上的血漬。

「不!輩主!」芹嫿大叫。她想對付的只是達己,沒想到卻弄巧成拙。九垓陰毒狠決只在鬼堂暗之上,猜忌既起,形勢又對他有利,只怕他決意殺掉鬼堂暗,斬草除根。

九垓毫不心軟,用力踢開她,領著一千人離開。芹嫿跌趴在地上,口中一直喃喃的說「不」,目光觸及達己的尸體,突然驚叫一聲跳起來。

「我必須趕緊去通知黑王……對!跋緊——」

越過達己的尸體,踉蹌地朝殿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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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同時,在澄堂院的姬宮艷不安地在澄殿中走來走去。殿外夜天遇月明,但月光再明,迢遙千里恁無情。

一切發生得太莫名其妙,她敏感的覺得有些不安。正妃殷妲那種凝笑的目光,不知為甚麼,教她更覺得毛骨悚然。但……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婢女,再怎麼也和深院的糾纏扯不上關系,不會惹到甚麼是非才對……想到這里,她就寬了心,壓抑下心中那些莫名的騷動。

她定下心打量殿中的一切。整個燈殿名如其實光澄澄的,以珠玉為壁,水晶為廉,好一幅富麗堂皇。正妃殷妲簡直把珍玉珠寶當器具在利用,而不是如靛妃達己般把珠玉寶石當珍飾。

「努大哥不知怎麼了……」她收回目光,想到崔府,想到努安。

但擔心也沒用,她只能顧得了自己。她相信努安應該也明白,人其實無異於飛禽走獸,也僅是如一頭牲畜,強屈弱從,為著生存彼此爭奪殘害,踐踏別人換取自己的富貴榮華。他們也只能各自自求多福。

她用用頭,不願意想太多。

「對了!」她猛然叫了一聲,想起重要的事。「過兩天就是‘龍雨祭’了,我跟陀叔約好了,我得趕快去找陀叔——」

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往外走去。一名女侍攔住她,狐疑的打量她,用一種監視的口氣,說︰「你想去哪里?沒有正妃的允許不準隨便出殿。」

「我只是想——」姬宮艷原待解釋,目光一轉,看見女待窺視苛酷神色,心生警覺,語氣一轉,皮笑肉不笑地,改口說︰「我只是覺得肚子有點餓。既然不能出殿,那麼這位大姊,能不能請你幫我端碗粥,我在這里等著。」

女侍白了她一眼,不甘不願的走了。姬宮艷吁了一口氣。那女侍看來像是在監視她;不過,也不一定,赤澄堂院的戒備本來就森嚴,一舉一動都受牽制。

她走到窗前,不安的徘徊。月光入廉,照來一地斜曳的樹影,疏映著她蒼白的頰冷。

「甚麼人?」廉外忽而傳來「滋滋」的細響,她忐忑地探了一眼。水晶廉幕一片清冷的空蕩,疑是風吹。

她松了一口氣,暗笑自己的神經太繃緊。

她轉開身——才剛轉身,身後突然「喀嚓」一聲,有人破窗闖——或者說,跌進來。

那人蒙著面,睜著詭異的一雙灰藍色的眼珠!渾身是傷是血,看樣子像是中了甚麼埋伏,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逃到這里。

姬宮艷盡避不停在打顫,仍緊咬住牙關,不讓自己叫出來。

那人見她不動也不出聲,灰藍色的眼珠眨動了一下,掙扎著向她伸出手,不知是求救還是想做甚麼。但他顯然傷得很嚴重,抬起的手在半空扎動一下.隨即無力地跌落下來。

「你……」他嘴唇蠕動著,似乎想說甚麼。

這時堂院前方傳來了陣陣騷動,吆喝聲此起彼落,整個堂院燈火通明,彌漫著混亂卻又肅殺的氣氛。

「黑……」那人吃力地抬起頭,掙扎地朝殿門的方向蠕動,似乎有甚麼擔憂,卻又無力地跌趴在地上。

騷亂越來越劇烈,追喝聲也越來越近,似乎正朝這里來。姬宮艷急了,奔到那名男子身前,氣急敗壞說︰「喂!你快走!你不能死在這里啊!你要是死在這里,我可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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