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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光 第21頁

作者︰方蝶心

他沒辦法拋卻過去坦然迎接她,卻又一再縱容她在自己心中存在,原來人生不僅有擔子要承擔,還有無數的選擇要面臨。

夢想、工作、女人、孤獨、回憶……這些都在角力著,未來角力的目標里是不是還會有個孩子?

然而這個多角的問題沒讓梁翔困擾太久,因為,外頭一聲巨響,瞬間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堡地鍋爐發生爆炸,波及鷹架意外倒塌,現場陷入了混亂……

第九章

轟隆的巨響,工地起火鷹架崩塌,梁翔沖上前,鷹架下壓疊著的全是那些用勞力幫他堆砌大樓的夥伴,淋灕的血、哀嚎的聲音,讓他瘋狂的想搬開鷹架,搶救那一雙雙承載苦希望的手。

「救我啊!好痛——我的腳要斷了——」淒厲的喊叫一聲聲傅來。

「阿德、阿德——你要撐下去,我馬上拉你出來。」梁翔嘶吼著,「快點幫忙,阿德被壓在這里,救護車到了沒?」

糾結的眉、凝肅的臉色,他這一刻啥都不想,只希望救出這些家庭的支柱,讓他們的孩子不要失去父親,讓他們的家不要傾倒。

救護車的聲音響徹雲霄,尖銳又血腥的呼喊與之交雜,擔架來了,送走了渾身是血的阿德,梁翔拚命的在鷹架下尋找著其他人。

「阿翔……」工人發出微弱的聲音。

「阿龍,你怎麼樣?我馬上拉你出來——忍耐一點,你兒子下個禮拜要過生日了不是嗎?撐下去。」梁翔好氣自己的緩慢,「快點,快點幫忙———

他的心好痛,那些一個個叫喚他的人,不是陌生人,是那些會在他暴躁時戲謔他多喝點青草茶、調侃自己還不忘揶揄他的好兄弟,他們之間也許總是我靠來他媽去的粗言鄙話,但是都是最真誠的感情。

「阿翔,萬一我走了,我兒子你要幫我照顧,讓他多念點書……」阿龍眼神逐漸渙散。

「閉嘴,自己的兒子要自己養,你不要想偷懶,要不待會我讓醫生修理你。」梁翔忍著心中的痛楚嚇叱,扛著阿龍往救護車去,然而那雙溫暖卻染血的手在他手中慢慢泛冷松開……

「阿龍!阿龍……你要撐下去。」他噙著悲痛的眼淚一再的喚他。

等不到回應,他知道他走了,他很想大哭,但是里頭還有更多人等著他。梁翔拉下他請求的手,抹去眼淚又沖回工地,繼續在混亂的工地找尋那些等待救援的人。

「老板,快走,上面的鷹架又要倒下了——」阿俊大喊,試圖攔阻他。

然而一心只想多拉出一個是一個的梁翔渾然不顧自己安危,依然不願錯失任何機會。

「老張,拉緊我的手,快點——」梁翔拚命的喚。

「阿翔,快走,不要管我了……」

倏然,殘余的鷹架禁不住底下掏空的虛乏,在這千鈞一發間仍是落了下來,梁翔抬起頭,眼睜睜的看著鷹架朝自己的前額擊來,撞擊的巨痛繼而是血迸四灑的溫熱,他感覺眼前一黑,就這麼昏厭而去。

「救他們,快點救他們,阿路跟老游還沒出來……」他口中不斷喃喃自語,心好沉痛。

麻痹的痛楚,嘈雜的救護車聲音遠去,黑暗中陽光驟現……

「阿翔,你火氣大喔,青草茶多喝一點。」一名工人說。

「你留著自己喝吧!有空跟我抬杠,還不加快動作,工程延誤就抓你去賣。」

「我?我一個大老粗,能賣到什麼好價錢?要不你跟老板說,我賣給他好了。」一陣邪笑四起。

「阿翔,怎麼站在那里發呆?干麼,工地小妹沒出現你就提不起勁喔!沒那麼早啦,還不到放飯時間,沒有便當西施可以看啦!」那打赤膊的工人說︰「不過你也別這樣,好歹我們都是露點表演欸。」

「算了吧!就算你們這些老家伙三點全露,我都不想多看一眼,免得長針眼還得去眼科掛急診。」

梁翔笑著,他們都還在跟他說笑打鬧著,一切都沒事,都沒事……他心中大石頭總算放下……

這些兔崽子、老不修,開這麼大的玩笑,非得嚇出他一身冷汗才高興嗎?這群混蛋,明天他一定會親手宰了這些家伙。

剎那間,他的頭好疼,眼前的陽光迅速消失,梁翔發出痛苦的聲音,眼前飛快閃過那些熟稔的面孔,大家都在笑,可是下一秒,大家又痛苦的伸手探向他,血淌了滿臉,他們掐住他的喉嚨訴說痛苦。

「阿德、阿龍、老游——」梁翔撕扯著喉嚨吶喊,奮力的掙扎起身。

冰冷的燈光刺痛他的眼,他眯起了眼,仔細的看著床沿的女子。

「梁翔……」多日不見的琴綺蘿出現在他面前,「你還好嗎?」她的手緊緊的握住他。

他猛然抽回了手,「這里是哪里?你跟我怎麼會在這里?」

「梁翔,這是醫院,工地發生意外了。」

「其他人呢?其他人呢——」他痛苦的撫上傳來劇痛的前額。

「梁翔,你躺下來好不好?」

「其他人呢?」他避開她的手,沉聲傲然問。

「這,他們……」琴綺蘿第一次覺得詞窮,啞口無言的不知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此時,一臉沉重的沈秘書推門入內。

「總經理,醫生說你必須待在床上休息,千萬不能下床。」

梁翔一把揪住他衣襟,威嚴急切的命令著,「告訴我情況怎麼樣,其他人呢?」

「總經理,你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妥善安排的。」他被揪得快喘不過氣來。

「不要敷衍我,阿德、阿龍、老張,還有阿路、老游他們人呢?」梁翔激動的怒問。

「梁翔,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激動傷口會疼的。」琴綺蘿上前阻止。

「走——這里沒有你的事。」凶狠的眼神掃過她身上。

「梁翔,你冷靜一點好不好!對,有人受傷有人喪命,可是你再怎麼大吼大吵的,事情也不會改變,你的傷勢還在觀察中,我拜托你冷靜好不好?」她哀痛的看著他。

死了,阿龍、老張都死了,阿德的傷勢也不妙,還有好多人都還沒月兌離險境,就算知道,他能改變什麼?

「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梁翔憤然扯下手上的點滴,轉而推趕著沈秘書與琴綺蘿,把兩人遠遠的推離,驅趕出病房之外。

手背上的鮮血沁淌著,然而他已經沒有知覺,他頹喪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番掙扎,他拿起單人病房的電視遙控器搜尋著新聞台,終於安靜下來。

看見了,那坍塌的現場被不斷的重復播放著,電視上跳動著死傷的名單,梁翔怔怔看著,痛苦的捏緊拳頭,一股熱氣燻疼他的眼,嗆梗著他的喉嚨。

「阿龍、老張……」他低低喚著,想起他們死前的痛苦與無助,啞然失聲的痛哭。

死了,一場意外,奪走寶貴的六條人命,阿德被截肢,還有其他人都還在加護病房尚未月兌離險境,他身上擔負著多少家庭破碎的責任。

他閉上雙眼,多希望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那些天性爽朗、用勞力辛苦生活的老大哥們,手中的遙控器奮力一擲,梁翔多希望砸碎的是現實的殘酷。

一連數日,梁翔總是閉上眼楮不看也不听,手上的點滴插上了他又拔起,處處都是斑駁的針孔血漬,即便是進行強行灌食,他也奮力掙扎,誰都看得出他的低落頹喪,明白他自責這樣的慘劇,但是,沒人有辦法將想自我溺斃的他一把揪起,連琴綺蘿都束手無策。

「粱翔,睜開眼,我有話要跟你說。」她撫著他狼狽的臉,胡碴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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