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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劫 第4頁

作者︰丹菁

而那祝嬤嬤可就不快活了,嘖,誰理她呢!

玉環彬側臉看向後頭的春雷,眉頭不禁微蹙。唉,一年前的荒唐事,春雷仍然耿耿于懷;原先想那會和他走得更親密些,沒想反倒是將他推得更遠了。

真是失策!

自從她下海為妓,他便不曾再用正眼瞧過她,可真是嫌棄她了!若她告訴他,她的身子依然清白,想必他也不會相信。

唉!又是一樁讓她頭疼的事。

「這位姑娘切勿嘆息,姑娘心中氣惱之事仍有轉圜的余地,可千萬別放棄。」

一道悅耳的低沉嗓音在玉環彬耳畔響起,讓她心頭猛地一驚。

玉環彬探向左側,一位年二十出頭的少年郎,喜滋滋地沖著她綻開令人心醉的笑容。

這可讓她納悶了。是這少年郎喚她嗎?她今日男裝打扮,再加上她亦男亦女的面相,他怎能辨雌雄?

包絕的是,他又怎會知道她心中的惱事?恁地令人不寒而栗的少年郎。

「姑娘,若是有意一探究竟,何不坐下,讓在下為你好好算算命理。」這少年郎露出雪白的牙,溫柔敦厚的燦亮笑容硬是將太陽的光芒比了下來。

玉環彬瞧了瞧他,又瞧瞧他身前的桌案。原來是個江湖術士、鐵口半仙;可他的年紀似乎是輕了點。

「若是姑娘擔心在下只是個不成氣候的術士,那麼請姑娘必得要坐下,讓在下替你算算未來,算算你心里頭最為掛念的事;若不準,在下願分文不取,且不再以此糊口。」這少年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玉環彬取出腰間的紙扇,輕掩著嘴笑。他往後以不以此行糊口,她又怎會知道呢?

也罷,就當是玩玩吧,她也沒什麼損失。

玉環彬落落大方地在他攤前的小竹凳上坐下,而一直尾隨在後的春雷,也佇立在她的身後。

「怎麼算呢?」玉環彬富饒興味地望著少年郎,等著他給予答案。算命這玩意兒,她倒是從來沒玩過,新奇得很!

「這面相、手相、模骨、測字、迷卦,只要是你能夠說得上口的,在下皆能為你測算。」少年郎洋洋灑灑地說出一堆用語。

「這些我都不懂,那麼就……測字吧。」玉環彬低頭沉吟,率性地選擇了一種演算法。

「那麼請姑娘在這紙上寫下一個字。」少年郎將面前的紙和筆遞至玉環彬的面前。

玉環彬毫不思索地揮毫如飛,在紙上寫下個「燕」字。「你能否告訴我,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個姑娘家?」

「這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倒是你寫下的這個字可有趣了。」少年郎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倒是對她所寫下的字興致勃勃。

「如何?」玉環彬輕搖紙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似乎對這少年郎所說的話不怎麼在意。

「這‘燕’字,說的是姻緣;上頭有個‘廿’,意謂著你的姻緣得至二十才有歸宿,這中間一個‘北’字再加上個‘口’宇,雙‘匕’意謂著你將會夾在兩個男子之間,陷入險境。若你想化解此災,必得火速北上,方能化去災厄。」少年郎舌粲蓮花,口若懸河地講解著。

「我又怎能相信你說的話是真是假?」二十?這還得三年。

「是真是假,我無以讓你信服,但我可以告訴你另一個結果;這‘北’字,亦可指北京,北京則意指大內宮中有你的姻緣,若你放棄了,則‘北’字可測算為你的四個妹子當中,恐有兩位將嫁入宮中。」少年郎雙目清瀅,瞧著玉環彬,他搔搔頭,再將字意娓娓道來。

「是嗎?」玉環彬揚起黛眉,傲睨著他,心中暗忖著他話中的可能性。他連她有四個妹子都可算出,這……信或不信?

「若姑娘仍是不信,在下可再說……若是心中抱著復仇之心,恐怕玉老爺黃泉之下也不安心吧。」少年郎嘴角微勾,口中吐出讓人不敢置信的話語。

「你……你究竟是何方人物?」是追兵?不,王狗賊早在玉家殘破之後,在一次天子親征的戰役中,讓人摘下頭顱,豈還會有羽黨追兵?

但若不是……他究竟是誰?

「在下只是區區一位浪跡天涯、鐵口直斷的道士罷了。」少年郎雙目瞅著她,眼中淨是詭異的色彩。

不像,一點都不像!說是道士,年紀也太輕了吧!玉環彬警戒地望著他的一舉一動,連站在她後頭的春雷,都可以感覺到她內力競走,力道全聚在右掌上,意欲給對方致命的一擊。

「玉姑娘,可惜你的女生男相;你若為男定可以為大明社稷求得一絲光明……可惜呀可惜。」少年郎輕搖著頭,萬般憐惜地道。

玉環彬不吭一聲,右掌緊握,瀲灩的美目染上殺機,在她欲痛下殺手之際,少年郎旋即開了口。

「若殺了我,誰替你掌握姻緣?」少年郎睨了她一眼。「玉姑娘,煩請你附耳過來,在下為你指點迷津吧。」

「你不怕我殺了你?」玉環彬抬起嗜血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俊朗不凡的臉龐。

「怕,怎會不怕!但玉姑娘的姻緣更是重要。」少年郎沖著她輕佻地眨了眨眼,態度毫不做作。

玉環彬嘆口氣,右掌一松,殺意頓除。她伸長了身子附在少年郎的嘴邊,听著他欲告知的迷津。

少年郎的口一開一合,玉環彬的唇角跟著勾起一抹令人無法猜想的笑意,慢慢地擴散至她的眉、她的眼。

「此話當真?」玉環彬退回身子,柔美的笑意止不住地洋溢在她玉琢般的瓜子臉上。

「若是在下說錯了,請玉姑娘三年後再臨此地,砸在下的招牌,在下亦不敢有怨。」少年郎可是勝券在握,信心滿滿。

「好。」玉環彬爽朗地站起身,從懷中的錦囊內拿出一錠金子,放至少年的桌面,旋即離開,向著前頭的人群走去。

「春雷。」玉環彬走在前頭,笑意仍止不住地掛在嘴角。

春雷聞聲,立即趕至玉環彬的身後。

「小姐。」

「咱們趕明兒個上北京一游。」玉環彬語意輕松,好似北京就近在眼前。

「北京?」這杭州和北京可不是一天、兩天走得到的距離,這可是要用個把月的時間才到得了,小姐如此輕率……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玉環彬早將春雷所擔心的問題,一一找出解決的辦法,這趟路再遠,她也是非去不可。

何況,這可關系到她兩個妹子的婚姻大事,她更是不可不走!倒是……忘了問那少年郎的大名,真是失禮。

玉環彬隨即旋身,想再回到那少年郎的攤前,可哪還有什麼攤子呢?

她放眼望去,陽光依舊溫煦,人潮依舊擁擠,可偏她看不到那少年郎的蹤影;明明是在那兒的,怎會不見了呢?

莫非……她巧遇仙人指點?

※※※

「小姐……小姐……」春雷恪守著男女有別,站在離玉環彬一尺遠的地方,輕柔地喚著她。

「春雷?」玉環彬混沌地睜開美目,看見春雷正在她身旁張羅著剛抓到的兔肉,一刀一刀地削下肉塊,遞在她面前。

哦,原來她又睡著了。

當年那個謎樣的少年郎所說的是真是假呢?她仍然還等不到答案,可她是相信他所說的話了。

往北走,剎那間三年過去,她和妹妹們約定的日子也到了,不往南走是不行了,可她和春雷之間根本沒有好轉,教她怎麼甘心回去呢?

春雷啊春雷,可真是讓她煞費苦心。

滑女敕的兔肉一一祭了她的五髒廟,而飽眠食足之際,玉環彬和春雷便繼續往南走,必得先趕過這一帶的山路,下了這座山頭再往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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