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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中妻 第7頁

作者︰陳毓華

「我說姚窈啊,你不要剪過頭了,還有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剪不到的地方留著下回陸大叔手好了再修,不要勉強。」樹下站著一個一只手上了厚厚石膏、一只手拄著拐杖的大叔,都傷成這樣了卻還不安分的指揮東指揮西。

「陸叔,安啦,我又不是第一次上來,我知道這些樹都是你的寶貝,不該剪的枝椏我不會多剪一根的,拜托你到旁邊去坐著啦。」分心注意下面的人,她手滑了一下,大鐵剪差點也跟著掉下去。

她捏了把冷汗,要是鬧出人命可比什麼都嚴重。

「女孩子家爬那麼高成何體統。」陸浩東嘀咕。

姚窈假裝沒听到他的嘟囔。

「要不你上來?」她朝下面拌了個鬼臉。

「我要能上去還輪得到你嗎?」看著前兩天摔斷的胳臂,他就一肚子懊悔。

她嘻嘻一笑,誰知道一個沒留心,腳一滑就整個人掉了下去,情急下,她雙手胡亂抓,雖然抓到某樣物事卻還是沒有收住去勢。

眼看她就要跟地面做上最熱烈的接觸,可是沒感覺到痛,身下不軟也不是要人命的那種硬。

她馬上意識過來那是什麼,哪來的人肉墊子?

姚窈眼冒金星,有一瞬間,時間好像停頓了。

她雙手緊抓著的是鷹司龢的衣襟,兩人眼神撞個正著。

她的眸子睜得又大又圓,那段單純稚氣特別的明顯。

「有沒有受傷?」

她看見他眼中涌動的溫柔,心里微微一驚,雙頰不自覺的燻上薄薄的嫣紅。

「這個姿勢很不舒服,先放開我。」

「比較不舒服的人應該是我吧?」他可是被壓在下面的那個。

「對不起。」七手八腳的想要站起來卻手腳發軟。

姚窈只覺得腰上一緊,之間他的手環上她的腰,很正人君子的助她一臂之力讓她安穩的站起,當然連帶的他也一躍而起。

只是——

他的手還在她的腰上。

她覺得他的手炙熱如火,覺得自己的腰肢都要燒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里?」

「因為你在這里。」他不能說剛剛他被她熱褲勾勒出來的腰臀線條給迷住,這才來得及英雄救美,也得到了跟她說話的機會。

「謝謝,你可以走了。」扳開他一直不客氣的手,姚窈往後退了一大步,拉開兩人太過親密的距離。

「芬芳森林,營養場所,把客人往外推違反常理喔。」

「小店今天公休。」姍姍來遲的緊張感這時才開始發酵。

「可是我來了,結合民宿,香草鋪子、咖啡店,嗯,看起來是多元化經營。」他一眼把這間開在山區的芬芳森林看透。

想用山區美景、氛圍吸引消費者賺大錢,希望渺茫。

「這邊住一晚多少錢?」他轉向還搞不清他身份的陸浩東。

「可以刷卡、付現,供早晚餐,我們還有專業解說員為客人導附近生態,一天只要兩千五百塊。」陸叔熱情招攬客人,當作沒看見姚窈急得要跳腳的樣子。

鷹司龢把白金卡拿出來。「我先住十天。」

「歡迎歡迎,客人有行李嗎?」

「陸叔!」姚窈要抓狂了。

「姚窈,多一個客人是客人,哪有煮熟的鴨子又讓他飛走的道理?」再說了,芬芳森林可是還在負債中啊,現在沒有任性的本錢。

陸浩東把白金卡拿得死緊,等一下他一定要在第一時間交給櫃台的會計才可以。

他不是別人,他不可以留在這里。這句話已經來到舌邊,姚窈卻說不出來。

她真沒用,已經第二次打照面了,自己還是那麼沉不住氣。

她不上眼,命令自己什麼都不要去想。

只不過是前男友,不熟的前男友,不必介意,不必在乎,她可以做到的。

對,就這樣!

心不再亂跳,情緒沉潛了,當她再度睜開眼楮又是那個不被情緒困擾的姚窈。

「請你跟我到櫃台辦理手續。」陸浩東熱心的招呼。

鷹司龢看了突然不說話的她一眼,她沒了表情,方才的慌亂羞澀都不見了,那些,是以前叫他目眩神迷,甚至徹底沉淪的誘因——

他剛剛說錯什麼,還是做錯什麼?

「我們等會兒見。」他說。

來日方長不是嗎?一下就強求她把心交出來,他不敢心存僥幸,忍心是最善變的,看到她的態度,他突然有些沒把握了起來。

可是轉念,他是誰?!他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會有這種奇怪的念頭肯定是他們太久不見得緣故。

他不想承認自己的沒把握並不是空穴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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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司龢跟著陸浩東去辦住宿手續,他沒有看見他才剛走開,豆大的眼淚啪嗒就從姚窈眼里滾落,她也被自己的反應嚇到了,連忙用手背去擦,可眼淚越來越凶,最後只能用十指蒙住臉。

她告訴自己是因為從樹上摔下來的時候擦破皮,因為痛才哭的。

她又犯傻了。

是的,自從認識鷹司龢後,她就一直傻到現在。

她不一樣了。

一個人抵兩個人用,女孩子家做的是男人的工作。

開門做生意不只有七件事。

修水電、通馬桶、換燈泡,這還是算輕松的活兒,清水垢、修房子,廚房要是忙不過來她還得去充當二廚三廚打雜,她常常自嘲自己是便利貼,哪缺人她就往哪填,誰都可以吆喝她做事。

這實在是沒辦法的辦法,她會回到家鄉來,是因為家里唯一的男丁惹出了事,爺爺要她回來頂著,誰知道這一頂就頂了三年。

一早她就想陀螺似的不停的轉,住宿房客要上餐、有的定了餐又不要,有的要改餐,有的要外出……狀況很多,另外業務來推銷飲料她還要大費唇舌解釋他們有固定的中盤商,不需要另外進貨,送走了人,這才想到昨晚的帳還沒有對,會計可是等著要入賬跑銀行的。好不容易喘口氣,口干舌燥,這才想起她下床後連水也忘了喝。

模模空扁的肚子,來到廚房,廚房還忙得跟戰場一樣,她閃來閃去的隨便拿了塊吐司包夾起司和番茄片,草草裹月復。

「你對自己還真是摳門,一頓飯就這麼打發?」她的早餐真寒磣,難怪受得都快要跟紙片人有的比了。

鷹司龢的冷眼旁觀不是現在才開始,從一早她還眯著眼,下樓時差點踩空腳,又差點撞上大廳擺飾時他就注意了。

相較他盤子里又軟又香的松餅、蛋卷、鮮榨芒果汁,自己吃的卻很寒酸。

「廚房重地外人不可以進來,外面掛了警告語的。」她冷淡的說,試圖把他當做普通客人看待。

鷹司龢不受影響,「到外面說話?」

「如果客人對我們的服務有意見,可以投訴到意見箱里,我們不接受直接陳情。」這條當然是針對他。

「你還在生我的氣,連話都不肯跟我說了?」

姚窈微窘。

在這里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曾經有過一段情,這會兒看眾人全豎起耳朵要听八卦的樣子,她才沒心情滿足大家的好奇心,把最後一口三明治吞下肚,把屑屑拍掉,領先走出廚房。

鷹司龢目不轉楮的看著她簡單干淨的裝扮,波浪長發用帕子系住,露出一截修長的頸子,嬌艷的五官和水女敕的肌膚還是那麼誘人,世人都認為笨女人可愛,他無法理解,聰明又漂亮才是王道不是?!

也許愛情這東西本來就沒道理,誰踫上誰,誰要遇上誰,誰是誰的羈絆,無法用理性去計劃,命運的兩條線鉛好就牽好了。

而他跟她,是注定要在一起。

「好了,有話就在這里說吧。」寸寸陽光走進台階,淺紅色的陽光映著窗欄,在這偏僻的角落比較不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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