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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意 第13頁

作者︰陳毓華

她的捶打不痛不癢,打在闕勾身上,他清楚地看見她隱忍的情緒,握住她的粉拳,怕她傷害了自己。

「那個男人不適合你,你心里因為明白才心痛,是不是?」

嫘兵兵羞憤交加,連一個外人都看出她高攀了左書呆,不顧自己的手還在闕勾掌握中,她決然抽回,臉色鐵青地跑開了。

她跑出長長的小徑,自燈光明滅的巷子轉出來,正好踫見左家兩盞掛燈下那送客出來,正準備要進去的左夢言。

嫘兵兵轉身要逃已經遲了。

「兵兵?」

身著錦衣的左夢言手長腿長,馬上來到她面前。

嫘兵兵低下頭用發絲掩住方才的淚痕。

他的身體散發出微微的酒味,在風漾的夜里飄蕩,似有還無地鑽進嫘兵兵的鼻間。

銀河星疏,涼風吹起兩人的衣角,多日不見,竟然無語。

「恭喜你高中狀元。」笨拙地整理自己紊亂的發絲,繼而想想,何必多此一舉,她頹然地放下了手。

「不客氣。」

「我走了。」她轉身欲走。

「等一下,別走……」想阻擋她的去勢,階梯踩空的他眼看就要摔個難堪了。

習慣使然,嫘兵兵飛身搶救,支起他,讓他幸免于摔得鼻青臉腫的難看樣。

「你……又救了我。」他似乎一直都處在被她拯救的情況下。

「家常便飯了。」咦,她的手抽不回來。

「雖然于禮數不合,今夜我有些事一定要對你說。」借著酒意,左夢言急欲出柙的心情有了開口。

「你別文謅謅的,有什麼話直說吧。」是不是跟闕勾混了好些日子,她也跟著變粗俗?稍微咬文嚼字都覺得礙耳了。

所謂近朱則赤、近墨則黑,現在的她是距離淑女之路越來越遠。

想起來都要歸咎闕勾那粒黑炭每天在她身邊滾來滾去,她不黑才怪。

又想起他,可惡的陰魂不散!

看著嫘兵兵對著天空叫囂的模樣,左夢言雖然覺得有趣,但他發現剛才用心說的話極可能被她當成了耳邊風,心情霎時錯綜復雜起來。

「兵兵?」不要緊,再接再厲。

「嗯?」

「你最近過得好嗎?」該糟,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好。」她找回自己原來的模樣。

「那就好,其實,我是想告訴你,不管以後我是不是娶了妻子,你還是我心里最難忘的那一個。」中了狀元,婚姻的自主權便已旁落,他必須挑一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當妻子,當然,兵兵要是肯委屈做二房,他會愛惜她如命的。

「你說了什麼?我剛剛沒在意,再說一遍好嗎?」她真的沒听懂。

沒有青天霹靂,沒有捶心裂肺,只是心里頭有個縫隙灌進刺骨的風,讓人覺得有些兒冷。

「從小到大,不用說我也明白你對我的感情,可是我現在身份不同了,婚姻不能任性地自主,前日,有許多人拿著婚書來求親,我爹娘已經替我答應了樞密史的婚事,等我走馬上任便擇期完婚,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赴京城,雖然我不能給你正妻的名位,但對你的疼愛我一分都不會少的。」

白雲侵古道,孤心候蘿徑,無計留春住,寸心千萬灰。

為了自尊,忍著心中微微的疼痛,她抬起臉難以自已的低語︰「看起來你什麼都算計好了。」

「你是答應了?」

嫘兵兵神情冷峻地搖頭。

「我不管你娶幾房妻妾都是你家的事,我不會是你的妻,自然也不會成為你的妾,我知道自己的本分,也清楚自己想過的日子,道不同,難為謀。」

每個初懂情事的少女,芳華的年紀里或許在心底都藏著一個夢,渴求一場美麗的愛戀,可是,一朝成陌路,心上無心心傷心,一片嗚咽話不成……

暗濃的夜色吞噬了她看起來單薄的身子。

第六章

欲哭無淚,欲笑無痕,她有時候很痛恨自己太過實際的個性。

一個人要是在想哭的時候哭不出來,想笑時笑不出來,是不是很悲哀?坐在河岸的柳堤下,煙幕朦朧,水波鄰鄰,對岸的燈光還有河上畫舫飄來的銀鈴笑聲,遙遠得難以入耳。

恍恍惚惚地。

很可悲,就連自己為什麼心情不好都說不出個準來。

她到底為什麼這樣活著?深沉的悲哀漫無邊際地裹住了她。

從小到大,她的心里就只有左夢言,沒有過什麼山盟海誓,也從來沒想過需要,也許他們從頭到尾只是青梅竹馬,連感情都談不上,是她一個人暗戀的相思……也許,連相思也還談不上。

「小姐小姐流鼻涕,一把鼻涕要換幾斤屁,可憐沒人理我這臭癩痢,只好蹲在角落偷哭泣!」帶笑的打渾很是哀怨地傳來,那不正經又要勉強帶著一板一眼的聲音,奇跡似地打散了嫘兵兵心中凝結的淒苦。

百味雜陳,又哭又笑,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

「又哭又笑,小狽撒尿。」

她的淚掉得更厲害。

從小到大,她最不愛哭,現在這樣居然也哭。

「小姐小姐別生氣,小生我來光屁屁,讓你打了好出氣。」闕勾在她身邊站定,作勢要解褲頭,瞧見她淚如雨下,怔了怔。

「我都心情不好了,你還來氣我,真沒良心。」這種人絕對沒有神經。

「我都要犧牲自己的貞操來娛樂你還說我沒心?嗚……」松開解褲頭的手,他忙著佯裝擦眼淚。「誰要你……」瞄了眼他的褲子,嫘兵兵不由得漲紅一張俏臉,這個死家伙!她在心里罵個不停,「褲子掉下來了!」

「哇。」他不過做做樣子。

「你這只無恥的色鬼!」拉起裙子站直身,她火辣辣地給了闕勾一記永生難忘的五指印。

「你又打我,臉歪了妹妹們會心疼的。」模模,牙還在。

「每次你都不看清楚就打人,還好是我,你這麼恰,誰敢要你?」他繼續月兌褲子,底下居然還有一件。

嫘兵兵傻了眼,這麼熱的天氣穿兩件褲子,呆子。

「我還可以再月兌喔。」看她直了的眼,闕勾繼續玩火。

「你要再敢模一下褲頭,我會砍了你的手。」不料,佳人毫不給面子,直當他是得了病的瘋狗。

「不月兌就不月兌。」反正,他前前後後也只穿兩件褲子,真的月兌,會很傷腦筋的。

嫘兵兵呆呆站著,真是氣人啊,她又被牽著鼻子走了。

被闕勾這一胡攪,方才的哀怨奇異地統統不見了,心里頭空蕩蕩地,只剩下莫名的寧靜。

唉!她重新坐回草地,無情無緒。早知道跟他生氣一點用也沒有,只會氣壞自己。

闕勾也傍著她坐下,不再搞笑。

「離我遠一點。」

「不要啦,看在我英俊無敵的臉吃了你的五爪,給人家靠一下當作補償啦。」他臉皮要比城牆厚,誰也拿他沒轍。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由著他去吧,唉,也就這樣了。

夜色迷離,畫舫上的歌女歌聲悠然,斷續地從河心飄來。

也許是這樣的風,也許是這樣的夜,也許是這樣無所適從的心情,嫘兵兵的心被涼夜浸透,柔軟得不可思議,她的眼皮有些兒地倦,不由得靠上闕勾的肩膀。

她的發絲拂上他的下巴,有些癢,有些意動,有些莫名所以的感覺都在這一晚的月色里慢慢醞釀,悄悄發酵,情芽初萌。

看她睡眼迷離,闕勾偷偷在她光潔的額頭親了親。

命定的,決計逃不了。

他一點都不想放她走。

「不許亂親我!」他下巴馬上挨了一拳,很結實的。

呵呵,值得!

他好像被打上癮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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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不是普通的傷腦筋!

嫘兵兵怎麼也沒想到左家父母會在一早登門踏戶來到武館,而且開口就是要保人頭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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