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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 第4頁

作者︰董妮

未曾被谷中的狂風留難半分,他順利地通過了落雁谷里的天然屏障、穿越山壁間的裂縫、敲響她的家門。

「誰啊?」隨著一聲嬌脆的問語落下,木門被敞了開來。

袁青電看見一名頭梳雙髻的小丫鬢正對他露出不耐的表情;那是芬兒,和慕容痴心吵完架、氣得一夜未眠的可憐婢女。

「你不知道這麼早來拜訪人家很沒禮貌嗎?」

「我知道。」袁青電微笑地聳聳肩。「可我也是不得已的,沒有靴子我很不方便。」撩起衣衫下擺,他讓她瞧清他兩只只著棉襪的腳。

「啊!」芬兒恍然大悟。「原來昨兒個小姐拿回來的靴子是你的。」

袁青電再度揚起唇角。「給她研究了一夜也該夠了,可否將靴子還給我?」當然,這只是他用來接近慕容痴心的借口。

「是夠了,不過……」芬兒側開身子讓他送來。「我懷疑經小姐‘徹底研究’過的靴子,還有辦法穿上公子的腳。」

「怎麼說……」話到一半,他瞧見了木桌上幾片熟悉的碎布,答案已自動出現。「原來如此,看來我得買新靴子了。」他的舊靴早被拆得尸骨不全。

「過落雁谷五里處,有座柳家集,公子應可在那里買到靴子。」芬兒招呼他進門坐下後,又倒了杯茶給他。

「我知道柳家集,我目前就住在那里唯一的客棧中。」

「袁青電。」

「原來是袁公子,請稍待片刻,我去請小姐出來。」話落,芬兒轉身走向內堂。

「姑娘請便。」袁青電點頭,自在地飲起茶來。

芬兒走到一半,又好奇地回頭望了他一眼。

「奇怪的家伙。」她輕輕地嘀咕了聲,卻愕然發現他腳上一雙棉襪只染了層淡淡的泥灰;天哪,他該不是飛進來的吧,否則那雙腳怎能如此干淨?

「慌亂」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擔心總是「心不在焉」的小姐這次終于惹上不該惹的煞星了,三步並作兩步沖進內堂,她得快與小姐商量出一個應變之道才行。

袁青電先是輕笑著目送小婢女倉皇的背影消失,然後,邁開他修長的雙腿跟了進去。

木屋有三進,慕容痴心就住在最後一間房里。

芬兒一股腦兒撞入房內。「小姐,大事不好了,你昨日帶回家的那雙靴子的主人找上門啦!」

慕容痴心迷迷糊糊地被人從被窩里挖起來。

「什麼靴子?」

「你昨兒個拆開來研究靴底劍的那雙靴子。」深明小姐不到中午不清醒的習慣是一大缺憾,芬兒努力搖晃著她的肩膀,企圖迫使她睡糊涂的神智偶爾一日能提早開工。

「哦,靴子怎麼樣?」慕容痴心緊閉雙眼咕咕著。

「靴子的主人來找小姐啦!」

「找我作啥兒?」

「起初是來討靴子,後來……」芬兒這才想起忘了問袁青電的來意。「總之他要找小姐就是了。」

「把靴子給他,打發他走吧!」慕容痴心以手掩口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我還想再睡一會兒,你別吵我了,芳娘。」

「我不是芳娘,我是芬兒。」芬兒氣急敗壞地嚷道。「況且靴子都被小姐剪破了、要拿什麼還人家?」

「他愛什麼就給他什麼,只要能讓我再睡一大覺,我不在乎他拿走屋里任何東西。」

「倘若我想要慕容姑娘一頭如雲瀑般的青絲呢!」在房門外听見她主僕倆莫名其妙夾纏一大篇後,袁青電終也不甘寂寞地闖進房內、硬插上了一腳。

唉入門,他有些目眩地眨了幾次眼,床榻上昏昏欲睡的佳人性感妖嬈,那頭垂落肩膀、披散于雪白棉被上的秀發在初升的朝陽中泛著惑人光華,一瞬間便吸引住他全副的注意力。

好美!比世間任何一樣珍珠寶玉都要美上萬倍。這樣美絕天下的發絲想當然耳必是主人心中的至寶。

因此袁青電想也不想就開口要了,他要奪走她的寶貝,就不信她還能如此無動于衷。

聞言,慕容痴心困頓的雙眼睜開一條縫。

「給你頭發,你就會出去不再吵我睡覺?」

「呃……」袁青電高高揚起的唇角幾不可見地抽搐了下,作夢也沒想到他會遇到這般輕忽的對待!「姑娘忘記在下了嗎?昨日,我倆在入谷處見過一面,姑娘還討走了我的靴子。」

慕容痴心搖搖頭。「沒印象。」

得意的笑容徹底隱遁,袁青電心底生起一股焦躁。「在下袁青電,乃奉聖上之命前來相請慕容姑娘入朝為官的‘引賢人’。」他自我介紹,以為自己「賞金獵人」的別號人盡皆知,豈料……

「那又如何?」她冷淡的語氣就像他只是路旁的一株雜草野花,壓根兒不值得費半分心思。

怒火的根苗在他體內隱約燃起。「請問姑娘可有興趣為朝廷貢獻一己之力?」

「沒興趣。」她連打了幾個阿欠,才無精打彩地回道︰「你若沒有別的話說,就出去,我要睡覺。」

他真正惱了。「姑娘忘了要賠償我靴子的事啦?」既然輕微的刺激開不了她的心房,以收納他的存在;那就別怪他使出狠手段以達成目的。

「什麼賠償?」她無力的語氣中再添入一股不耐,好想睡,但這人卻硬是吵得她無法安眠,煩死了,他為什麼不趕快走?

「小姐,那家伙不是說了,他要你的頭發來賠償他的靴子?」芬兒氣憤地叫嚷;會想要女子最珍貴的秀發作為賠償,這樣的男人根本是個雜碎、乘人之危的惡徒,她瞧不起他!

「只要給他頭發我就可以再睡了?」抵不過溫暖被窩的甜美誘惑,慕容痴心想也不想地下床,走到梳妝抬前、拿起剪子,毫不吝惜地絞下一大截發絲丟給袁青電。「頭發給你了,不準再吵我睡覺,知道嗎?」說完,她又鑽回床上,蒙頭睡她的大頭覺去了。

「小姐——」瞧見慕容痴心居然真的動手剪發,芬兒驚叫得屋頂險些兒掀翻過去。

但慕容痴心只是繼續沉睡著,仿佛她的人生中除了睡覺外,就沒有其他值得重視的事了。

袁青電大掌握住他的「戰利品」,那柔滑細致的觸感就如同他心底所想的那般吸引人,恁地美麗的秀發慕容痴心居然說剪就剪,毫不留戀;那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能進駐她心中、為她所惦念的?

心底的怒火在狂燃三丈高後、又迅速地灰飛煙滅,代之而起的是某種更深沉的感覺,驚疑、慍惱、欣賞,以及更多的興奮。

好久沒踫著這樣難纏的對手了,他全身顫抖、心跳如擂鼓,,非得奪到她的注意力不可,他一定要她記住他,深深切切、永志不忘。

***

言芹和匡雲發晚了一天才趕到呈祥客棧與袁青電會合。

唉見面,言芹就被袁青電那雙燦亮得媲美天上日陽的雙瞳驚嚇得心口砰咚、砰咚跳。

「那個……我說主子,你找到機關師幕容痴心了嗎?」老天保佑那位可憐人尚未遭到袁青電毒手。」言芹在心底默禱著。

「找到了。」袁育電笑得像撿著銀子那股開心。

「啊!」言芹一臉如喪考批,死定了,袁青電一定又把目標整得不成人樣了。

「而且我還拿了她一截頭發。」袁青電獻寶也似地從懷里掏出那束烏黑光亮的發絲湊近鼻端嗅聞,一股淡淡的蘭芷香味沁入心脾,使得他心情莫名地好到極點。「好香,你要不要也聞聞看?」

「主子!」言芹跳腳。「我們是來請人的,你沒事拿人家的頭發干什麼?」

「她要了我那雙裝著靴底劍的靴子去研究,卻將靴子給拆壞了,我拿她一截頭發作賠償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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