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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夢迷蝶 第29頁

作者︰丁千柔

「其實你可以不用——」她的話被他伸手捂住。

「蝶兒我知道那一次說話傷了你是我的錯,但是你說過只要我能煮出來令你感動的菜,你就會原諒我的不是嗎?你不能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至少嘗一口也好。」他說得又快又急深怕說慢了,就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

「我不是————」

「蝶兒!別這樣,一口,就一口好嗎?」

看著他發白的臉色和僵直的下巴,她突然明白他對她的情放得有多深,不然他不會一臉凝重的看著她,仿佛她說個不字就會要了他的命一般。

她踮起腳尖,將唇柔柔的點在他泛白的唇邊,「傻瓜,我想說的是,不管你煮了什麼我都會喜歡的。」

莊曉夢像是不明白的呆看著她,「你是說——再說一次好嗎?」他真怕這只是他一時的錯覺。

「不管你煮什麼我都一樣喜歡。」她柔順的再說一次。

莊曉夢用力的擁緊她,就像是擁緊失而復得的珍寶般,久久不願放手。

「我真的好怕你不會原諒我。」他下巴靠著她的頭頂說。

「我才沒那麼小氣呢!」胡蝶甜甜一笑.「不過,你到底煮了什麼?」

莊曉夢輕喘一聲,「我差一點就忘了。」

他拉著胡蝶進入膳洞,來到洞里的大灶邊灶上有一盤仍熱騰騰的菜。

「這是什麼?」她看著盤中的東西問道。

那像是用了五種顏色的菜棚一層層的澆上去。雖然看不出來是什麼,但是層次分明的色彩!讓整道菜看起來非常的美麗。

「你吃吃看就會明白的。」莊曉夢柔聲說。

胡蝶拿起調羹舀了一口吃,一入口,她訝異的看著莊曉夢「你——」

「好不好吃?」莊曉夢的目光如此深倩。

「討厭!」她嬌嗔。

胡蝶的眼眶頓時紅了起來,她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淚,因為那樣好丑喱!

「怎麼哭了?」莊曉夢慌了手腳。

「不要看!」胡蝶用手遮住臉。「都是被你的菜辣出來的啦!」

「我放得太辣了嗎?」莊曉夢輕皺起眉頭。

胡蝶胡亂的把淚水抹掉,連連搖頭!「很好吃,你明明知道你的五味調得比我好太多了。」她的眼楮晶亮亮的,非常迷人。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把她用來做‘雜陳湯’的材料和剔去魚骨的江南燻白魚混合,做成五種顏色的魚糊,來完成這一道菜。

這五色魚糊的五種味道巧妙的和燻白魚結合在一起,增一分太多、減一分不足的完美表達出五味調和的意義。

也難怪他會煮了兩天。光用料腌魚就得腌上整整一夜,更別說白魚以多刺聞名,要把全部的角刺揀除非得用上大半天不可。

「是燻白魚讓我們相遇,是你的湯讓我能找回自己的味覺所以,我想把兩種感覺做出一道菜給你。」莊曉夢伸手為她撫順發絲。

「我好喜歡。真的!」她的眼楮又有點濕濕熱熱的。「我們幫這菜取蚌名字吧!」

「這菜我已取了名。」他笑說。

「什麼名?」

「這是魚糊層層上疊的菜,所以就叫‘曉夢迷蝴蝶’。」

莊曉夢和胡蝶相視而笑。

不用太多的語言所有的情義盡在其間——

終曲夢蝶•後話

秋風習習,卷起幾絲枯黃的雜草在空中盤旋,空氣中滿是成熟果子的香氣。

莊曉夢拿著約尺餘的長柄金鏟,在一只鐵鍋中不停的攪動,隨著鍋中的水氣愈來愈少,泛著金黃色澤的明亮糖漿也愈來愈稠,看得一旁的胡蝶心急起來。

「好了沒有?我等不及要吃吃南海晶精所熬出來的糖漿,光聞這帶花香的味道這麼的香甜,我幾乎能夠想像拔絲之後的味道。」胡蝶看著那一鍋如絲綢般柔軟的糖漿,原本水靈的眸子更添光彩。

莊曉夢憐愛的凝視著目不轉楮的胡蝶,說她是小孩子心性她還不服.看到糖漿會高興成這樣的人不是小孩子是什麼?

「這熬糖漿得捺著點性子熬得欠火和過火都會拔不出絲束,你再等會兒好嗎?「莊曉夢寵愛的輕笑道。

一直以來有什麼事他都往心頭放,久而久之壓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可胡蝶卻是個什麼事都向外丟的人!和她處久了,他也變得輕松起來。

「理論我是知道的,可耐性卻是我沒有的。」胡蝶撒嬌的吐舌頭。「難怪我煮不出一道像樣的菜。」她怎麼會不明白打小她只要說要入廚,就會听到哀聲連連,所有的人都希望她飯來張口,就是不要動起下廚的腦筋。

料理講的是刀工和火候、是心平與氣和,偏偏她什麼都不缺獨缺那兩樣。

「我煮給你吃就好了。」

他深邃的雙眼凝啾若她,眸中的深情似那熬著的糖漿般,既熱也甜,瞧得胡蝶芳心咚咚亂跳。

「你有這麼好的手藝,P煮給我吃,會不會太可惜了?」胡蝶咬著下唇,偷眼瞧他。

神廚比賽後,莊百味原是要莊曉夢回去繼承百味軒,但他拒絕了龐大的財富和華美的生活而選擇和胡蝶一起回到食翳谷。

「有什麼可惜的?在這兒偶爾和谷中的人切磋廚藝,偶爾練士制陶,遠離凡俗塵囂,反倒悠然自在。」以他不愛勾心斗角的性子,這樣的生活反倒適合他。「更何況對我來說,眾人的掌聲比不上你的一抹笑容,只為你做菜又有什麼可惜來著?」他輕綻一抹笑靨。

胡蝶霎時紅染雙頰,他是個不大會說話的男人,就連喜歡那兩個字也不知道磨了他多久,才終於從他期期艾艾的口中擠出來,可有時他又會突然說出一、兩句讓人措手不及、臉紅心跳的話,每每總教她心湖澎湃久久無法平息。

「還說呢!你明明是不想礙著你大娘和你爹,才會和我在這食翳谷住下的。」胡蝶投給他一個輕斥的白眼。「你這濫好人,明明受了這麼多委屈,還體貼的替所有的人著想。幸好是有我跟在你身邊,不然你遲早被人吃得死死的。」

「是了,如果沒有過去那一切,我又怎麼會遇到你?這樣說來,也算不得委屈了不是嗎?」他輕聲道,語氣中無風也無雨,想來恬靜超月兌的個性已深植在他的心頭。

「遇著了我,你就不委屈嗎?就連一向疼我的爺爺,都說配我是太委屈了你。」胡蝶噘著嘴。

「別氣了,爺爺是說著鬧你的。」他輕捏她粉女敕的臉蛋。「來,先吃個拔絲山楂,看看合不合口味?」莊曉夢小心的吹過後才交給她。

「嗯!」胡蝶連連點頭,臉上綻出好大一個笑靨。

莊曉夢伸手順順她的發梢。「若真說委屈倒是你比較委屈了,要不是為了我!你也不用把那經給燒了。」

胡蝶停下品嘗的動作她深凝著他。「你也相信‘那與華合,天下可成’這件事嗎?」

「傻瓜!你想到哪兒去了,你還不明白我要的天下就只有你嗎?」莊曉夢輕責的敲敲她總愛亂想的腦袋瓜。

「那你為什麼要提那經呢?像那種奇怪的邪書,燒了算了。」

「其實話不該這麼說的,邪的不是那本書而是使用的人。那經中寫的是食人志,若單純以天地自然生息的道理來看,禽獸相噬並非少見是以就食人這件事來說,並無悖於食之本性。」也許是跳月兌了昔日的噩夢,他可以用一種較客觀的角度來看這一件事。

「你贊成吃人?」胡蝶皺起眉頭。

不會是她把他欺負得太過火,他終於發瘋了吧?

「你等我把話說完嘛!」他好笑的看她一臉的驚恐。「這華典是食心,那經為食性,我想鱔國師最終定是明白了,存食性而無食心,與禽獸有何異的道理,才會把那經留下來和華典放在一起。因為就算是物的味道再美,若食用的人不能用喜悅的心來接受的話,再美味的食物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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