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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情搶手 第5頁

作者︰陳毓華

「你說完了?那麼,換我嘍。」站起身,他不自覺地朝前走。

「站住!站在那里就好,是你自己說,要談話就必須保持一個胳臂長的距離,你再過來就超過了,別說話不算話啊。」他當她是臭蟲,她也不想讓他靠近自己。

戚寧遠一怔。只說一遍,她居然就記住他的要求,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他可還沒讓女孩當面這麼奚落過,她的有「仇」必報真直接。

他站定,開門見山道︰「這屋子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遷入,你也一樣,夫人。」

他說什麼?區可佟沖動毛躁的個性想也不想地馬上抬頭,撇下衣籃,順手拽起掃把。

「我不知道你是誰、從哪里來,又是干什麼生活的,可是你想霸佔我的房子,我告訴你,休想!這屋子是我花三十兩銀子買來的,要是識相就快快滾蛋,我不想拿掃把趕人。」誰想染指她的屋子她就跟誰拼命。

「三十兩?你真是呆得可以,這屋子一文不值。」當初他購下這方圓百里的地是為了它靠近港灣,至于房子,他壓根不知道它的存在;就因為他討厭人,不喜歡被人打擾,不管熟人或陌生人,他用他的能力塑造他企求的環境,所以經年總住在船上。雖然如此,誰敢擅自闖入他要求的距離,都將遭受毫不容情的驅逐。

「既然它不值錢,你又來爭什麼爭?」她跨大一步,掃帚揚起的灰塵引來她沒形象的咳嗽。

這種嚴肅的當頭她居然咳得威嚴盡失,區可佟越忍臉色越難看。

「不值錢,它還是我的。」她存心跟他耗上似的。

對她客氣,倒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人是不能給臉的,通常不要臉的人總是居多。一向冷靜過人的他逐漸喪失了耐性。

除了那些三不五時來找他釣魚飲酒的群龍白食客之外,他很久不曾跟外人說過話,這不肯接受現實又聒噪的女人幾乎磨光了他稀少的和善。

憋住咳嗽,區可佟一臉想找人打架的模樣。

「如果你吃定我人小可欺,那麼你就看走眼了,不管你再怎麼的舌燦蓮花,我一個字都不信你!」

「是嗎?」他沉靜的眼瞳慢慢睜開,斜飛的眼不再貞淨無塵,不再無傷無害,琥珀色的瞳孔犀利而陰森,像出鞘的劍。

人不犯他,他也不屑跟人打交道,但是侵略了他的原則,哼哼……

「你想干什麼?」如果她把咄咄逼近的他的表情當成無害的話,她區可佟鐵定是白痴。

她手中的掃把不能保護她什麼,玩具似的被丟到一旁,戚寧遠攔腰將她扛到肩上。

「你會知道我想干什麼的。」他的聲音隱見怒火。

他硬邦邦的厚肩頂著區可佟的胃,讓她不舒服得想尖叫,管不得血液倒流的感覺,她用腳尖重重地踹他。「強盜!你把我放下來,否則我會讓你好看的!」她每說一個字臉就更紅,幾乎快喘不過氣。

「不要惹我生氣,那對你不安分的腳沒好處。」他從來不讓女人近他的身,這次為她破例,她還想怎樣,惹出他真正的火氣?她不會的,因為不會有人想見識他真正生氣的樣子。

「踢你?」那不過是小意思,區可佟張口朝他的肩膀用力咬下去。

「哇!該下地獄的女人。」

區可佟只覺體重一輕,無法控制地像塊破布從半空劃過圓弧,掉入水中。污泥黃沙和冰涼的水嗆進她的嘴、眼、鼻子,那種瀕死的沉溺讓她全身泛涼。

她胡亂地抹臉,在水中浮沉的同時又喝了好幾口水。

當她拼死拼活地爬回淺灘,卻見戚寧遠一臉嘲諷地站在沙灘上,居高臨下的正以干布擦拭方才扛她的肩膀。

「如果覺得我污染了你的身體,我建議倒不如把那塊肉割下來喂魚。」可惡的男人,居然這樣待她,可惡!可惡!可惡!

她雙拳往水中敲下,回報她的是更多的水沙。

「我剛才就考慮過你的建議——你該慶幸的是你還不足讓我厭惡到那種地步,否則,讓自己眼不見為淨可不止一種方法。」他冷得毫無七情六欲。

「變態,這是人該說的話嗎?全天下的人要是都教你看不順眼,豈不要通通教你給殺了?」

「海水還是沒能讓你閉上羅哩叭唆的嘴。」她以為她是誰,從見面的開始羅唆聒噪,還不停地耳提面命,這女人八成不懂適可而止是怎麼回事。

「強迫的手段是最差勁的,你沒听過威武不能屈嗎?就算你把我泡在油鍋里,我的答案還是一樣——想叫我搬家,門都沒有。」衣服吃了水重得要命,她想站起來卻不得法。「你別淨杵在那里一動也不動,看到淑女有難不應該見義勇為來幫忙嗎?」她的「難」還是他造成的咧。

睨著區可佟喋喋不休的嘴,戚寧遠有如斗敗的公雞,雖然有一百個不情願,還是向前。

泡在水中的她有股楚楚可憐的特質,他恍惚著靠近。

雖然如此,他可沒有忘記厭惡與人接觸的習性。他先將手用布條層層纏裹,連一片指甲都保證不會踫到她的肌膚,這才伸出支援的手。

區可佟眄著他古怪的動作,徘徊在心中的火氣更為熾旺。他這麼愛干淨!好,就讓他干淨個徹底吧!

她溫馴地將手放進戚寧遠伸過來的大手,交握的瞬間,她發難似的用了全身力氣把對手也拉下水,「曄啦」的水聲讓一直屈居下風而心情郁結的區可佟露出勝利的笑靨。

她以蝸牛的慢速站起身子。

「這是回禮,請慢慢享用,別客氣啊!」

一頭栽入水中的戚寧遠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驚嚇。對一個把海洋當做家的人,怎麼也不可能對水產生懼怕,想來那女人沒听過「如魚得水」這句話。不過,她的勇氣可佳,她那旺盛的戰斗力像打不死的蟑螂,有趣得很……他順勢沒入更深的海域……不過,要比狠勁,嘿嘿,大家走著瞧吧!

站在沙岸邊等著、等著,等待被她拖下水的男人冒出水面狼狽的樣子;可是除了剛剛他落水時的偌大聲響外,什麼都沒有,潮汐來來去去,帶來寄居蟹和一些碎貝殼,就是不見人影。

「唉,別嚇唬我啊,你快點上來。」他不是擁有極佳的水性嗎?為什麼下水後就不見人影了,會不會撞到海里的礁石什麼的?越想心越慌,方才瞬間的快感早就在區可佟的心中蒸發得無影無蹤。

「喂!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可不能死啊!」把雙掌圈成筒狀,區可佟再也顧不得自己一身狼狽,又踩進水里。

她不要再有任何人為了她而死掉,再也不要!

多年前,當她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就因為惡作劇害得疼她的爺爺在夜雨中淋了一宿的雨,為此,收養她的爺爺在年邁體衰又感染風寒的情況下撒手西歸,留下她和年齡小她一歲的童飛。

錯誤怎能一再重演?她的俏臉只剩一抹蒼白,現在的區可佟不再是愛笑的女圭女圭,她驚懼交加,奮不顧身地步入深及下巴的水中。

一步一步,因為專心,等到她發覺,自己的腳已經踩不到底,海水洶涌的浮力讓她不知如何平衡是好。潮水倒灌而來,前浪和後浪重疊,她毫無選擇地沉入碧藍的海底。她睜眼,瞪著魚蝦在她身旁游來游去,可也只是一下子,水壓愈來愈大,將她肺里的空氣全擠了出去,渾沌的腦子更昏了,四肢失去了自主能力,她筆直地往下沉——

原來死亡是這種純白的感覺,不壞嘛!

在意識淹沒的最後一剎那,水中的波動有了急遽的改變,她覺得有什麼正快速地朝她而來。區可佟沒能看清楚,眼楮失去控制的能力,腦子也是……逐漸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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