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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你的天使 第8頁

作者︰薄荷煙

返台幫ど子先生消災解厄的過程里,老爸結識了義雲幫的傳奇人物︰殺手「惡狼」。

然後,就像荒謬劇一般,本來是和事老,搞到最後卻變成當事人。救出ど子先生之後,老爸竟也決定加入義雲幫,一千人等全都傻眼!老媽的娘家氣瘋子,尤其是老媽的母系親屬(黨政大老們)直威脅要老媽和老爸離婚,就連老媽的爸也不太能諒解老爸的抉擇。

老爸放棄博士文憑,留在台灣;老媽回美國念完碩士,留在當地執業。我呢,在美國待到七歲,然後被老媽送回台灣陪爸爸一起生活(老媽的娘家當然強烈反彈,但老媽是天之驕女,不是乖乖女,會听話行事那才有鬼!)。老爸和老媽雖沒離婚,卻長期分居兩地,這算是哪門子的婚姻關系?

十八年前,老爸加入義雲幫;十八年後,老爸已是義雲幫副幫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听起來風光,實際上可一點也不。

十八年來,峰回路轉。現在的義雲幫,早已不是當年老爸向往的義雲幫。

當初老爸是為了救ど子先生而接觸義雲幫;後來因為和「惡狼」相見恨晚而加入義雲幫。

十年前,原任幫主被不明狙擊手暗殺,幫內要推選新任幫主之際,惡狼突然被列為警方首要圍捕對象,逼不得已,惡狼潛逃出外,就此匿居國外;石康維順利坐上幫主之位。後來道上盛傳,惡狼落難全是石康維搞的鬼,因為論資歷、論能力,惡狼才是當幫主的最佳人選。

石康維就是ど子先生。

很諷刺,是不?

老爸在幫里的地位變得很微妙。他是石康維的救命思人,也是惡狼肝膽相照的好友;他救了石康維,石康維卻陷害惡狼;命運之神真是殘忍。老爸心灰意懶了,認清幫派的黑暗,石康維基于救命之恩,讓老爸當上副幫主,卻只是給了一個架空的位子以防老爸和惡狼聯手演出復仇記。老爸也無意爭權,近年來已逐步淡出幫內活動,不像其他副幫主那樣積極培養自己的人馬。

看起來挺慘。呃……其實只是「看起來」啦!私底下,老爸也有秘密經營的「副業」,神不知鬼不覺,而且很成功。

老爸始終和惡狼保持聯絡。六年前,老爸老媽與惡狼夫婦合作在美國加州創立一間科技公司,公司交給惡狼妻子的佷子(關系很復雜吧?)負責運作,營業規模在六年間擴展迅速,業績有聲有色,然而卻沒有人知道那全該歸功于四個閑著沒事的幕後投資者(四個里面的兩個男人,一個是名噪一時的殺乎,一個是台灣第一大幫的副幫主,嘿嘿!)。鑒于先前的投資成功與合作愉快,四位年紀、野心都不小的合伙人正摩拳擦掌,積極準備進軍大陸投資設廠。

老爸跟「慘」一點兒也扯不上關系,逍遙自在得很。

我知道幫內的新生代大都崇拜石康維的狠辣作風,認為老爸和惡狼是「過氣的老家伙」。錯得厲害!我認為老爸和惡狼才是真正的聰明人,尤其是惡狼。當年惡狼根本不是狼狽潛逃,而是將計就計順水推舟,因為惡狼早對黑道生涯萌生倦意,加上繁重的幫務,使他無法多陪伴久病的妻子;惡狼的妻子三番兩次下達最後通牒,然而身為幫內重要支柱的他如何能月兌身?于是明明事先得知石康維要陷害他,他也不先發制人,就乖乖地扮演「被害者」,借力施力,成功地擺月兌幫派包袱,隱居國外陪妻子寧靜安然的養病,再也不必過刀口舌忝血的日子,恬然自得。

笨的是誰?

那些十六、七歲迫不及待混跡黑道、一心想當老大的毛頭小于才是真的笨蛋!

四點放學,搭上一路狂飆的公車(我懷疑公車司機是暴走族出身)呼嘯過大半個市區,奇跡似的在四點十五分抵達我的目的地。平常耗時四十八分鐘的車程濃縮成十五分鐘,我由衷嘆服于駕駛的神乎其技。

跳下公車後,我望著絕塵而去的公車,心里想著︰還是叫老爸幫我買一份意外險比較妥當。

這年頭要把一個小孩拉拔成人可不是簡單任務。出了門,要提防被綁架、被飆車族砍、被公車撞、被砂石車輾、被心理變態潑硫酸…,」進了校園,要擔心暴力勒索、過度體罰、課業壓力……呼!「家長」這個身份真是非常人足以適任。

或許我也該提醒老爸去看管精神科才對。

我邊走邊胡思亂想,來到丁字路口,一拐彎便進了聲名遠播的花柳地——也就是我住了十一年的街區。

黑街只在夜幕低垂時分才會顯現熱鬧風華。晚間七點過後,店家陸續開門營生;半夜三點過後,一個接一個關門收工;太陽露臉之後,黑街才肯打打呵欠合眼就寢。晝伏夜出,日夜顛倒。

由于現在不到五點,夏季又晝長夜短,亮晃晃的街道看不見半只小貓,迥異于市區下班尖峰時段的車水馬龍。

呃……好吧,我更正一下,今天黑街如同往常這個時候一樣人車稀落,也沒半只小貓,但,多了一大群黑烏鴉。

黑街長達三百公尺的街道兩邊分屬義雲幫兩個堂口掌管。左邊歸鏡堂,右邊歸水堂;主事者不同,風格也不同。鏡堂堂主是幫里的中生代,沉穩保守派,旗下的酒店也走傳統經營路線,是那種企業高層應酬聚會偏愛的地方;水堂堂主是幫里的新生代,唷野心,也積極拓展,旗下的酒店公關全是大膽敢玩的辣美眉,花樣特多,沒有尺度,吸引許多求新鮮刺激的尋芳容。

因應黑道年輕化趨勢,近年來水堂也將觸角伸人校園,大幅吸納在學學生。幫眾人數激增,平均年齡卻急遽下降,十七、八歲當上堂口大哥的例子隨處可見。

眼前這數十個黑衣黑褲稚氣未月兌的少年,想必又是水堂的新人。

其中有幾個少年看我走進黑街,向我投來極不友善的眼神,一副我誤闖他們領地的樣子。

哼!有沒有搞錯?我心里想著,論先來後到,你們這些個只會逞勇斗狠的小毛頭才是不折不扣的外來者。

我梭巡少年們的臉,找了半天,總算瞧見一張年齡稍長、較為面熟的臉孔。他應該進水堂有半年了,常在黑街來來去去,可惜我想了半天還是記不起他叫啥名。沒辦法,黑街里穿黑衣黑褲理平頭的男人太多了(看起來也一個樣),我哪有本事記清他們的大名啊?

我朝他走去。

他也發現我要找他,有點驚訝,點點頭,「盈盈小姐。」

只有這條街的人這樣叫我。盈盈,不是我身份證上登記的名字,而是老爸為我取的小名。這個小名背後有一個令人發噱的典故。

「你們家大貓在嗎?」

「打過他手機了嗎?」他反問。

「打了。找不到。」

他皺眉用力想了一下,無奈地對我說︰「那我就不知道了。」

好,很好。為什麼今天我想找的人全都不在他們應該在的位子?

「有要緊事找大貓哥?」

「沒什麼。」我擺擺手,「今晚十一點前看到他的話,告訴他我有事找他。」相準街道左右無車,我一溜煙橫越馬路,跑向對街。

我家位在黑街左邊中段一棟三樓公寓的二樓。

拾級而上,掏出鑰匙,開了門回到家。我拖著沉重的腳步要回自己的房間——

等等!我倒退兩步,嘆一口氣,「爸,你洗澡不用關門的啊?」

浴室門敞著,深藍色四腳浴白里躺了一個僅頭、手與腳丫冒出白色泡沫水面的男人。浴白旁邊擺了一張長幾,上面有一台手提音響、十幾片CD、一個冰桶與兩瓶紅酒。如果我沒看錯,音響原是我房間床頭的鎮床之寶,CD也是從我房間CD架上搬下來的(包括現正播放的濱崎步精選輯)。真懂得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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