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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聖人 第5頁

作者︰碧洛

「岳昊日?!」謹曄愣了一下,隨即變了臉色吼道︰「那你還笑得出來!」

岳昊日是柏羿文在哈佛修工商管理博士時認識的學長,外表看來很冷酷無情,但卻是個面惡心善的人,時常見他和謹曄東奔西跑,各救各的「苦難同胞」,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救到同一個人。

然而謹曄和柏羿文都很清楚,岳昊日專救有生命危險的人,此事更凸顯出伶兒的處境十分危險。

柏羿文收拾起笑鬧的神情,正色道︰「我認為忻伶兒與豐群企業的忻家關系十分密切。忻家一家三口的死一般認為並非簡單的車禍,忻正豐和忻正辜兩兄弟素來不合,但礙于家規不能分家,再加上他們近幾個月為了土地開發的問題時有齟齬,忻正群極有可能鋌而走險。不過車禍發生時,他人在法國,警方提不出有力證據,只得以交通意外結案。」

「如果伶兒是忻家僅剩的繼承人,那忻正群下一個目標就是……」謹曄的臉色突然一黯,「伶兒!」

「沒錯!」

「她必須跟我回美國!」

「喂!你幾歲?」伶兒側眼斜瞄身旁和她並坐在病床上的左青梅,粗聲問。

看她的樣子應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她那副從容自得的模樣實在令人看了很礙眼。伶兒已經非常努力擺出最冰冷的表情瞪她,要是識相點的人早模模鼻子走人了,結果左青梅不但不走,還愈靠愈近,兩只大眼楮幾乎是貼著她細致得看不見毛細孔的臉上瞧,一邊還嘟嘟嚷嚷地不停說著︰「哎,年輕真好!」活像她已經多大歲數了。

「我叫青梅,左青梅,不叫「喂」,不然你叫我「左阿姨」也可以,反正我也都這一大把年紀了。」左青梅終于結束她的「皮膚研究」,有些感慨地說。

「左阿姨?!你才幾歲!」

「二十六。」左青梅用手比了兩個數字,「老得夠格當你的愛情顧問了,你有沒有心上人?我可以幫你出主意哦!」

「愛情?!你相信那玩意兒?」伶兒不屑地冷笑數聲。

在她十七年的生命中,所見過的愛情純粹是獸欲和佔有欲所構成的欲念,忻正群所謂的愛情造成了她罪惡的生命,忻正豐眼中的愛情卻容不下她這粒沙!

「我相信!即使苦候了二十一年才得到他的回應!」

「青梅,你又在怨我的遲鈍啦!」柏羿文推門進來正巧听見話尾,連忙緊緊摟住嬌妻,深怕一不小心她又跑了。

左青梅靠著丈夫厚實的胸膛,滿足地笑道︰「我只是告訴她,真愛值得去追尋,永遠不要放棄了愛情。」

極有默契地,夫妻倆同時瞄了瞄謹曄,「順便警告某人,依台灣刑法,誘拐未成年少女是要坐牢的。」

「我沒……」謹曄俊臉倏地漲紅。

夫妻倆根本不給他申訴的機會,一人拍頭一人拍肩,語重心長地叮嚀他︰「克制一下,不要太急躁。」

「你們在瞎扯什麼!」

不用人家趕,夫妻倆早閃到門外大笑去了,留下謹曄和伶兒兩人對看。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怎樣」的。」謹曄結結巴巴地為那兩人語意不清的話作辯解。

伶兒完全沒注意到謹曄說了什麼,她望著門板望得出神。愛情也能是這樣的嗎?沒有恨、沒有傷害、沒有怨懟,只有快樂和相互扶持,但真有這種愛情又如何。

「沒有人會愛一個罪惡的。」她苦澀地低喃。

「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聖潔而良善的,沒有人是罪惡。」

伶兒看向聲音來源,只見謹曄無比認真地注視著她。

望著他不含任何雜質的純真眼眸,有一瞬間,伶兒幾乎要忘了自己身上留著多麼丑惡的血液,但僅僅是「幾乎」,她記憶中無數的指控時時提醒她不可「忘本」,她的血液是罪惡的,而她,也是罪惡的。

伶兒斂去所有表情,不再看謹曄,躺回病床上,「我累了,你請吧!」

「你要吃什麼東西?」謹曄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你在說什麼?」伶兒不解地問。

「你不是叫我請客?」

「我哪有叫你請客?」伶兒更是迷惑了。

「可是你明明說「你請吧」!」

伶兒連氣都不知道該如何發,她沒好氣地說︰「我說「你請吧」的意思是叫你滾!」

「喔!」謹曄似是明白地點點頭,卻沒離開的打算。

「懂還不滾!」伶兒翻翻白眼,他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不喜歡用滾的,那姿勢對脊椎骨不太好。」

我的天!這家伙的腦袋是什麼構成的?豆腐渣嗎?

「算了,隨便你要留、要走,別吵我就好了。」伶兒累得沒力氣多說,沉重的眼皮早已經抵抗不了睡魔的誘惑,慢慢闔上。

其實這家伙留下來也不錯。伶兒半眯著眼,模模糊糊地看著他仿佛發散著聖潔光輝的臉龐,有天使在她身旁,應該不會再作惡夢了……

謹曄無奈地低頭看著將他的大腿當成枕頭,還睡得挺香甜的伶兒。

又倔強又脆弱的小女孩,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他輕柔地撫順著她一頭及肩的長發,忽地抿嘴淺笑,有些訝異于自己的念頭。

小伶兒啊!我竟想把你捧在手心里呵護一輩子。

「郭先生還沒來。」媽媽級的護士含笑地對趴在窗口上左右張望的伶兒說。

伶兒悻悻地縮回頭,死不認帳地咕噥道︰「我又不是在等他,他來不來干我什麼事?」

護士笑了笑,沒多說什麼。這孩子初來的那幾天活像只小刺蝟,現在已經進步很多了,雖然個性還是很烈,常常冷著一張臉半天不吭聲,不過本性倒不壞。

伶兒撐著下巴,眼光不時往門口飄。他早該到的,住院一個多禮拜以來,他每天都準時八點到醫院「煩」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晚還沒來的情形。怕是膩了吧!開始覺得只會冷言相向的她乏味無趣了,所以就像對待一只失寵的寵物,任由她自生自滅。她應該開心的,終于可以不再听他連篇的廢話,也不必被他短路的舉止弄得哭笑不得,但心中那陣空虛感又是因何而生?

「手伸出來,打針了。」護士輕拍她的頭,喚回她游離的思緒。真不曉得她的父母是怎麼待她的,不過十七歲,正是對生活充滿了幻想的年紀,但她卻對周遭一切的人事物全都死心絕望了。

伶兒回神看見護士手中大號的營養針,頭皮便一陣發麻,她寧願被刀砍,也不想讓那根又細又尖的東西刺進她皮膚里,下意識地她不斷往牆角縮去。

「原來你怕打針啊!」護士的口氣擺明了在激她。

「誰……誰怕那根小東西?」伶兒逞強地說,吸了幾口氣,十分勇敢地把手伸出去。

「這才對嘛!」

伶兒強忍住針刺進皮膚里的惡心感,別過臉去,不看護士那一臉計謀得逞的笑容。

他真的不來了嗎?伶兒望著房門,心中有一股好強烈的失落感。

「別胡思亂想,郭先生等會兒就來,你先躺下休息一會兒。」護士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安撫伶兒。

護士出去沒多久,就有人敲門。

「誰啊?」伶兒懶洋洋地問。他是不敲門的!

「驗血的。」

「進來。」伶兒心中有絲懷疑,她都快出院了,現在才驗血不嫌太遲了嗎?

一個矮個子的男護士推門走了進來。

「抽二十西西。」

伶兒眯細眼,他的聲音在發抖。

「你干麼那麼緊張?」

「我今天第一天實習。」

實習生?!伶兒挑高了左眉,「你知道這是什麼病房嗎?」

男護士環視房內擺飾,支吾地說︰「呃……應該是特別病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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