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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蕩巴比倫 第8頁

作者︰林如是

「好吧!」

幣了電話,我又呆了一會兒。太保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在牆角,湛藍的眼楮泛著光,滑滑溜溜,像賊一樣地看著我。

我倒了一些牛女乃在它們食盤里,又各開了半瓶的貓食放在一旁,對波斯說︰

「波斯,你要看好太保,不要讓他亂咬我的書︰還有,叫他不可以睡我的床。上次他搞得我床上全是毛,害得我差點過敏。听懂了嗎?拜托你了。」

「喵!」波斯輕輕叫一聲,回答我「懂了」。

我模模它的頭表示感謝。太保陰沉地盯著我們,一副很不屑的樣子。我踢了它一腳,它不甘示弱地咬了我一口。

「你這小子!」我兇它,它甩著尾巴,高抬著下巴不理我。

太保實在壞,我心里卻對它偏愛!

我想,不只是人,動物對感情也是敏感的。怎麼對它,它心里都有感覺,是不是真誠,它心里也都明白。我常常跟太保和波斯說話,它們就像朋友一樣對我有所回應。

「好了,我要出去了!你們兩個好好看家。」就連衣服也沒換,只換了球鞋。

我騎上「風速」,才發現鑰匙沒帶在身上。只有房門鑰匙。模模口袋有一張藍票子,正好有計程車載客上來,回轉要下山腰,我招了它到忠孝東路。

在麥當勞找到大鳥他們時,電影還有半小時才開場。一伙人蹬蹬地下樓,公派小李子買票,在一旁閑閑等著。

「哈一管?」大鳥點了一根「七星」給我,我搖頭。

「我要!」田雞把「七星」接收過去。

胖妹遞一包薯條過來,我撿了一條,嚼蠟似地無味。

胖妹手上滿滿是薯條、漢堡、炸雞、可樂等糧食。我看她吃得辛苦,伸手替她分擔了薯條和漢堡兩袋食物。

「七月,怎麼沒看到你那輛很神的『風速』?」田雞推推眼鏡問。

田雞在seven-eleven干大夜班,是個標準的機車迷。

我們這一夥,除了田雞、我;胖妹在肯塔基當PART-time三日;小李子在沙龍干助理,專門伺候女人的頭發;發廊晚上生意好,小李子三天兩頭模魚蹺課。我們,各有各的歷史,各有各的滄桑,或者風光。

只有大鳥,富家子、衰麼男,上頭五個姐姐個個出息、比他強。他被比來比去比煩了,氣衰之下二流高中退學不唸了,從北台灣轉到南台灣。轉過巴士海峽,最後轉昏了頭,轉到我們這所變態學校。

他才剛過二十歲,明明比我小,身材健壯魁梧,站在他身旁很有安全感。他以前玩排球,殺氣騰騰,現在不打了,穿起皮衣、牛仔褲、馬靴,酷得迷死一干小女生團團轉。

原本我都是和美花在一起的。我常和她騎著我的風速九十馳騁在這座城市。慢慢的,反正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她有她的才女美人幫,我被算入大鳥這一伙。

但我們兩感情一直很好,就像「清秀佳人」里的安妮雪麗和戴安娜貝利。我們發誓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不論地老,不論天荒。

「嘿,七月,你的『風速』呢?」田雞睜著四眼,四處亂找。

「別找了,我撇輪子--」我抬抬頭,以為是眼花,一幅極讓我心靈震撼,如電殛般的背景一晃而過。再回頭找時,那個背影已經不見了。

周日夜晚,這條黃金街道上,充滿著尋找刺激享樂的人群。我們,只是其中的一粒小塵埃。

田雞四眼瞪著我,我搖搖頭說︰

「我趕計程車過來的,鑰匙忘在房間里。」

我們慣常說著一些俚語、混話,屬于我們特有的文化。但在看到那背影的一瞬間,下意識地,我收了口,一本正經的回答。

這時小李子從售票口那頭擠過來。人多得不像話,快開場了,購票的隊伍還長得像一條龍曳到騎褸去。

這部片子才在美國上映不久,票房橫掃千軍了,叫好又叫座,講地球絕種生物,侏羅紀時代恐龍的故事。票價N貴,買學生票還要接近一客「芳鄰」女敕雞排的價錢。

其實史蒂芬史匹拍的東西,說穿了就是賣賣「夢想」和「希望」而已。從「外星人」、「虎克船長」,到這部片子,他給小孩子「夢想」,給大人「希望」,唯獨我們——我們呢?我們這群夾在中間縫隙的邊緣人呢?

我突然迷惑起來。

田雞在一旁呱呱地叫︰「小李子,你有病啊,坐這麼前面,要看個鳥!」

「買得到票就不錯了,你少在那里哼哈!」小李子悻悻地說︰「肚子快餓扁了,有沒有什麼吃的?」

我把炸雞給他。他整袋拿去,咬了一口雞腿,邊嚼邊說︰

「剛剛在窗口附近看見兩個馬子,挺正點的,大鳥,你想不想上?我罩!」

「算了吧!小李子,一個慈禧太後你都罩不了,還想罩大鳥溫馬子!」田雞不捧場地說。

小李子跟胖妹之間若有似無,反正一夥打打鬧鬧,也沒挺認真過。聚散如浮萍,這種事,人夥都看得很開。

「田雞,閉上你的青蛙嘴!」胖妹塞了一只漢堡在田雞的嘴里。

「算了!上樓了!」大鳥儼然老大般發號施令。

那幾個座位果然很糟糕,看跳大腿舞還差不多。田雞嘴巴不停咕噥埋怨,小李子听得火大,弓起腿往他狠狠踢一腳說︰

「快來啦!還在一直嘮嘮叨叨唸什麼!棒你屁!不爽的話不會不要看!」

「我操!你輕一點行不行?」田雞回頭嚷嚷。

電影還沒開場,里頭鬧烘烘的,全是人,多得不像話。小李子和胖妹挨著走道坐,田雞居中,我坐在田雞的右手旁,大鳥則坐在我另一旁的座位。

胖妹不曉得什麼時候又弄來兩桶爆米花,傳了一桶過來。田雞吃得嘴巴嘖嘖作響,全是他的口水,大鳥隔空拍他說︰

「田雞,你衛生一點行不行?全是你的鳥口水,叫我們吃個屁?」

「哪!」田雞把爆米花遞給我,拿走我手上的薯條。

我將爆米花給大鳥,他搖頭,我又傳回去給田雞。

「不吃?」田雞問。

我搖頭。大鳥另外給了我一片青箭。

大鳥平常上爐時,嘻笑不正經,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真正在街頭「混」,卻這樣叫人意外的成熟穩重。大鳥酷得有格,可是那是年輕人的崇拜,我太老了。

我們這一夥,我最老,二十一歲半。

「七月,接著!」小李子丟給我一只雞翅膀。我接著,撕了一半給大鳥。

其實我並不喜歡在看電影的時候吃東西,跟食欲或禮儀什麼的無關,只是心情的問題。再者,我一向不喜歡那些高油脂的東西,油膩又不消化。

電影果然如我預料中的無趣。我並不是反大牌反權威--大家都說好,為何我卻覺得如此無趣?我想是感動人的因素不同。同樣是史匹柏的東西,「ET」曾讓我熱淚沸騰,侏儷紀的時代,卻端得遙遠。

燈光慢慢變亮,電影將要散場。我伸個懶腰,手臂橫到大鳥身前。他已經站起來,看著我笑了一下,握住我的手將我拉起來。

「不好意思,偏勞你了。」我笑笑的。

他瞪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反手扣住我的脖子。我不防他這突然的舉動,跌在他身上。

「大鳥,你干什麼?放開我!」我叫了一聲,不過一點也不驚慌。

田雞還坐在位置上啃著剩下的炸雞塊,只是抬頭隨便望了我們一眼。我雙手去扳開大鳥扣在我脖子上的手臂,臉上帶著笑,視線游移,掃過走道和後幾排等著散場的人群。

就那樣,我看到了就坐在我們身後隔了兩排不遠處的楊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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