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了!世界真的亂了!打從許嫚芝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整個世界都亂了!他一向自以為傲的理智,每在遇見她的時候,全都蕩然無存了。
她今天說她有事要先走,是去找羅岳垣嗎?
她跟他到底是什麼關系?又為什麼要背著他在私底下見面?難道從檔案消失的那一刻開始,他便陷入了他們兩人的計謀之中嗎?還是從她進公司就是計劃當中的一環?
頓時,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相信她的清白。若這一切全都是她的計劃,那這樣對他來說,是不是也算是一種背叛?
可是——
所有的影像如電影般地在他的腦海里一一浮現︰他還記得她那張羞澀的粉臉,因他的觸踫而害臊,也還記得她無辜的大眼,因自己的過錯而流淚,而這一切,又怎麼叫他相信全都是假的呢?
唉……
他又嘆了一口氣,早說過男女情事只會影響工作情緒的,怎麼這會兒,他也讓她的影像而搞得無法專心了?
懊相信、或是不相信她,也跟著成了難題。
讓他在法院打敗仗,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頂多只讓羅岳垣的手頭,多了幾筆案子,但她卻可能因為第一個案子沒有良好的成績,而導致上級的不信任。
不管怎麼樣,對她都沒有好處。那她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說,她真的愛那家伙?愛到願意為他犧牲一切?
老天!他頓時覺得自己像個標準的醋壇子,與其說懷疑她與羅岳垣的關系,倒不如說他看不慣她與羅岳垣那副卿卿我我的模樣!
是他先開口說不要談情說愛的,怎麼這下,他又成了那個言行不一的人了呢?
他又嘆了一口氣,無力地倚在椅背上,任著理智的腦海里,滿是許嫚芝誘人的影像,慢慢地侵蝕他所有的感官。
真搞不懂,像愛情這麼累的事,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渴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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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嫚芝站在這棟建築物前面,任著那股隱隱作祟的不安,不斷地侵蝕她的腦神經。
十一點了,她依照他所說的時間來了,卻還是只能佇足在這棟大樓前,久久沒有辦法舉足前進。也說不上來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好像每走近一步,那種感覺就更加強烈。
只是拿一份檔案嘛!她還在努力地試著催眠自己。干麼這麼大驚小敝?
就算以前曾經跟羅岳垣交往過,可是兩人之間也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事啊!他要真不是個君子,也早該在那個時候就發現他的本性啊!包何況,就連他自己也說過,感情是勉強不來的,他又怎麼會對她做什麼事呢?
可是……
不知道為什麼,某種第六感不斷地在她的心頭抽動,不但連心跳聲都變得明顯,好像連呼吸聲都變得刺耳了。
沒事的!她安慰自己,不會有事的!在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隨即又低頭望了眼手中的地址,在確定找的地方沒錯之後,這才終于伸手按了門前的電鈴,輕道了一聲︰「是我。」
她听見電鈴的另一端傳來羅岳垣的聲音,便立即道︰「我來拿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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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
許縵芝才剛出了電梯門口,就看見羅岳垣盈著一張笑臉,自他的公寓里探出頭來,熱切地歡迎她的到來。
她很反射性地朝他的方向走去,注意到他的身上只有一件浴袍,頭發像剛出浴般,滴著豆大的水珠。
她沒有讓自己多想些什麼,走近他的第一句話便開口問道︰「檔案呢?」
「老天,」羅岳垣挑高了眉頭,隨即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笑。「你該不會一整天就只想著那份檔案的事吧?」
「我!」她的確是滿腦子想著檔案的事。「我還有點事急著要走。」
「拜托。」他根本不待她說完,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都大老遠來了,就進來坐一下吧!」說著,一個用力便將她拉進了屋子里。
「可是……」她原本還有一肚子的借口,可是讓他一拉進屋子,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她有種孤立無援的無奈感。「我就坐一下好了。」
「就是說嘛。」他揚起一抹深不可測的笑容,隨手鎖上了身後的門,轉身朝廚房的方向走去。他客氣地問道︰「你想喝點什麼?我去拿來給你。」
「嗯……」她真的沒有預計讓自己待在這里。「白開水好了。」她還是禮貌地說,視線卻不由自主地朝這間屋子的擺設大致地巡視了下。
若說什麼人住什麼樣的房子,這間不大不小的公寓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枯坐辦公室的人會有的房子。不是說擺設上有什麼異于常人的家具,而是一單面的牆上有太多的書,若不是從事書籍工作、研究或是教授之類的人不會有這麼多的書。
包何況——她又走近了幾步,不自覺地輕蹙起一雙柳眉。這些……竟全都是和法律相關的書?就算他以前曾經修過法律系,她也不認為這些書會是教材。
「我很喜歡看法律書籍,」一走出廚房,看見她正在研究那一整面的書櫃,羅岳垣反射性地說道,而他這一開口也順道拉回了許嫚芝的所有注意力。「畢業之後,我對法律還是挺有興趣,所以買了很多法律方面的書籍。」說著,他遞了一杯紅酒到她的面前。
「岳垣,」她蹙眉望了眼手中的紅酒。「我只要白開水……」
他又打斷她的話。「這酒很好,是從法國帶回來的,少說也有十幾年的歷史了,嘗嘗看嘛!」
「可是——」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坐下來吧!」見她一直猶豫不決,他又將她拉離了那面書櫃,帶到沙發上坐下來。「咱們這麼久沒見面了,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坐下來聊聊天。」
「岳垣,」她真的不是來這里聊天的。「我真的還有點事,我……」她又望了眼杯中的紅酒,暗紅的酒液里莫名地出現謝以柏的影子。「拿了檔案就走了。」她放下杯子,只希望這一切能夠趕快結束。
「檔案?」他只是重復一次,也沒有給她任何的答案,仰頭便飲盡了杯中的紅酒,再回頭時,臉上卻多了抹難以形容的笑,好似完完全全地變了一個人似的。「你該不會大老遠跑來,就只是為了拿一份檔案吧?」
「岳垣?」她不認識這樣的羅岳垣。「你在說什麼?」明明是他叫她來這里拿檔案的!
「一個女人家,」他像是沒听到她的話似的,傾身逼向她嬌弱的身軀。「半夜跑到男人家來,」他伸手撫上她的膝蓋。「怎麼可能只是為了一份不值錢的檔案?」
即使她已經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語句里仍是抑不住那抹顫抖。「我真的只是啊!」她的話都還來不及說完,他沿著大腿內側探進她裙子里面的手,已讓她反射性地自沙發上跳了起來。
「怎麼?」他跟著她站起身子,臉上的笑卻顯得邪惡。「該不會連謝以柏都還沒有踫過你吧?」
「你……」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即使他只喝了一杯紅酒,但她還是說︰「你喝醉了!我……我要走了!」說著,才正準備轉身,身後一張證書般的東西卻霎時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律師執照?
她不懂,他怎麼會有律師執照?他不是一般貿易公司的職員嗎?為什麼會有這張證書?
「不要告訴我,」他不知何時已站至她的身後,以雙手牢牢地握住她削瘦的肩頭。「你不知道我就是你們這個案子的辯方律師——」他說著,低身湊近她的耳朵,放肆地品嘗她身上那股花似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