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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春曲 第4頁

作者︰焚夏

他是無情的人,但有她相伴之後,他無端地涌起歸隱的念頭,並且徘徊在腦中,揮之不去。

然後,他的最後一宗任務上門。當她听到之後,只是默默地繼續澆花,那背影,在他眼中卻是格外柔弱。

于是,他走了,走得無牽掛,因為,他知道,從此後,他再不是無情的人,再也不會沒有家。

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任務,完成得很順利,簡直比想象當中不知順利多少倍。以往日的直覺,他本該懷疑,但他沒有。

因為,她在等他。

她在等他,所以他完成任務後,興匆匆地往家趕。一路上還累死了幾匹馬。

她在等他,因此他買了花種回去,準備替她的園子增添些色彩。

她在等他,這個念頭在他回到家里之前,一直是他腦中惟一的念頭。

接著,他到家了——

他以為,她會如往常一般在花園門口靜倚門扉,帶著淺淺的憂愁與熱切的眸光迎接著他的歸來。

他以為,從此她與他便是相依為命的兩人,生死不分開了。

他以為……

懊死的他以為!

他當初怎麼會沒想到,那個任務,那個簡單得不用他費吹灰之力就能完成的任務,只是別人的一招調虎離山之計呢?!

當他趕到時,迎接他的並非是輕靈溫婉的她,而是蒼白如死灰的她!

心,劇烈地跳動,種種臆測盤旋在腦中擾亂著他的思緒!

作為一個殺手,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必須具備的冷靜,在那時他卻悉數忘得一干二淨!

當他終于記起要找大夫時,她已經奄奄一息地躺在他的懷中,對著他展露生平最美的虛弱一笑後,便暈了過去!

並且,未曾醒過!

他曾經找過再世華佗、重生扁鵲……但凡在江湖上被人尊稱為神醫之流的人,他或求或迫地找來為她診治過,卻一直束手無策!而人稱「救鬼不救人」的都九公,也是無法將她救醒過來。

他也曾尋過派給他任務的人,但那人仿佛從這世間消失一般,再無人知道他的蹤跡。

他做得最多的是,守在她的床邊,千萬遍地請求上蒼將她還給他——

很可笑,一個將別人的性命視為草芥的人,竟也會相信真的有神靈的存在而日夜祈禱!

如此,一天,二天,三天……

他不曾放棄過對她的希望,她卻好像沒有听到他的呼喚、他的哀求、他的思念,還有,他的愛一樣,沉沉地睡著,夢中,還帶著她一貫的多情而溫婉的笑。

她可曾知道,思念將他原本就無情的心,更加折磨得僅剩點點哀戚。

想必,她一定不知道吧?否則,她怎麼還能忍心他獨自忍受著這非人的折磨?!

這折磨時時凌遲著他的心。如果,她沒有了呼吸,沒有了嬌美的容顏,那麼,他不敢想象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也許,他又會回到還未認識她時的聶魄吧?

那麼,世人又要遭殃!

她是多情而善良的,必然不忍見他再造罪孽,也不忍見世人無辜枉死。

那麼,她為什麼不醒來,不醒來告訴他,如果他再殺人,她就離他而去?!

她若那麼說,他一定從此手不執劍,生平再不動武!時時刻刻陪著她養花弄草,做一對與世無爭的平凡人!

她為什麼不醒?!

九公曾說,如果要她醒過來,只需采得千年野山參,外加他的「鬼哭神號」,搗碎成汁,分十二次讓她服下,不日便能蘇醒。

若要她恢復到與先前一般無二,還得再加一味南海墨于黑靈珠。

千年野山參他已找到並伴以「鬼哭神號」讓她服下。那南海墨于黑靈珠,他業已知道在誰那里——而且本已取得,但他未曾料到,那名女子竟然是嵇言冷的未婚妻!他生平無好友,只除了他視如己命的她和人稱「儒俠」的嵇言冷。非到必要,他絕對不會對嵇言冷的未婚妻動手。

可是,九公說惟一能讓她恢復正常的東西只有嵇言冷未婚妻所擁有的南海墨于黑靈珠!

而今,她服了九公開的藥卻仍未蘇醒?!那麼,難道九公說錯了?難道南海墨于黑靈珠才是使她蘇醒並且恢復神智的惟一良方?!

如若是這樣,那麼,他必須為了她而得罪生平惟一好友。可他能做到嗎?

當然,他也可以上天入地地去追尋那將他引開對她下毒的人。可是,九公曾告之于他,她的時間只有二十日。而今,時間已經過去一半,就算他能找到下毒之人又怎麼樣,他未必能得到解藥。而南海墨于黑靈珠卻離他近在咫尺!

兩個選擇擺在他面前,問題是︰他,該選哪一個?

取珠,勢必與嵇言冷再無朋友之誼,並且連他未婚妻的性命說不得也要搭上——九公曾言道,南海墨于黑靈珠能解百毒,只有身中劇毒的人才會用它來壓制毒性,那麼,他若取走南海墨于黑靈珠,嵇言冷的未婚妻也將沒命!

追人,他賭不起!盡避嵇言冷所認識的人中有最擅長找人的,人稱「乾坤在握」的于蕭煙,但茫茫人海,他已經沒有時間!

怎麼辦?怎麼辦?

難道,他與她的情分就止于此?

難道,上天非得以這種方式來懲罰他曾經造的罪孽?!

上天何其殘忍,為什麼不將懲罰加諸于他身,卻要連累無辜的她?!

聶魄將臉頰貼上她露于被外的手背,沾濕了她潔白晶瑩卻無血色的手。

這雙手,十指縴縴,是一雙溫暖的手,也是將他從無底的地獄般的生活中帶離的手,他決定與之偕老的手!

窗外春色滿園,粉女敕的蝴蝶紛飛在花叢間。

聶魄的雙眼自進這屋子之後,從未停留在窗外的滿園鮮花上。如今側首,方驚覺景色怡人。

那花,曾是她的鐘愛。如今,雖乏人問津,卻是開得格外艷麗。

花依舊,那麼,人,什麼時候才能夠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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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絕樓……」游春跟著嵇言冷在一間裝飾得很是精美豪華的酒樓前站定,縴指直指樓前橫掛的巨幅匾額,念著朱漆大字。

壁絕樓?听起來很有那麼一點架勢,店主人定然是認為此樓的菜色堪稱一絕,才會將店名如此命名。

呵,好狂的口氣,就不知是否擔得起這個名號!

游春朝店內一瞧,發現這里的生意倒是真的不錯,雖早早過了用晚膳的時辰,但此時店內卻是幾乎座無虛席,很是熱鬧。

春日里的夜來得還是很早,然而,那麼一大幫子的人全部集中到一處,不是有點問題嗎?

壁絕樓,真的如店名嗎?她發覺她很想進去一試。然,一樓的客座已幾乎滿客,偏她到現在還不是頂習慣與人共處一桌,尤其是店內這幫看來是善類,卻給人決非善類感覺的食客。

「怎麼不進去?」嵇言冷輕搖折扇問道。打他們停在冠絕樓開始,他就發現到一個奇怪的現象,眼前嬌小可人的游春似乎對冠絕樓的店名情有獨鐘,甚至勝過了早已叫了上百次的肚子和——他!

怎麼,她有研究別人家店名的嗜好?看不出來。

在爹替他訂下這門親事之前,他未曾听過游春的名。之後,他才從爹娘口中對她略知一二。

他從爹娘口中得到關于她的信息的確不多,不外是游季的小女兒;年方十七;會武功卻不精;聰慧過人……但凡大家閨秀該有的節操她似乎都具備。而有關于她的,也僅此而已。

作為她的未婚夫,他對她的了解顯然是不夠的。

然而,在更多的消息傳到他的耳朵之前,他的未婚妻,也就是眼前的游春小姐,居然不滿這樁婚事,私自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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