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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雪柔情 第3頁

作者︰陳美琳

「對不起,娟兒,」綠楊笑著道歉。「我還不想睡,所以就在這兒坐了會,不過我沒有繡東西,真的沒有。」

娟兒雖然懷疑,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長長嘆了口氣往床上一坐。

「終于可以休息了。」

「辛苦你了,莊主他這一路都順遂安好吧?」綠楊問,並且替娟兒倒了杯茶水。

「莊主這一路上如何我們做下人的怎麼會知道呢。」娟兒將早已冷掉的茶一飲而盡。「不過倒有件不尋常的事,听說莊主帶了個客人回來。」

「客人?」柳綠楊頗感詫異。情劍山莊雖然名滿天下,但是莊主蕭倚樓的傲慢不羈卻也是眾所周知。她在莊里已待了數個寒暑,從未听聞莊主在情劍山莊招待過任何客人。

「很驚訝吧?莊主居然會帶客人回來。」

「的確是意料之外的事,但情劍山莊畢竟威名遠揚,莊主有幾位知心好友也不足為奇啊。」娟兒猛點頭。「莊主是不隨便交朋友的,能讓他帶回莊里來的肯定是大人物。」

「那人是何模樣你可曾瞧見?」

娟兒搖頭回答︰

「我一直在膳房幫忙,這事還是听王嬤嬤說的呢。」

「是嗎?不知道他是位什麼樣的客人。」柳綠楊微笑道。

娟兒聳聳肩。

「听說這位貴客一來就被安置在‘雪齋’,只怕連老管家都沒把他給瞧清楚呢。莊主還吩咐了,不許任何人太靠近‘雪齋’,我們這兒離‘雪齋’近,老管家還特別要我囑咐你一聲呢。」

柳綠楊皺著眉。

「客人要住在‘雪齋’嗎?那兒正迎著風,冬天里很冷的。」她說。

「就是啊,情劍山莊這麼大,莊主為什麼偏要把人安置在那種地方呢?難不成他帶回來的不是客人而是仇人?」娟兒納悶地說。

柳綠楊聞言,不由輕笑。

「你別胡思亂想了,莊主怎麼可能把仇人帶回莊里來。」

「是普通客人的話又何必這麼神秘?」娟兒說著,掩嘴打了個呵欠。「好累啊,再不睡的話明兒個一早哪里起得來。我要回房去了,你也立刻上床歇息,不許再繡花,知道嗎?」

柳綠楊微笑著點頭允諾,依言在娟兒離開後吹熄了燈火準備歇息。疲倦至極的她一倒下便昏昏欲睡,失去意識前閃過她腦中的竟是那個謎般的白色身影。

夜更深,雪持續飄落,在萬般寂靜中,蕭倚樓朝情劍山莊最僻靜的一角走去。

才稍稍靠近「雪齋」,就有東西劃過凜冽的空氣朝他急飛而來,蕭倚樓聳起眉,手一揚,只見掌中躺著顆核桃般大的石子。

「是我,冷兄。」蕭倚樓扯扯嘴角,繼續向前走去。「這畢竟是我的地方,你不吭一聲就動手,很危險,傷了我的人怎麼辦?」

「你沒有交代下去嗎?要他們別靠近這兒。」冷冷的聲音從屋里傳來。

「那麼我呢?你難道不怕誤傷了我?」

「別說笑了,一顆石子如何傷得了蕭兄。」

蕭倚樓聞言,哈哈笑了。

「冷兄客氣了,一顆不起眼的石子也可能殺人于眨眼之間,尤其是出自冷兄之手。」他說著,腿開門走進漆黑的屋內。「這麼冷的天,還是點盞燈比較好吧?」

蕭倚樓說著,便動手點亮油燈,雖小卻異常整齊別致的小屋終于有了些許溫暖及光線。

圓桌前坐著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他披散著一頭長發,刀鑿般的俊臉上一無表情。如果說蕭倚樓在其冷漠的個性中帶著玩世不恭,這男子就是絕色的冷漠,骨子里流的仿佛是冰而不是血,稍稍靠近他便能感覺到寒意。

「這地方是家母生前賞雪的地方,風實在是大了點,還是讓我替你另外安排地方——」

「這里就可以了。」冷飄水起身走向窗邊。「對一個將死的人而言,待在什麼地方都一樣。」

蕭倚樓聞言蹙眉。

「冷兄這麼說是不相信我?」

「蕭兄醫術高明舉世皆知,如果連蕭兄都無法救我,也能說是冷某命該絕。」冷飄水如是說。

「蕭某既已允諾相助,自當竭盡全力找出解毒藥方。」

冷飄水微微轉頭。

「江湖上盛傳,情劍山莊莊主並非好事只人。」

蕭倚樓扯起嘴角。

「的確,我向來不管閑事。」他說。

「我倆萍水相逢,為何願意幫我?」

「就當緣分吧!」蕭倚樓微笑道︰「越是疑難雜癥,對我而言越是挑戰。」

「哦?只是這樣?」

「當然不是。如果我把所有病入膏盲的人全帶回來,情劍山莊豈不是要人滿為患了。」冷飄水在此刻轉過身子,蕭倚樓盯著他道︰「事實上,這里有個和冷兄情況相似的人。」

冷飄水聞言,詫異地揚起眉。蕭倚樓則微笑著繼續說︰

「雖不是完全相同,但的確有些許類似。我一直在想辦法醫治她,這回也是因為上山找藥方才回在途中遇到冷兄你。我心想這或許是緣分,所以才將你帶回情劍山莊。」

盯著蕭倚樓看了半晌,冷飄水又將視線移往窗外。

「此人與蕭兄是何關系?」他問。

「她是情劍山莊的一位繡匠。」

「蕭兄會為了個繡匠上山下海尋找藥草?」冷飄水直接切入要點。

「綠楊雖是莊里的繡匠,卻與舍妹情同姐妹,這麼說冷兄可清楚了?」

「是個女的?」冷飄水頭也不回。「唐飛為何要為一個女繡匠用毒?而且用的還是唐門第一奇毒‘冰心毒針’?」

片刻沉默後,蕭倚樓說道︰

「五年前的一個冬天,綠楊開始發病——」

冷飄水倏地轉頭。

「發病?五年前?」他聳起了眉。「我看蕭兄是搞錯了,你的繡匠中的絕非冰心毒針,沒有人中了冰心毒針還能苟活五年。」

「我說過了,你和綠楊只是情況相似。綠楊究竟是生病抑或中毒,我自會想辦法辦法弄個清楚。」兩人視線對上了。冷飄水臉上依舊看不出什麼表情,蕭倚樓則是帶著慣有的淺笑。「冷兄是否懷疑我帶你回情劍山莊是另有企圖?」他接著說。

冷飄水又轉頭看向窗外。

「不,能夠在情劍山莊安靜幾日,冷某非常感激。」他回答。

「我既然能讓綠楊活到今日,或許也能讓冷兄你再活幾年,你何不這麼想?」蕭倚樓拋下這麼幾句話就離開了「雪齋」,冷飄水則是動也不動地站在窗邊,任被風吹進屋里的雪花染白他的黑發。

第二章

在「雪齋」住了幾天,冷飄水已逐漸習慣了新的生活方式。他幾乎足不出戶,三餐則是由蕭倚樓送來。風整日吹著,雪則是下下停停。他向來是一個人,這樣的日子比起以往也沒有太大的不同,只不過是有了固定的居所,不再四海為家。

他的仇家眾多,能夠安心又安靜睡個好覺雖然不壞,冷飄水卻沒有在此久留的打算。他是個將死之人,陳尸何處都無所謂,沒有必要死在情劍山莊,欠下難以償還的人情債。

是的,他根本就不應該到情劍山莊來。

說起冰心毒針,其實也不過是種能致人死地的淬毒暗器,無藥可解的它雖然可怕,但真正令人恐懼的卻是精神上的折磨。

據唐飛所言,被冰心毒針所傷不至馬上喪命,針上的毒會在血液里慢慢溶解。在這為期約一個月的時間里,中毒者只能數著日子靜候死神降臨。那種日復一日逐漸加深的絕望感才是最恐怖的殺人利器,被這種暗器所傷的人多半都是挨不過這段時間,未到毒發便自行了斷。

他是個拿錢殺人的殺手,每一天都可能是他生命的終點。他從未懼怕過死亡,卻也不那麼想死,更不會傻得拿刀抹自己的頸子。為了一線生機,他來到情劍山莊,因為蕭倚樓說「或許」能救他,所以他才來。現在想想,懷抱這種奢望豈非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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