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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漢江 第2頁

作者︰陳希桐

「這提心吊膽的日子咱們還要過多久?為何要讓我承受這種隨時會失去你的苦痛?」她在他懷中隱隱啜泣。

「快了!隘敗的滿清王朝已經快要走到窮途末路了,這陣子準備起義的部署己快安排妥當,等到陸皓東先生的黨旗一設計好,咱們就準備以它為旗幟,大舉進攻。」

楚紹驊說得慷慨激昂、義憤填膺,朦朧的淚光中,不經意地瞥見一樣熟悉的物件。

他朝那目標走上前去,撥去被污泥半掩住的部分,待那塊黑黝如晶的靈石自土中出泥後,那璀璨的天然光澤,如在深海中蘊育多年的珍珠,霞光逼人。

「這是我娘的‘系情石’,怎會掉落此處?」他心中不祥之兆更加篤定。

「系情石?」夏晴絹也為它那晶黑剔透的外表驚懾,自紹驊手中接過欣賞。

「這塊靈石是楚家的傳家之寶,遠從戰國時期便流傳至今,它可以說是比我家的總家產還來得珍貴,平常都是我娘在管的,而現在……看這靈石的色澤,想必是我爹娘已危機重重。」他涌生的擔憂,抓住了晴絹的注意。

「這‘系情石’有何功用?為何你能籍著一塊石頭斷定你父母的生亡?」晴絹不解。

紹驊將石頭翻了個面,隱隱約約看見了兩暗一明的紅點,他向她解釋道︰「听我爹說,這石頭每傳一代,便要接受全家大小輪流以掌心傳熱于石上十分鐘,十分鐘後,表示你所有的情感皆系于這塊石頭上,由于到我家這代,只有單傳我一人,所以連我爹、我娘,總共才會出現三個紅點。」

話才剛說完,石上原本就不甚明亮的紅點快速地在褪色中,紹驊一驚,躁郁不安的性子又擊潰他的意志,他將「系情石」交付在夏晴絹的手上,匆忙道︰「這你幫我拿著,我要去想辦法救我爹娘。」

「紹驊!紹驊!」

盡避晴絹喊得聲嘶力竭,一意孤行的紹嘩仍加緊腳步向前奔去,讓晴絹不由得蹙緊了眉、心絞氣逆。

她握了「系情石」,在楚宅大門前呆楞了一會兒,才拖著困頓的腳步蹣跚而去,那無神的雙眸,加上那比晨曦的露水還驟寒的心,令她忍不住將心中的那股怨慰之氣,朝著蒙靄的白霧喊了出去。「紹驊!你騙人!你可認真地考慮過我的感受,萬一……你有什麼三長兩短,難過傷心的豈止你家人,我也不好受啊!」晴絹放聲大哭,踽踽沿著碎石子,準備走回「文學社」,請同志們傾一臂之力,前往總督府救回楚紹驛。

而她渾然不知,在她身邊突然閃出兩道人影,而她手中的「系情石」似乎附有靈性一般,在她手中發燙了起來,這下讓毫無警戒之心的晴絹,手一麻,戒心也跟著提高了起來。

「誰!誰躲在樹後面?」她清晰地叫了一聲。

那兩道影子也全然不避諱地現出身來,此兩人,晴絹再熟悉不過了,是她爹養的兩個狗奴才。

「你們竟敢跟蹤我?」她將「系情石」偷偷藏進衣袖,兩眼怒瞪面前的彪形大漢。

「大小姐,小的怎敢跟蹤你呢?要不听見了你的哭聲,這茫茫大霧中,還真不好找人呢!」兩名奴才相視一笑,一名留有老鼠胡、個頭矮壯的大肚漢,那神情還帶有點猥褻。

「李盛才,你這卑鄙的小人,在我爹面前是一張嘴臉;在外頭又是一張作威作福的土霸樣,你快給我閃開,否則我叫我爹饒你不得。」晴絹心里頭根本就沒十足的把握,這牲畜不如的禽獸,早已忘了什麼叫講道理。

另一名較壯碩、頭頂微禿、牙齒前排大暴,笑得有點惡心的家奴說道︰「大小姐,可別逼急了我們這做下人的,老爺可是有吩咐,小姐若不跟我們乖乖地走,可別怪我們倆……」

「你們敢怎樣?」她兩手一插,胸部一挺,毫無懼色可言。

「要是大小姐能跟我們配合,好好地跟我們走,我們是不會怎麼樣,要是讓我們兄弟倆難辦事,交不了差,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李盛才已繞到晴絹背後,截去了她的退路。

「你們……給我放手!救……」兩人迅速上前以麻繩捆住了晴絹,並用一塊布堵住她的嘴,再將她抬至一輛小黃包車上,瞬間便離開了現場。

「紹驊!救我!」她在心里不斷吶喊。

她緊握著「系情石」,不停地在心中默念,希望楚紹驊能感應得到她的呼喚,然而她並不知,紹嘩也一步步踏進死亡的殿堂,境況來得比她更加不利。

☆☆☆

紹驊發了瘋似地先奔回「文學社」,步進地窖大門之後,直沖向械彈庫,他像只失去韁繩操控的野馬,從管庫的好友羅嘉翰的手中奪下鑰匙,準備提槍帶炮地沖進總督府要回雙親。

「發生了什麼事?」一群年輕、生氣盎然的知識份子,听到庫房的爭論聲後,疾步趕來一探究竟。

「社長,紹驊他想取槍闖進總督府,怎麼勸也勸不听。」羅嘉翰向社長蔣翊武報告。

「紹驊,你先冷靜一點,為何你這毛躁的個性依然不改呢?現在凡事都要謹慎而行,一點差錯都不能發生,你明白嗎?」蔣翊武雙手緊掐他的肩,用力搖晃,以喚醒他的神志。

「我爹娘危在旦夕,生死未卜,而我已從我家傳家的靈石上,發現我爹娘的生命紅印正慢慢消失,要是再不去搭救他們,他們恐怕就會沒命了!」楚紹驊的這一番話,讓思想前衛的眾人听來,實屬無稽之談。

眾人皆向他曉以利害關系,知道只要是受牽連家屬的同志,反應一定都會如此激烈。

「反正早死晚死,走上革命這條路就是要犧牲,不如我第一個身先士卒,殺他一個少一個。」紹驊兩眼布滿血絲,憤怒的拳頭上,青筋隱隱的浮動。

就在這敏感時刻,一名同志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說︰「紹驊,不好了,剛剛我在購糧回來的路上,看見晴絹被一胖一瘦的人給綁走了!」

「你為什麼不救她?」紹驊扯住他衣領問。

「我……我看清楚的時候,她就被五花大綁抱走了。我怎麼救?」那提供消息者是一臉無辜。

紹驊將他逼進牆角,臉上表情百般痛苦,說︰「難道你不知道晴絹跟我是什麼關系?你為什麼不救她?你說,你給我說啊!」

眾人忙將兩人拉開,雙重打擊下,紹驊更加忍無可忍了,他已听不進眾人的勸慰,直闖械彈庫,此刻,蔣翊武也耐不住性子,將他身形一轉,狠狠地賞了他一個清醒的耳光。

「醒了沒?」一句咆哮般的吼喊,震往了所有的人,紹驊更是捂住臉頰,神情激動。「你希望革命大業就這樣毀在你手上嗎?」

「可……可是,晴絹一落入她父親手中,恐怕……」紹驊倉皇了起來,他不敢預先設想太多畫面,全是不利于晴絹的第六感。

「我們都知道晴絹對你十分重要,而我們又何嘗沒有家人、愛人或摯友?你曾幾何時看過我們為了兒女私情而大鬧不已的,生于這動蕩不安的時代,本應以國家為重,若你執意要為了晴絹一個人而毀掉數千、數萬人犧牲生命而奠定下來的革命根基的話,你就盡避去吧!」

第二章

他向羅嘉翰使了個眼色。「給他吧!他要多少就讓他拿多少,如果他不怕後世子孫唾棄他、辱罵他,就盡避他去吧!」

場面一時變得尷尬異常,眾人都十分能體恤他的心情,那種父母生死不明、愛人又被挾持的雙重打擊,怎不教人痛徹心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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