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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無情草自春 第7頁

作者︰林如是

傳聞?又是傳聞!這句話讓張笑艷迷惑極了!彼不得趙邦慕話中的刻薄,她緊抓著他的臂膀問︰

「傳聞?到底是什麼傳聞?怎麼回事?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趙邦慕咬著菸,斜睨了她一眼說︰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

听她這樣回答,趙邦慕覺得有點意外。他把菸拿下,輕輕撥開張笑艷的手走開。

她跑上去,跟在他後頭。他停下腳步,三百六十度一回轉,面對著張笑艷,神情是今晚他們相見,唯一的一次正經與認真。

「何必呢?這對你而言已是無關緊要,沒什麼意義的往事,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知道了就能消卻心中一團疑雲。」

他認真地看著她,研究著她,然後點頭,繼續走著。

「當年,所長不知看上鐘立文那一點,有意將女兒許配給他,大家都羨慕那家伙運氣好,被所長看上,有可能從此平步青雲,前途無量。」

「誰知那家伙,不曉得那根筋不對,竟然拒絕了!消息傳開來,群情沸騰,搞得全所雞飛狗跳。有個好事的家伙,就偷偷盯上鐘立文,想挖出他拒絕的因由,卻意外發現鐘立文最呵護的寶貝。就為了那個寶貝,所以他才放棄了光明的前途。」

「那家伙回來,加油添醋,把鐘立文的寶貝形容得強過天仙下凡,宛若西施再世。所謂色不迷人人自迷,一干人就醉倒在他的天花亂墜里。後來那家伙不知怎麼搞的,說是思念成疾,精神因而錯亂,被送進了療養院--我看他根本原來就是神經有病!可是所里那些白痴,硬說是怕受了蠱惑,為了鐘立文的寶貝,才會茶不思、飯不想,終至發瘋。」

「如此一來,大家對鐘立文的寶貝就更加好奇了。連所長也不例外。有一天我有事找所長,無意中听到他和鐘立文的談話。所長在問他有關他那個親愛的寶貝的事。我沒有興趣在那里當‘門神’,很快就離開了。不過,我還是知道了他的寶貝名字叫‘張笑艷’。」

「過不久,鐘立文就結婚了。我看見喜帖,直覺就知道不對。新娘的名字印的不是笑艷如花的那個美眷。誰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大家都以為新娘就是他那個寶貝。喜宴那天,一伙人都興沖沖地,爭著目睹新娘的廬山真面目。」

「新娘果然長得嬌艷動人,依偎在鐘立文懷里,十分惹人憐愛。可是我知道不對,那不是他最鐘愛的寶貝。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因為從沒有人在那之前听過、見過鐘立文笑艷如花的那個寶貝。」

「上個禮拜,算我運氣不好,不小心听到許仁平那滑頭在講電話,他正不知在跟誰夸口吹牛說他要和一個美麗大方的女孩相親。那個大嘴巴,就會夸口!總之,我知道了‘紅磨坊’,知道了‘張笑艷’。你不知道我當時的沖擊有多大!是好奇吧!我推掉了所有的約會,跟過來看看。」

「我總算如願以償,一解多年心頭的疑惑。卻沒想到傳聞中的天人,竟是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說實在的,所長的女兒比起你不知道要強多少!你啊!怎麼看,橫看豎看,怎麼發育不良!」

原來,鐘立文對她是那樣的心腸!他為什麼不說?為什麼?啊!老天這麼作弄她!

「我就知道你听了會受不了!」趙邦慕用力扳起張笑艷的下巴,臉貼得好近,清澈的眼楮看來格外讓人心驚。

「你少動手動腳的!」張笑艷毫不客氣地揮開他的手。

他撩起她的長發,在鼻前聞了一下,嘻皮笑臉地說︰

「果然是乳臭香。我這麼博愛的人,聞了也不禁要搖頭嘆息!」

「什麼博愛!我看你根本是--」張笑艷咬住了唇。

「根本是什麼?」他嘲弄地問。

「根本是--」她又吞吐了一會,受不了他的嘲弄,咬了咬牙說︰「根本是動物發情,荷爾蒙作祟!」

自以為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其實不過是動物性荷爾蒙在作怪,他們卻沾沾自喜,自以為風流過人!

平心而論,趙邦慕其實是很有男性氣概的人,可是也許是初相見的印象太壞,讓張笑艷無法對他產生好感。想起計程車上那一幕,她仍有股氣在胸口,忍不住月兌口說道︰

「你實在是個很沒風度教養的人!」

他听見這話,揚揚眉目說︰

「是嗎?但是很快你就會發現,我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這話並沒有夸口,他的確是個充滿男人味的人,混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讓人迷魂的男人香,還有一種令人不自在的野性陽剛。

長得太好看的人,都有一種優越感--大概因為感情得手得太容易--通常也都不太會珍惜對方。可是這種人,氣焰盛,驕傲的皮相作祟著,別人也容易提防。危險的就像趙邦慕這種族類,說他英偉俊逸過人,倒也未必,可是那一身說不出的迷魂香,舉手投足間不經意的瀟灑散溢而出,就是能蠱惑得人軟暈暈的,為他痴狂,為他迷顛。

張笑艷雙手抱胸,突然警惕起來。趙邦慕邪氣一笑,回過頭來︰

「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跟我?我一定會好好愛你和疼你的!」突然語調一轉,他壓低了嗓子,用誘惑的磁音幾乎要貼著張笑艷的耳垂說︰

「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愛你疼你的,我的寶貝……」

張笑艷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停下腳步,然後搖頭後退,驚惶地注視著他。他似笑非笑,做勢要欺身擁抱她,她拔腿跑開,快速竄過快車道,跳上一輛欲開的公車,惶惶溶入夜幕中。

那個趙邦慕一定是瘋了,不然就是腦筋不清楚,說那是什麼話嘛!他是故意的,她知道;可是她不知道他的用意究竟為何。

下了公車,她慢步走回家,卻見鐘立文站在她公寓門前等著,她安靜地打開門,才問他說︰

「怎麼來了?阿咪呢?」

他靜靜地走進來,沒有回答,過了半晌才說︰

「不是說要排戲嗎?」

這次喚她沒有回答,在他對面坐下。

「艷艷!」鐘立文喚了她一聲。她抬頭,笑了笑,然後搖頭。

「你不喜歡仁平?你覺得他不好嗎?」

張笑艷又微笑搖頭,好一會才聳肩說︰

「談不上好不好,或者喜不喜歡。你知道,我這麼做全是為了阿咪。現在我被公演的事整得都快煩死了,那有心情去想那些東西。你……還是幫我回掉吧!」

「別急!你現在只是為了公演的事煩心,等事情過了,就不會那麼煩躁了。我會跟仁平解釋這情況,等你公演結束後再談。不過,艷艷,不交往看看,你不會知道他人好不好,別回絕得太快好嗎?」

「立文!」張笑講微怒帶傷地看著鐘立文。他這樣一意撮合她和別人來往是什麼意思!為了彌補良心的不安嗎?他真的不明白她對他的心情嗎?

「唉!」鐘立文嘆了一聲。「你這是何苦……」

他這聲嘆息讓張笑艷的眼眶紅了起來,很快地,淚珠已成串。她伸手揮掉它們。

電話聲這時響起來,沒有人去接它,答錄機替她回答。

對方急切熱心的聲音傳來︰

「艷艷,我是媽媽。阿咪說你今晚相親的情況很不錯,你們彼此都對對方有好感。如果是這樣,那天你就帶那位許先生回家,讓爸爸和媽媽看看,听到了沒有?你啊!就是一副小孩子的脾氣,長不大,讓我和爸爸替你擔心這麼多!要記得哦!找一天帶那位許先生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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