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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問檀郎 第2頁

作者︰采薇

「石夫人請放心,自今而後,我殷家必定護她平順周全。」

「殷夫人見諒,隻兒要留在石家。」

突來的宣告讓顧德音一愕,石家要留人?這對石家並沒有好處,對孩子更沒有好處呀!

「石夫人,依情依理,殷家不能對隻兒不管不問。」

「您的立場我可以了解,」但丁汝君的態度仍然十分強硬。「但若真為隻兒好,還請您讓她留在石家!」

「俗話說疏不間親。」

「如今,隻兒的骨肉血緣之親,只有我這個姨媽。」

「即便是親爹親娘,也比不上她的丈夫親!」

見大人吵了起來,愁得鐘采隻眉頭緊鎖,她並不希望看見眼前這種針鋒相對的場面,盡避她私心里確實想留在石家。

石棣茹知道大人說話沒有自己開口的余地,只急著不住絞扭著一雙小手。隻兒又不想去殷家,殷家人干嘛非要帶她去不可?

「師妹……」

殷振陽的叫喚讓鐘采隻回過神來。只見他蹲子,輕握著她的小手,平視著她的眼楮。

他的嘴角帶著一抹安撫的微笑,鐘采隻知道,當他胸有成竹的時候,他總是這樣笑的。

他有解決的辦法嗎?

「師妹,」他慢慢輕聲說著,依然緊鎖著她的目光。「說老實話,你想留在這里,還是和我們回家?」

「我……」

鐘采隻遲疑著,她可以說實話嗎?

他鼓勵的笑容依然。「不管怎麼做,總要你開心才行。我娘和你姨媽都是想要你好,那麼就該由你來決定。」

本能地,鐘采隻抬眼望向石棣茹。

母親的自盡讓她幾乎失去思考能力,出于慣常的依賴,她只希望表姊告訴她,她該怎麼做。

殷振陽看在眼中,心里也有了譜,只是知道歸知道,有她親口一句話絕對勝過千百個猜測推斷。

石棣茹似乎沒注意到她的求助,一切由大人決定,她的注意力也集中在舌戰方殷的兩個大人身上。

得不到石棣茹的回應,鐘采隻苦著小臉,不知該如何是好。

「別怕,只要說說你的想法,嗯?」

鐘采隻遲疑許久,才垂下頭細聲囁嚅道︰「對不起。」

盡避去世的爹娘希望他們能一輩子攜手同行,但是現在,她只想留在親人的身邊,她不想跟他走。

殷振陽安撫地對她笑了笑,笑容里帶著不被信任的苦澀,卻也帶著幾分異樣的釋然。

緊握了握她的手,殷振陽放開她,站起身來。

「這里是石家,不是丁家,石夫人似乎沒有留人的立場。」

「家中大小事項概皆由我作主,再者,外子對隻兒也十分疼愛,隻兒在這里不會受半分委屈。」

兩個大人正吵得不可開交,殷振陽突然清了清嗓子,慢慢地插口道︰「娘,姨媽說得對,師妹留在石家會比較好。」

他的話像兜頭一盆冷水,讓兩個大人訝異得說不出話。

彼德音先回過神來。「你在胡說什麼!」

罷才還極力要留下鐘采隻的丁汝君,臉色也倏然一沉。「怎麼著?你師父師娘尸骨未寒,你就想撇下隻兒不管嗎?」

彼德音哪能忍受別人含槍夾棒地罵她兒子,立刻反駁︰

「我們要接了隻兒去,你不肯放人;要讓她留在這里,你又說我們撇下她。話都是你在說。」

「娘,讓我跟姨媽說。」

捱不住兒子眼中濃濃的祈求,顧德音「哼」了聲不再說話,反正她們已經交涉半天卻不得要領,倒看看兒子有什麼能耐打開僵局。

殷振陽轉向丁汝君道︰「姨媽誤會了!師妹就好像我的親妹妹一樣,我怎會撇下她不管?一切不過是為師妹好罷了!」

丁汝君臉色稍霽,冷聲道︰「你倒說說看。」

「師妹自小閉塞怕生,不肯輕易接近外人,在我家中,她所熟悉的只有我一個人,家中的女眷雖非素未謀面,但與師妹並不親熱,很難帶給她什麼精神上的安慰和扶持。」

這是事實,鐘采隻在有陌生人的場合常是靜得令人心驚,她和殷家女眷感情生份,就算去了也只會把自己關在自己的房里,不會輕易讓人踫觸到她心靈深處真正的感受。

「那你呢?」

「我繼承家業,這幾年難免在外東奔西走,師妹年幼體弱,不適合帶在身邊,但若留她在家里,恐怕無法常常開解寬慰。」

這話說來也入情入理,丁汝君的臉色總算緩和下來。

「再則,師妹聰慧早熟,她的去留,她有能力思考判斷,師妹既然想留下,我尊重她的想法。」

丁汝君聞言一震。這原是鐘采隻一句話就可以解決的事,但她與顧德音相持不下,竟沒有人想到要問問本人的意願。

他確實是把隻兒擱在心上的。

「隻兒想留在石家是嗎?」

彼德音放軟了語調。這女娃兒怯生生的,好不楚楚可憐,教人連稍微大聲說話都怕嚇著她。

面對顧德音,鐘采隻無法像面對殷振陽一樣自在,盡避顧德音已經盡量溫和柔婉,她仍像頭受到驚嚇的小鹿,直想躲起來。

無需多問,顧德音也明白了她的選擇。只是,心頭始終沉甸甸地盤旋著另一個疑惑……

回家的路上,顧德音終于問出口來——

「就當是娘胡想吧!陽兒……你好像……不太想接隻兒回我們家?」

只是,她沒想到兒子的回答會大出她意料之外。

「娘沒有胡想。」殷振陽的坦白竟讓她心驚膽跳。「我只是覺得,太早把隻兒接來不太好。」

「你真要這麼做?」

微偏著頭,她驚訝而好奇地望向身邊的男人。他真的會為了她,退掉從小訂下的未婚妻嗎?

「別試探我,冰兒,我已經這麼做了!」

「啊?」

比冰盈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真的……?

怔忡之間,手上已多了一張沒有信封的素色信箋。

謹呈

殷老夫人妝次︰

頃聞退婚之命,不勝惶恐之至。唯兩家不通音問多年,想亦情有間疏,而先人之約,未可行于今日,實所當然。

昔者先父以苕齡稚幼,未知長成,不欲輕言嫁娶,雖屢屢相辭,終不獲允,盛情難卻,故有婚姻之盟;憶彼昨日,徒唏噓耳。

竊思寒門孤女,幼失怙恃,蒲柳弱質,難侍君子,自當謹奉綸命,不敢他圖;唯昔文定之時,貴府以翠玉為憑,寒門以寶劍為證,寒螭帶為先父之遺物,尚祈賜還,貴府煙雲紫翠,亦將擇日奉上。謹祝

心想事成

鐘氏孤女采隻敬筆

「這是……」

回廊外的陽光是否太刺眼了?她看錯了吧?!

殷振陽嘆了口氣。「我用我母親的名義派人去和她談。」

「那你母親知道這回事嗎?」

「你說呢?」殷振陽笑了笑,道︰「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只是顧德音近年來已不管事,再者基于母親的私心,既然知道兒子別有所愛,也不想用過時的婚約限制住他。

對于兒子的行徑,她睜只眼閉只眼,算是默許,至于會對鐘采隻造成什麼傷害,她已無力顧及。

比冰盈又仔細讀了一回,低下頭道︰「她這信寫得可真好。文采風流,這是第一好;不亢不卑,這是第二好。」

「罵人不帶髒字,這是第三好,是嗎?」

「你還有心情說笑!」

殷振陽聳聳肩,從她手上取回信箋。「她句句帶刺,只差沒寫上‘趨炎附勢’四個大字,這還不叫罵人不帶髒?」

比冰盈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行若無事的他。「我看得出來,她的怒氣很深,不是怨氣,是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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