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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心 第2頁

作者︰陳毓華

丟一粒石頭到水里起碼有咚地聲響,那地痞流氓說了半天,卻怎麼也無法從火安琪臉上找到一絲表情,本來太缺乏修養的他火氣逐漸揚升,口氣更為獰惡了。

可是不管他怎樣挑釁恐嚇,火安琪依然無動于衷,他的無所謂看在別人眼里比眼中釘還刺目。

「媽的,老子好言勸你,你卻把我當瘋狗亂吠!」

「狗……」火安琪金口開啟,吐出來這麼個字眼。

地痞流氓徹底瘋狂,閃著冷光的匕首就往他的小骯送去。

刀子停在衣服旁,不能動彈的原因是因為刀子被火安琪整個握住,他白皙縴長的手微微透出青筋,虎口的地方緩緩沁出蜿蜒的血絲,一滴滴落入塵土。

地痞流氓被他瘋狂的舉動給嚇呆,愣了好半晌,用力想抽出被他的手抓住的刀,卻怎麼都動禪不得,手一軟,索性棄械,一臉見鬼的表情,與一群手下哄然遠走。

他們一跑光,窄窄的巷弄突地靜默下來。

火安琪張開手,小刀清脆的落地。

血,在他掌心緩慢的流動,這……就是痛的感覺?

他重新提憑手,無限失望。

自落的背影在被風卷起來的垃圾落地之前一步步走遠。

春天在荒涼的城郊肆無忌憚的跳進每個人的眼瞳。

夾道的日日春和山金茱萸在清風中搖擺,悠然江畔傳來老翁括櫓的聲音,長長的槽跟麻繩摩擦過船舷,譜出沉沉的聲音,槳拍對水花,打從柳梢、樹蔭下劃過,呀地一聲泊在小小、雜草叢生的碼頭。

「小伙子、要過江上船喔。」卷材褲管,頭山笠帽的老翁停下船篙,招呼在太陽下的年輕人。

瞧他紅遍通的臉,怕是在路上走了不少時間,他老人家就做做好事吧。

火安琪單足踩上簡陋的船,船搖晃了下,隨即安然無恙。

呵呵,這麼篤定的小子。他的船搭載過不少時髦、現代的游客,上了船雞貓子喊叫的大有人在,嗯,他欣賞這年輕人的沉穩。

白色的水波隨槽而起,老翁劃破早晨的余震,劃向江心。

「小子,你打哪來,要去哪啊?」鬧鬧沒事,分泌唾液也是一件好事,老翁忍不住搭訕。

這年輕人很對他的眼,這麼干淨無垢的男生在鄉下根本見不到。

四周無聲,只有船櫓劃動時,水聲嘩啦作響。

「小子,老人家向你活,回答最基本禮貌,你懂是不懂?」嫌他太老言語無趣嗎?

老翁討個沒趣,懊惱之余看見船上的火安琪早已經團上眼,倚在舶上沉沉睡去,完全放松的模樣,就像沒睡飽被挖起來的小孩。

老翁看這人間俗事,不感驚奇的眨了眨眼,努力搖動船櫓,更入藕花深處。

好家伙!「我蕩我的船,你睡你的覺,怪胎,哈哈哈,我喜歡!」

白色的水波層層疊向遠方,像海的潮汐。

不知道經過多久,老翁將船停靠在溪邊,丹田十足的嚷叫聲傳進建築在溪畔的一間瓦舍里。

「阿倪,作出來看看爺爺給你帶了什麼回來,好料的喔。」

一抹窈窕的身形似火箭炮般沖出來,肩膀上扛著的布袋因為她煞腳不及,猛地飛了出去,老翁嘴巴張得比鵪鶉還大,見風轉舵的跳開,布袋分量頗重的直落到船上,里面的所有物有一大半從針縫線里進出來,把無辜的火安琪淹沒在里頭。

一老一少瞪著船里頭的凸起異物,有好一會的安靜。

「爺,那一坨看起來很像人。」女孩的聲音如雲雀,啁啾清亮,稍嫌凌亂的發光澤幽深,粉色的臉蛋有著恣意的笑,還有頑皮的忍俊,顯然她正忍著不爆笑出來,「臭死人了,你又拿肥料出來曬盧老翁捏著鼻子。」以嘴巴吞吐空氣的模樣,像極缺氧的金魚。

「你敢說,也不想想自己是靠什麼起家,一大早就不務正業跑去蕩船,害我忙得要死,剪回來的花還沒挑,扔在院子里,曬肥料可是你的工作那」指著他的鼻子,女孩皺起可愛的鼻子。

「我只是去喘口氣。」老翁像挨罵的小孩,小聲的頂嘴。

「專挑我最忙的時間?」女孩手擦著腰,杏黃色的衣擺跟著她柔軟的身子在他身邊繞來繞去,像只翩翩飛舞的蝶兒似的。

放眼望去,交織成錦的花田都是她家的,郁家在這塊土地上世代都是花農,以種花紙生,來到郁倪這一代,是第三代傳承了。

「差點忘記,重點不在這,那個人才是。老翁指著船,卻見船上只剩褐色的有機肥料,人,早不見蹤影了。

狼咧?

「見鬼了!」

「爺,他在你後面。」郁倪如夢似幻的口氣令郁二十四轉移目標。

火安琪站在安穩的土丘上,陣陣臭味鑽進他全身的毛孔。

不舒服。

生物本能驅使他一步步踱向水潭,直到整個人泡入水里才滿足的闔上眼楮。

他的頭顱倒映在水面,村以岸邊的枯枝殘梗,碎石淺攤,加上如黛遠山,構成一幅難以用筆墨形容的畫面。

「爺,你帶回來一個不得了的的怪胎。」他的表情讓人不飲自醉,側臉弧度優美,溫潤的唇,花一般的容貌,深深攫住郁倪的心。

少女傾心就在短短的一剎那。

「阿倪,上吧!」郁二十四為老不尊的也動了心。唉,想當年他老婆的風采可不比這小子遜色,如今啊,卻只剩下一坯塵土。

歲月催人老啊。

郁倪瞪了老沒老樣的爺爺一眼,臉色緋紅又強自鎮定。

「爺,你當你孫女是見一個上一個的色魔啊,上上上,上作的頭啦!」

「我是為你還想……這方圓百里里面,有哪個男人配得上你,爺爺好不容易挑了個上等貨,你不先下手為強,好肉就會被別家的野豬叼走,到時候不要任爺爺沒帶你盡心過。」郁二十四理直氣壯的說。

本來嘛,好男人是稀有動物,自盤古開天地以來產量便不多,好吃就要趕快來起來配!

郁倪跺腳。「爺,你啊,有理講不清,精神這麼好的話,院子里工人摘下來的榮莉花就麻煩你,你孫女我呢,天生嬌弱,大太陽曬得我低血壓,我買回家喝你昨晚試的冰旬四梅湯,不陪了。」她劈哩啪啦扯了一串,走了一會還很有兄弟氣概的回頭提醒,「另外,那包有機肥也隨手料理一下吧。」

郁二十四瞪著準備拋棄他的孫女,沒好氣的嘟噥,「嬌弱?是啊,一把扛得起十幾公斤花肥的人。還真是脆弱得跟玻璃女圭女圭一樣咧!」

「爺,你也不想想這,誰叫你什麼行業不好干,偏偏選擇種花這一行,我今天會變成無敵大超人這沒樣都要怪你,入家說男怕人錯行,你瞧,這下禍延子孫,你要好好反省才是。」

郁二十四皺皺鼻子。「也沒那麼恐怖啦,好啦,我承認這是辛苦的行業,是我拖累大家。」

「知道就好,趕快干活啊,南區的小蒼蘭還等著要收。」小蒼蘭是嬌貴的花,可以采收時就要馬上采收,不能早也不能晚。

「南區,那不是阿龍負責的區域?」

郁家花田的花每一瓣都交給香水公司制造成迷人的香水,在勞力不足的鄉下,一人頂好幾個人用,少個人,尤其是能指揮調度的工頭,工作很難不要影響。

「他早八百年前就辭職了,說是在鄉下沉有發展機會,要到日光城里頭去。」郁倪淡淡帶過。

鄉下本來就留不住年輕人,自認有辦法的難都要往熱鬧繁華的城市去,誰也不耐待在沒有發展的小地方。

「又走持一個,這個月已經離職多少人了?」郁二十四對這種大勢所趨也感到苦惱。

「請人的紅單子我早貼出去了,就看沒有沒有人來應做。「她不想讓年事已高的爺爺知道。從郁家跑掉的工人都是跳槽到新開幕的鄉村俱樂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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