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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房 第21頁

作者︰陳毓華

身為別人眼中的匪寇,居安思危的念頭要牢牢記在心房,這一天,他不是沒想過,只是稍微提前來到而已。更何況,之前段飛龍雖不在,其一派的人留在黑山堡中,頻頻制造不尋常的事件時,他心中便有了底。

「是的,大當家,可是……」

「直說便是。」

「那楊旗軍要是來犯,直攻山頂,我們怎麼辦?黑山堡懂武的只滿百人,剩下的多是老幼婦孺,對方雖然剩下殘兵敗將,可是我听說就因為這樣,這些潰敗的軍人更殘忍,經過的鄉鎮村里無一人幸免,就連牛羊豬狗都一樣,幾乎就像滅村。」四喜叫著,心里的氣憤難以言喻。

他跟八福的村子就是這樣被屠……

「我知道,我不會讓這種事在黑山堡重演。」

「大當家的……」

四喜驚疑不定。

「你信我嗎?」

四喜堅定的點頭。

「那就是了,這七天,足夠我們準備迎敵了。」

「可別把我晾著,我也有份!」管惟獨仍是涼涼的口吻,但其中的慎重卻不容置疑。

「你就算想晾一邊去我也不會同意的,我要你利用這七天的時間,把山堡里的補給品,包括兵器、糧食儲存至能供應一年的分量,這一戰過後,黑山堡可能需要長期的封山。」管孤鴻心里有譜。

糧食的部分,黑山堡能自給自足,稻米、家畜,山上也有供應不盡的野獸,所以並不需要擔憂。

「封山?」

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大哥,你不會是想……」

「我就是這麼想,現在正好春天,山上的水源地正值溶冰,他們要是敢來,我用水攻。」

雖然如此一來會破壞了黑山堡對外的唯一一條通路,可這樣也好,乘機讓被覬覦的黑山堡消失,也不失休養生息的好機會。

「我馬上去辦!」管惟獨一點就通,時間便是金錢,他刻不容緩的走人。

四喜也隨之走了。

避孤鴻回頭卻看見阿房佇立在門邊,眼神憂愁。

「都听見了?」

想必是。

她點頭。

「打戰不好,以暴制暴。」

「有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選擇的,就如同命運。」他不想瞞她。「這一仗,非打不可。」

他們走出春綢的家,一路上依然雞鳴狗鬧,安居樂業的好景象。

「軍人擅長的就是打戰,就算我們能贏,恐怕也要花很大的代價。」她怎能不擔心,怎能不忐忑。

「我不做同歸于盡的事,我要的是花最少力量,求最大成果。」

「你保證?」

「我還可以寫賣身契。」他頓了下。「我知道了,你擔心我對不對?」像是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管孤鴻居然笑得十分開懷。

阿房瞪他。這還是剛剛正經八百的男人嗎?

「你的辦法好像都在肚子里了?」

避孤鴻微微笑,笑中帶著血腥。「相信我就是了。」

「我信!」她堅定的點頭。

***

這還是阿房第一次來到宮宜家暫居的廂房。

爆宜家略帶驚訝的看著造訪的她,也沒有請她進去的意思。「有事?」

「黑山堡要打仗了,為了姐姐的安全,我派人送你下山。」她不是黑山堡的人,不應該把她卷進來。

「你少替我決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把自己管好就好了!」官宜家皺起優美的柳葉眉。

「為了你的安全……」

「命是我的,我要留下!」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月兌口而出。

阿房錯愕的看著宮宜家。

「怎麼?大當家說我想留下來多久都沒意見,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姐姐會長住下來嗎?」阿房絞起了手,眼中掠過細微的感情。

「怎麼,不成嗎?」她挑釁的說。

「太好了……」

爆宜家全身一顫。「我告訴你,你別肉麻喔,把眼淚給我收起來。」她哭個什麼勁,「我又還沒死。」

阿房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是臉上綻放的是很美麗的微笑。

***

下意識地往身邊一模,是冷被,本來應該還睡在她身旁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人走了,他卻在她的身邊用被褥摺起條狀,想來是為了防止把掉下床當家常便飯的阿房,在抱不到人的時候滾下地去。

她睡眼惺松的爬起來,恰巧跟闖進來的春綢照了面。

「我就知道你還在賴床,黑山堡被不知道打哪里來的人包圍住了,頭子要我們全部集合到議事大廳去。」

阿房立刻清醒了,一邊匆忙的著衣一邊問︰「那……他人呢?」

「帶著二當家還有幾個親信到水源地去了。」拉著阿房的手,兩人匆匆離開。一來到議事大廳,果然一屋子的人,大家都把這里當臨時避難所了。

才片刻時間,她已經從許多人的嘴巴里听見楊旗軍來勢飛快,不到六天就已經在黑山堡山下。

雖然黑山堡對外的道路只有一條,四周都是險峻的山谷高巒,但是殘兵流寇的數量無法算計,何況還有熟知地形的段飛龍帶領,一個時辰內已經從山腳殺上山腰了。

避孤鴻一知道對方開始攻山,就撤走了亭哨的衛兵,他們所到之處,不會看到一個屬于黑山堡的人。

而老弱婦孺則集中在議事大廳中。

「他到水源地去準備做什麼呢?」阿房急得跳腳。對了!他提過要用水對付敵人。

要引大水必須埋設油料管線,他居然去從事那麼危險的工作!

阿房悄悄離開人群,走到別人看不見的角落。

她,從來沒有這樣擔心過一個人。

握住手腕,她的眼往外瞟……水源地是在哪個深山?她沒問過,管孤鴻也不曾對她說過,然而,這時刻,她心愛的男人卻在那不知名的地方……

她不能出去,要是在這時候出去,勢必只會給孤鴻添麻煩,她必須忍耐。

阿房讓自己蹲下,蹲成一尊守候祈禱的石像。

另一廂——

努力揮兵進入的喊殺聲響徹雲霄,因為過于自信,沒有哪一個人去注意山上不尋常的噪音。

那聲響像雪球翻滾,起先微不足道,接著爆炸四起,原先冰封的水源地被炸出了破洞,源源不絕的水尋到了缺口,爭相涌出。

遇樹折樹,遇砂帶泥,滾滾的水勢夾帶可怕的泥沙滔滔傾下——

本來想要把黑山堡踩成平地的千軍萬馬,看見了威力驚人的大自然力量——

想逃,已經晚了,挾著冰泥石砂的水勢如黃河潰堤,把阻擋它的障礙物全然無情的帶走。

避惟獨從高處往下眺望驚心動魄的景象。「真可惜,可惜了這些樹木。」以後要花上多少年才能長成這片光景?

「只要我們有心,不怕。」管孤鴻往棧道走。往後要收拾的殘局可不只這些,要做的事會多得叫人無力多想呢。

「大哥,你說得真輕松。」

「因為我有你這個得力助手啊。」

他真愜意!避惟獨覺得自己大哥……也太過愜意了吧?

「回去了,發什麼呆呢?」管孤鴻很用力的拍了他一下。

「走那麼急做什麼?」

「那你慢慢走吧。」他出門的時候阿房還在睡,這會不知醒了沒,不知道會不會又掉下床?

所以,他們必須盡快的回黑山堡去。

「孤……鴻……」曲折的小路是獵人打獵時的捷徑,陡坡險阻,他卻看見阿房不畏艱難的正往上攀爬。

她全身髒污,身上布著細碎的小傷痕。

「你沒事。」沖上前的她也不管手上的泥就往管孤鴻身上探。

她終究不放心,要自己在安全的地方心情備受煎熬,那樣,她一刻也待不住。

「你怎麼來了?」那麼崎嶇難行的路,就算大男人也要花上好幾個時辰才能上來,她是怎麼辦到的?

「我不放心你。」她全身沒一塊干淨的地方,可是看在管孤鴻眼中卻覺得她美麗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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