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是告訴她不用做早餐了嗎?
鐘離焚思緒混飩地思忖著,卻突地睜大眼楮。
不對,他之前已經下樓去阻止她可怕的早餐了,但為何……
鐘離焚環視四周,發現自己果真是四平八穩地躺在自個兒的雙人大床上,甚至還吊著點滴。
敝了,他是怎麼回到房間的?他怎麼會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他手上的點滴又是怎麼一回事?
鐘離焚坐起身,像往常一般點上一根煙思忖著,卻突地見到房門被打開,一抹縴細的身影正拿著托盤走進來。
尚雅征先把托盤擱在一旁,打開燈卻見到他睜大一雙眼楮直瞪著她,嚇得她往後躍了一大步。
「你醒了!」干嘛瞪著大眼嚇人,她是知道自己做錯事,但她已經在能力範圍內開始彌補了啊!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指著點滴問。
「你剛剛在樓下昏倒了,嚇了我好大一跳,原本是想打電話叫救護車的,但是我突然想起對面有一間診所,所以就請醫生到家里給你看診。」就近處理總好過等救護車吧!
倒不是不相信救護車的速度,而是既然對面就有一家診所,何不就近處理?不然他要是什麼突發性的疾病發作,她豈不成了第一現場的嫌疑犯?
最近的運氣已經夠背了,她可不想再自找麻煩。
她只是想毀婚而已,還沒心狠手辣到想殺了他。
「醫生怎麼說?」他挑眉問。感覺似乎是好多了,至少絞痛減輕了七八分。
「他說……」要據實以告嗎?當然不。「你是過度勞累,壓根兒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所以才會負荷不了,突然間就爆發了。」
這麼說他會信嗎?不管他信不信,反正她唯一的解釋只有這一句,她絕對不會讓他知道他是食物中毒,更不會讓他知道那罪魁禍首很可能是她;反正他的氣色好多了,大概不需要再復診,應該不會出任何組漏的。
「是嗎?」他才不信。雖說自己現在好多了,但那種絞痛的感覺他還記得,絕對不像她口中所說是那麼簡單的病情。
他不是頭一次把自己逼得這麼疲憊,而且身體是自己的,發生了什麼狀況,難道他真的會不知道?
「嗯。」她有些心虛地轉過身去,端起托盤擱在他的床頭櫃上,企圖轉開話題︰「你要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又不是小孩子了,要怎麼照顧自己你應該知道,如果再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話,說不定……」
原是滔滔不絕的,但一對上他的眼,她便再也扯不出這些事不關己的廢話。
敝了,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總覺得他的眼神過分犀利,仿佛可以看透她似的,甚至可以看穿她的身份。
嘩,以為他眼楮大就可以嚇人嗎?以為他這麼瞪著她瞧,她就會心虛嗎?笑話,她可不知道心虛兩個字該怎麼寫呢,況且她的眼楮也不小,旺起人來一樣威力十足,不一定會輸他,他想試試的話也無妨。
尚雅征輕勾著笑與他對上,清澈的水眸一瞬也不瞬地盯上他的想眸,甚至看進他眼底深處自個兒的倒影,照見一臉討好的自己,不禁驚慌的想移開視線,卻發現他那雙勾魂的想眸正直直地盯著她,仿佛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仿佛在他眼中的自己是赤果果地不著一物……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
尚雅征硬生生地移開視線,拿起放在托盤上的碗,舀起一匙粥,欲蓋彌彰地揚起生動卻不自然的笑。
「對了,吃點東西再吃藥吧。」可惡,她居然感到有壓迫感。
怎麼會這樣呢?她從來沒怕過的,但現下她甚至感覺自己輸得一敗涂地。
她所學並非公關交際,但自從接下自個兒家族企業里的公關一職後,她可以說是做得駕輕就熟,甚至極為熱愛這份工作,不管面對任何一種人,她總是能適時的自對方眼里讀出他的渴望。
唯獨他。他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讓她讀不出他,甚至感到沒來由的心慌,很詭異的惶惶不安。
「你煮的?」鐘離焚捻熄了煙。他不想再虐待自己了,他寧可餓死、寧可渴死,也不要再當她實驗室里可憐的小白鼠。
「嗯,我做了好久,從醫生離開後就一直忙到現在,足足快八個鐘頭了。」她努力的讓自己把話說得更為自然。
不過事實上她也沒撒謊,因為她真的已經忙了將近八個鐘頭——
先到大賣場焙買食材和白米……真令人不敢相信,這個家居然沒有米,若不是她事先巡過一遍,還真不知道今天的晚餐到底要吃什麼呢!
記得昨天晚上他說過他長年住在國外,早已經吃怕了中式以外的餐點,所以她才會在輾轉難眠之際,起身研究一下中式料理。
于是乎,為了他的身體狀況著想,也為了醫生的諄諄告誡,她才會試著煮清粥;但是天曉得粥居然是這麼難搞的東西,她根本不知道多少米該配多少水、到底要熬多久才能算熟了……
反反覆覆、反反覆覆,她到底試了多少次呢?
她早就記不清楚了,只知道煮粥的鍋子燒黑了好幾個,只知道瓦斯爐上是一片慘不忍睹的殘渣滿布,只記得十斤米在她的求好心切下,已經只剩輕輕的一個袋子……
要做就做最好的,要不然就別做。秉持著這樣的想法與執著,不斷的重復實驗,求證不變的假設和定律,讓她在商界暢行無阻。
但是不知道是她對料理真的沒有天分,還是不夠用心,總覺仍舊是達不到自己的要求,若不是米快沒了,她想自己會繼續實驗下去。
「我不餓。」鐘離焚突然說,打斷了她的回想。
笑話,方才的痛楚仍殘留在緊繃的月復部,倘若這一碗粥再下月復,說不定就不是打點滴外加吃藥就可以痊愈的了。
餓個兩餐他還撐得住,等恢復體力再出去吃就可以了,反正自從第一任女佣無故離職後,他就已經十分習慣到外頭用餐了,即使現在再回復那樣的生活也沒關系。
反正公司已經上軌道了,往後要在家里用餐的機會也不多,請個女佣只是以防小梵到時候回來,卻沒有人可以幫她準備溫熱的三餐罷了;只是她尚雅征,他不認為她能給小梵溫熱的三餐,更不認為她能照料小梵的生活起居。
「可是現在都已經中午了,如果你不吃一點東西,待會兒要怎麼吃藥?」尚雅征微微嚼起唇問。
太不給她面子了吧!她煮了這麼久,昨天晚上甚至只花了三個鐘頭,還人仰馬翻的忙了一個上午,為的是什麼?不就是他的餐點嘛,現在他居然不領憎,簡直是一個混蛋到了極點的混蛋!
而她居然還不能發怒,甚至還要很委屈自己地陪笑……沒關系,等到她找到可以毀婚的重要關仁,一定二話不說的離開。
「中午!」他瞬地轉頭瞪向床頭櫃上的鬧鐘,登時發現時針居然真的是指向十二點的方向。「你為什麼不叫醒我?今天早上有一場很重要的干部會報,難道公司都沒有人打電話來給我嗎?」
懊死!若不是鐘離焚與尚家的關系太好,他真的會懷疑她是個商業間諜,混進他這兒當女佣根本不是為了要毀婚,而是要搞垮西聖。
鐘離焚急忙想起身,卻被她一把推回床上,不由得氣結地瞪著她。
「你公司當然有人打電話來詢問你的事,但那又如何?」她難得斂笑地瞪著眼前壓根兒不定得照顧自己的男人。「倘若你沒有健康的身體,事業再怎麼成功又如何?」
當然,她知道他的身體虛弱不是全因為公事上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