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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相扣 第3頁

作者︰北方

「咕嚕……咕嚕……噗、噗!」

被點了穴放在澡桶里的鳳芸侯,因為腳稍可移動便使勁掙扎,卻沒料到腳下一滑,身子跟著往下移,熱水霎時淹過她口鼻,只剩大睜的眼露在水面上,全身無法動彈又被點了「啞穴」,她連要呼救也沒有辦法。

「咕嚕……噗噗,嗚……」

她渾身又熱又痛,尤其是後背的地方,從浸入熱水之後就似有把火在燒般,痛得她張口又喝進不少水。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淹死在澡桶里時,一個黑影破窗而入,大力撞上屏風--

「誰!」

左封遲低喝一聲,和衣取劍,差點一刀劈了迎面沖來的黑猿。外面同時傳來一陣頻問「跑到哪里去了」的吵雜聲。左封遲一見到渾身濕漉漉的黑猴便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是誰請他們幫忙洗猴的?他真想嘆氣。

看著那只在屋內沖來撞去的野猴,被蠻力撞開的窗子還在搖晃,窗旁的矮桌更早已倒下,他泡澡的閑情逸致已完全被打散。

頑長的身影毫無眷戀地離開熱水,披上中衣,穿回外褂。

「它在里面。」直到開了門,他都沒看鳳芸侯的方向一眼。他雖不近人群,卻固守禮教,男女之防甚嚴,即使她只是個小娃兒都是一樣。

在門口擋不要沖進去捉猴的長工,先進去的婢女卻發出了驚呼聲︰

「啊--淹死她了!」

淹死是沒有,不過嚇壞眾人倒是真。

不為她多喝了幾口飄著玫瑰花瓣的浴水,而是因為她背心不知何時被烙上了一個手掌印。

鮮綠色的掌印。

誰也不知道她何時被人打了一掌。女婢們個個慌忙搖頭,說方才梳洗時誰也沒有看見,說這傷是入浴之後才有的。

左封遲診視著鳳芸侯的脈象,面色愈來愈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這一路下來的輕疏大意!終於,他閉了閉眼,說︰

「這是『寡婦掌』。」

「寡婦掌是何門何派的武功?怎麼侯兒在莊里中掌我們會毫不知情?」見多識廣的溫皓月听也未曾听過這掌法,但光看那鮮艷的顏色,便知此掌凶狠異常。

左封遲眉頭緊鎖。

「這掌是我疏忽了……侯兒應該是在師姐夫婦遇襲的那晚所受的傷,必須遇熱或發汗才會顯現在肌膚上,所以入浴後才會『突如其來』地出現。」他一邊說手邊的治療不曾停下。

鳳芸侯並沒有陷入昏迷,只是雙頰呈現不自然的紅暈,靜臥在床,雙眼直盯著左封遲取出針來。

「侯兒,我要放血了,會有一點痛,你忍耐點。」左封遲道。

鳳芸侯指尖微痛,血一放出來,果然有一絲絲的暗綠夾雜其中,毒已經遍及她全身血脈了。

接下來的數天,她開始發高燒不退,幾乎整日昏迷。

「寡婦掌到底是什麼?」一日,左封遲把鳳芸侯抱出戶外臥雪,溫皓月終於忍不住問。

這個掌名听來極不吉祥,彷佛有什麼可怕的後果等著承擔。

臥雪的舉動一開始雖讓溫皓月心驚,但對退燒真有奇效,這幾日鳳芸侯的病情已逐漸控制。也是直到此刻,她才有余心來詢問這掌的來龍去脈。

「寡婦掌出自新疆。」左封遲緩緩道出由來︰「各地的風俗民情不同,新疆不似中原以男子為天,有某些部落的婚姻取決權是落在女子身上,由她指定自己心愛的男人來成婚,家計也是全由女方承擔,所以女子的權力很大。偶爾也有兩女共搶一夫而發生決斗的事情,二師姐夫婦他們所遇到的就是這種狀況……」

「可是,二師姐夫選擇的是師姐對吧?」溫皓月忍不住問。

「是的。」左封遲頷首,「問題是二師姐夫來中原之前,他母親已經代他答應了族內女子的指婚--『羌寡門』的幫規教條都承自風俗,終生只守一個伴侶,女子皆性烈如火。所以二姐夫來到中原時算是已婚之身,但他卻愛上了二師姐才會惹出這許多禍端。」

「可是他們只是指婚,並還未真正成親不是嗎?」溫皓月相當困惑,為這件影響了他們整個師門聚散的大事,竟只源自於橫刀奪愛十分不解。而羌寡門對負心人的追殺居然持續十余年不斷,實令人匪夷所思。

「對她們來說,指婚就跟真正成了親是一樣的。」左封遲這也是費了一番心力才查到此等奇異風俗。「羌寡族門里的女子都非常痴情,一生只承諾一個伴侶,所以那女子一生都不會再嫁了,恨才會這樣深。她們對負心之徒絕不善罷甘休,手段歹毒,不僅會對付負心人,連第三者的親族或門派都會一並殲滅。」

溫皓月恍然大悟,直到此刻才明白二師姐當年的苦心。

「難怪二師姐當初不顧最疼她的師父反對,硬要遠離師門。原來她是不想牽連我們……」眼中又不禁浮出淚水。

左封遲繼續說道︰

「寡婦掌本是她們婦人為了守節所生的一種儀式,若丈夫不幸早逝,她們為表忠貞,會在心脈上用毒掌自殘。一開始好好照顧便不會致命,但毒卻會永存於血脈,一生不能再與男人,否則男方便會死於她的毒性中,所以才會叫寡婦掌。」他眼神一黯。「我本以為侯兒當時幸運躲過了追殺,卻沒想到原來那幫異族女子是要侯兒跟她一樣,品嘗一輩子做寡婦的滋味。」

「難道,侯兒真的一輩子都無法嫁人了嗎?」溫皓月難受地問︰「我們就當真無計可施了?」

左封遲無言以對。

第二章

「嗚……嗚嘔!」迷蒙中,鳳芸侯被一股極濃的腥臭味給嗆醒。

睜開眼,她發覺自己的牙齒被人粗魯地扳開,口中正被強灌入有虐待之嫌的苦臭汁液。

她被那臭氣燻出了眼淚,實在無法入喉的苦汁,從唇邊一直溢出蜿蜒到枕畔上,想要別開臉去,小臉卻被一個大掌牢牢制住,無法稍移。

「元、小元……救我!」實在苦不堪言,她不禁呼喊起向來不離左右的黑猴來。

「吞下去,這對你好。」低低的嗓音不具任何誘哄成分。這是今晚快馬加鞭遠從川蜀送來的特殊藥引,容不得絲毫浪費。

「松開牙齒。」左封遲繼續灌。

本嚕咕嚕……

「不要……嘔!」那喝一口就會讓人狂吐三天的苦液,在她口鼻間流竄。她手腳並用地奮力掙扎,身體都歪斜在一邊了,頭卻被鉗子般堅定的大手制住,動彈不得半分。

「嗯、嘔噗--咳咳!」在被嗆死之前,她趕忙把那要淹死她的苦液盡數吐出,大力嗆咳。

「我不是說了嗎?這藥對你好。」左封遲面色不善,不是因為被噴了滿頭滿臉藥汁。此藥難尋,豈容如此浪費。

「不、不好……哇呸呸呸!」鳳芸侯氣極,人睡到一半差點被暗算嗆死,她臉色很難不猙獰。眼中還噙著淚珠,她拼命吐掉口中殘余怪味。

左封遲眯起眼。若是以前的話,他可以輕易令她安靜听話,吞下任何他要她吞的東西……

「不能……點穴!」她瞪他。明白當他眯起眼時想的是什麼。

兩人互瞪半晌,沒有一方肯先退讓。

是的,前些日子鳳芸侯病得奄奄一息時,左封遲曾答應過不再隨意點她穴,因為之前差點淹死了她。可是看她現在才稍微恢復了點精神,就完全不配合吃藥了,這怎麼行?這孩子的下半生注定要在苦藥中度過啊!

平時喂藥不是左封遲的工作,但現在月已高懸在空,廂房內只剩下他們師叔佷倆。白日有婢女照顧鳳芸侯,入夜則由他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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