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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滿堂(上) 第6頁

作者︰典心

培植繼承人,是富貴人家最重要的大事,這關系著龐大財富的轉移,也將影響家族榮景的存續。

嚴家一脈單傳,理所當然由嚴燿玉繼承︰而錢大富是江湖人物出身,一向懶得理會繁文編節,他只問能力,不問性別,早就屬意由金金接掌一切生意。

嚴淺波喝了一口酒,望了兩人一眼。

「我們討論過,既然時機湊巧,那麼何不廣為宣傳,在京城中放出消息,就說你們準備盛大的比試一場。」

「嚴伯父是想要吸引人群,進而賺取利潤?」銀流蘇之後的明眸閃動,紅唇漾出笑意。

商人本色,一旦有賺錢的機會,就絕對不放過。金金猜測,他們是想乘這個機會,好好撈上一筆。

嚴淺波嘉許的點頭。

「沒錯,到時候京城里的人們有熱鬧可看,多點茶余飯後的話題,嚴錢二府能賺取銀兩,商家們也能見識你們的生意手腕,一舉數得。」他舉起酒杯,掩飾嘴角的笑意。

錢大富也喝干了杯里的酒,迫不及待的問︰「怎麼樣,你們覺得如何?同意嗎?」

「我沒有意見,端看金金姑娘意下如何。」嚴燿玉語氣和緩,極有風度的讓出決定權。

金金則是低著頭,不言不語,垂墜的銀流蘇,遮掩明亮的眸子。

坦白說,這個提議的確讓她躍躍欲試,畢竟她有足夠的自信,能夠贏得漂漂亮亮,在眾人面前大大的露臉。

嚴燿玉或許懂得治水、或許武功高強,但是他未必懂得經商。而她,可是一出生,就被爹爹擱在金算盤上玩;懂事之後,更是被訓練著該要如何賺錢,各種從商之道、牟利之法,她可是如數家珍。

半晌之後,她終于抬頭,銀流蘇後的那雙秋水雙瞳,筆直的望向嚴燿玉。

「嚴公子,請容我提出一個條件。」

他挑眉。

「姑娘但說無妨。」

「這場比試,請嚴公子務必全力以赴,別因為我是個弱質女流,就輕忽應戰。」要是他不盡全力,這樣的競賽,贏起來還有什麼意思?

黑眸略微一眯,閃過某種光芒,轉瞬卻又恢復溫和的淺笑。

「我答應你。」

金金回以一笑,沒有察覺他神色有異。

「那麼,就請嚴伯父與爹爹出題。」

嚴淺波擊掌,大笑數聲,神情格外愉快,仿佛剛剛做成一件不可多得的好生意。

「好膽量!丙然是虎父無犬女。」他倒了一杯酒,擱在桌上。「就以酒為題,你們去做酒樓的生意,各自出資十萬兩銀子,期限為三個月,看哪方的帳上利潤高,就是哪方獲勝,同意嗎?」

她慎重的點頭,輕咬著軟女敕的紅唇,腦中已經閃過無數個主意,對這場競賽興致勃勃。

「金金姑娘。」男性的嗓子輕柔的喚道,明明喚的是生疏的稱呼,口吻卻添了幾分親昵。

「嗯?」

嚴燿玉凝目注視,對她露出最溫柔的笑容。

「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第三章

才一交手,金金就兵敗如山倒。

她仔細勘查,比較釀酒水質,找出各地蒸餾、果酒等品質最佳的上貨,再成批購進。另外,陳酒如花雕、女兒紅,及其他珍酒,她則是親下江南、兩湖、四川及山西各地,拜托釀酒師傅出讓。

這些工作,鉅細靡遺,她全沒有疏忽,親自籌劃的天香樓里,雕梁畫棟、陳設考究,美酒佳肴更是一時之選。

反觀對街上,嚴燿玉開設的月華樓,只擺了一般的木桌凳椅,擺設樸實無華,大碗酒、大塊肉,卻更貼近一般的武夫將領和小老百姓。

打從開張那一日,兩家酒樓前就是車如流水馬如龍,賓客滿門。人們議論紛紛,對這場比試關心極了,兩方擁護者各佔一半。

第一次月結那日,金金在書齋中來回踱步,急著想知道結果。

小紅捧著兩府的帳冊回來,小心翼翼的踏入書齋,瞧她那不安的神色,金金心里就有數了。

「輸了?」她問。

小紅點頭。

金金深吸一口氣,力持鎮定。

「輸了多少?」

清秀的小丫鬟,怯生生的伸出一根手指。「一兩。」

啊?

一兩?只輸了一兩?!

金金有些不甘,隨即振作起來,修正錯誤,傾盡全力開源節流。

第二次月結,帳冊再度送進書齋里。

「輸了?又輸了?」詫異的尖叫傳遍錢府,這回她的臉都綠了。

這怎麼可能?!

她窮盡所學,創造優渥的營收,不但爹爹贊不絕口,就連教導她的陶師傅,都說她天資聰穎,各環節都考慮得極為周到。天香樓本月的結余,更是比上月多出整整三倍,月華樓怎麼可能還多贏她五百兩?

莫非,她低估了嚴燿玉?他不但善于治水,甚至也善于經商?世上真有這麼優秀的男人?

金金在書齋中,把兩間酒樓的帳冊仔細確認數次,月華樓的帳冊十分完善,找不出任何差錯。事實擺在眼前,兩個月下來,嚴燿玉總共贏了她五百零一兩。

只是,這還無妨,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能保證誰是贏家。只要她能夠在第三個月扳回一城,弭平差距,還是有機會贏得這場比試。

下次!

她在心里暗暗發誓。下次,她絕對要贏回來!

銘銘銘

第三次月結,比試結束,金金總共輸了一萬零九百一十五兩。

當日她就親自登門,到嚴府拜訪。

穿過碑林,上了石階,嚴燿玉居所的廳室映入眼簾。偌大的廳室內窗明幾淨,沒有多余的擺設,除了嚴燿玉外,還有兩個男人,一文一武,都是他從南方帶回京城的舊屬。

沒人知道這兩個男人的來歷,只曉得他們同樣為嚴燿玉賣命。

避帳的劉廣老謀深算,腦袋靈光得很;而另一個耿武,則是有著一身高強武藝,初來乍到,卻已是嚴府的首席武師。

「少主,這筆酒樓的收入,您是打算如何處理?」圓胖胖的劉廣捧著帳冊,握著毛筆,邊記帳邊開口詢問。

嚴燿玉一身白衣,在日光下看來格外出色。

「先到城南去,那里有幾間米行,跟嚴家素有往來。你就把銀子換成米糧,同這個月要出的貨,一並上船南送。」他吩咐道,意態從容,翻閱手中帳冊。

「南送?」劉廣停下筆,錯愕的看著王子,猛吞口水。「呃,少主,您的意思是,八十幾萬兩全部都要買米?」

「對。」

「但、但、但是少主,米糧大量南送,南方米價勢必下跌,這麼做只怕是不敷成本。」劉廣擦擦額頭上滲出的汗,鼓起勇氣建言。他不明白少主為何這麼做,這可是穩賠不賺的生意啊!

「我沒要你賣錢。」嚴燿玉擱下帳冊,神情若有所思,食指輕敲桌面。「前些日子,江南水患又犯,米價暴漲,不少糧商乘機哄抬價格。我要你南送的這批米糧,是用來賑災的。」眼角余光一閃,他轉過頭,瞧見那個站在門邊的絕子。

一抹淡淡的笑意,悄然浮現在黑眸中。

嚴燿玉不動聲色,繼續吩咐。

「耿武,這趟南下送糧,我抽不出身,麻煩你跟著,確實將米糧送到災民手中。」有耿武隨船護糧,盜匪們別說是妄想劫糧,只怕就連出現的膽子都沒有,全數都會躲得遠遠的。

角落一個高大的男人,面容冷酷,微微點頭。

「是。」他言簡意賅,領了指示就跨步走出廳堂,和金金擦身而過。

那壯碩的身形和嚴酷的表情,形成強烈的壓迫感,教人心生畏懼。一旁的小紅,眨著雙眸,甚至下意識的一縮身子,膽怯的瞄著耿武。

金金粉唇輕揚,淡淡吩咐。

「小紅,你也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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