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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滿平安 第3頁

作者︰古離

時賤而買,雖貴已賤;時貴而賣,雖賤已貴。這是杜安尚未隨著姐姐離開前任主子家時,在帳房所習得的觀念。

略一思索,他又對吳管事囑咐,「城外兩個山頭的灑叮村幾個月前河堤潰決,所以沒能來得及收到什麼作物,今年先暫停收佃租,煩請吳伯派人運些糧米過去濟助,也派些農工過去當助手。」

「是。」這位舅少爺既具商心亦具仁心啊!吳管事嘴里應諾著,心理也直稱贊著。

申屠世家有多富裕,沒有人知道確切的答案;如果要問是做何營生,也沒有人能詳細的說清楚,因為鴆花島申屠世家什麼營生都有涉足。

小至擺攤賣小食的生意,如賣鹵菜、酒、炸鍋面、山東大饅頭、燒鴨臘腸、北京豆汁……大至護鏢送紅、酒肆銀樓、客棧飯館、妓院賭坊、錢莊當鋪、綢緞布行、牧牛畜羊、驛馬行車、船舶運銷、參商皮貨、農產佃租、甚至是棺木奠禮的買賣……什麼都做。

可是這些小攤、商行,全沒有掛上鴆花島的名號在營運,表面上看起來,就像無關聯的市井商號各自營生,所以也沒有人知道哪些是鴆花島的產業,哪些不是。

申屠老爺子原本是希望能藉由杜安的商業長才,指導並提振申屠崢峪對經營自家產業的興趣。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多麼喜愛農事、厭惡商事,也知道憑杜安粗淺的拳腳功夫,怎麼著也留不住輕功絕妙的申屠崢峪,所以在杜安臨下鴆花山前就交代了他——申屠崢峪若執意不肯去會帳,那就由杜安全權辦妥即是。

「吳伯,那就偏勞你老人家,目前大致上已經沒什麼問題,我也該上路了。」杜安向吳管事做了一個揖。

然後,他由從鴆花島背下山滿滿的一箱中;挑揀出需要帶上路的物品和帳冊,裝在袱中內背在身上,便跨出大宅門檻。

***

啊!喘不過氣!

咦?身子怎麼不能動?

錯過宿頭而落宿在郊道旁簡陋木板屋的杜安,在睡夢中緊蹙了眉頭,他感覺到身體陣陣沉重。

這……這就別人常說的鬼壓床嗎?

杜安額冒冷汗心底發毛的想掙扎,卻是徒勞無功。

念神號……對、對!念念神號應該會有效。突然閃過腦中的念頭讓杜安心中燃起最後一線生機。

「正乙龍虎玄壇如意真君趙公無師!青赤黃白黑,東南西北中五路神!崩漁媽祖天妃!協天大帝!玄壇老爺!火德真君!酒仙尊神!增福財神。」

叭答!

杜安瞬時感覺到有某種濕濕黏黏的液體滴在他臉上,驚得他膽裂心寒。

「叔,你在念什麼?」女敕女敕的童音在黑暗中響起。

「叔?」迷咒消散,杜安的心神略略歸位,他仔細辨認著頂著他鼻尖的熱源究竟是什麼。

忽地一線光明劃破黑暗,秋圓圓將她自木屋外收集來的枯枝就地點燃,她想笑又不敢笑的扁著雙唇。

「你……你們?」

杜安這才看清楚趴在他頭上、頸上、胸上、肚上、腿上一團團軟綿綿的物體是什麼。

看看身上這幾個,再瞧瞧腿上那幾個,他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申屠黑衫夫婦很會生孩子。

他在意的並不是數量的多寡,而是孩子們個個健康活潑又漂亮,而能將孩子全生得好,對年輕又懵懂的杜安來說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杜爺,灰仔們是見你方才睡得縮成一團,好象很不暖和,所以才擠到你身上睡,想幫你取暖呢。」

相處熟稔後,秋圓圓也不再生疏地稱呼申屠黑衫夫婦的幾個孩子少爺,見杜安一臉疑惑,便開口解開他對孩子為什麼會爬到他身上睡的困惑。

「你……你為什麼要帶著申屠大少的孩子跟著我?」

抱開兩個孩子,以袖口拭去五灰滴在他臉上的口水,杜安才問出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申屠大爺夫婦對圓圓在族里時服侍的小姐有恩,所以族長特令圓圓听候大爺夫婦差遣一年,以償大爺夫婦的恩澤。」秋圓圓蹲近他們身邊,攏攏二灰先前因趴睡而微敞的衣襟。

「那與我有什著關系?」她的解釋讓杜安越听越迷糊。

這是杜安第一次正眼和秋圓圓的雙眼迎上,搖曳的柴火光線之下,襯得她一雙又圓又大又黑的瞳子顯得分外晶燦,也引得他心律失調。

「申屠大爺夫婦出門前交代圓圓,這兩天會有個從鴆花島來會帳的人,那人就是圓圓未來一年必須言听計從,也必須保護的主子,主子人到哪兒,圓圓就得就帶著孩子們跟到哪兒。」秋圓圓不解地看著杜安臉上浮起了淡紅。

「你暫時的主子?他們說的人不是我,應是申屠四少才是,你跟錯人了。」他不明白自己此刻心頭上的淡淡失落是為了什麼。

「但和吳伯會帳的人是杜爺,所以圓圓這一年內的主子就是杜爺。」秋圓圓不改向來掛在臉上的微笑。

「我一路是到處去替鴆花島老爺子會帳,你我孤男寡女,這不好吧……」

杜安看著秋圓圓那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楮、圓圓的酒窩,竟感到有些難為情,因為他注意到她連身子也是圓潤可愛的曲線。

「圓圓,什麼是菇楠瓜乳?可以吃嗎?好不好吃?」大灰偏著頭,覺得半夜醒來有點餓了。

「圓,餓,飯。」五灰經大哥一提醒,也模著自己的小肚子喊餓。

「圓圓,我也要吃飯。」

幾張小臉不約而同地望向秋圓圓,二灰、三灰、四灰並不知道自己到底餓不餓,但兄弟之間一有人嚷著要吃東西,其它人也會跟著引起不吃不可的食欲。

「先吃餅好不好?睡飽了、天亮了,圓圓再帶你們去吃飯飯。」打開一個紙包,秋圓圓從里頭拿出干面餅遞給小孩子們,然後抬頭對杜安問了句,「杜爺要不要也吃塊餅?」

「我……我不餓。」杜安莫名覺得秋圓圓問他話時的語氣,好象將他也當成了小孩子。

怎著會是孤男寡女呢?

秋圓圓掰開較小塊的面餅遞給五灰,好笑地想著,但也選擇閃避話題,不讓新主子受窘。

「哈啾!」

二灰忽然打了個噴嚏,他右手拿著餅,所以便以左掌心擦擦鼻子,然後抬頭看看杜安,就將左掌心往他胸口抹去。

低頭對著自己的胸口瞪大眼,杜安沒有以二灰會有這種舉動,但隨即看見一只捏著餅的小手,正在他衣襟上擦拭著。

秋圓圓霎時明自,小孩子們那小小軟軟的手掌,為什麼會讓人有種黏答答的感覺了。

「二灰,怎著可以這樣?下次擦手記得要用手巾。」秋圓圓手腳俐落地邊替杜安擦拭衣服上的髒污,邊轉頭叮嚀著二灰。

「杜爺,對不住。」她回過頭正想和杜安道歉時,鼻尖在不經意中擦過他的鼻尖。

轟然的熱氣沖上杜安的頭頂,他支吾了起來,「沒……沒打緊,不……不礙事。」

太陽升起,金黃色的陽光劃破山間的雲霧,使得濃厚的霧氣像是被撕破的紙片,一片一片隨著晨風散開。

一向條理分明的思維,在這時候竟然產生些許紊亂。

杜安忍不上回頭去看看跟在自己身後的一個小泵娘和五個小孩,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系縛著一個屬于自己的包袱,瞧著了杜安的視線,便同時揚起了天真無邪的笑容,包含秋圓圓在內。

下意識的報以笑容之後,回過頭繼續前行的杜安,卻對自己搖了搖頭,納悶著,自己為何著會答應讓身後那群婦孺和他同行?

秋圓圓目光掃過路旁的一堆石塊,那是幽影族密使以特殊方式疊砌而成,表示她現下有著誅殺任務在身,而且是極需在短時間內完成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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