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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公子 第16頁

作者︰賴刁刁

他是他的四哥,獨一無二的四哥,他最重視的四哥,他最喜歡的四哥。

這個認知,使得連簫臉上飛上兩朵紅雲,「哪……四哥……」

听到這個聲音,連簫看到連笙的身子有明顯的震動——不,正確地說,應該是打了一個寒戰,「別!算我怕了你——你一喊我‘四哥’準沒好事!你愛怎麼喊就怎麼喊,‘老四’也成,就是別喊‘四哥’!」連笙面色發白地道。

「呃……」

雖然連笙的說辭讓連簫有些不悅,但是他並沒有介意。只是想著,要如何向對方說明事情的真相,說明自己的心意,只得在口中喃喃︰「呃……」

看著連簫欲言又止的表情,連笙不耐煩地一揮手,「要說什麼就趕快說!別吞吞吐吐的,像個娘們似的!」

這一句,引來了連簫的怒氣,「娘們?娘們怎麼了?娘們對不起你了嗎?」

這一句話頓時引來怒火。連簫撇過頭去不再看連笙,氣憤地思忖道︰他竟然看不起女人!這個可惡的家伙!被整這麼多年是他自找的!活該!就憑他剛剛一句話,他非繼續整整他不可!

望著西天的雲彩,連笙狐疑地問了一句︰「你確定我們要走的是這條路嗎?」

「當然!」連簫自信地答道,引來連笙更加狐疑的聲音,不安感逐漸擴大中。

「可是,咱們在向西走不是嗎?」

「對啊!本來就應該向西嘛。」連簫瞥了連笙一眼,嘴角揚起的微笑中透露著輕蔑的神情,「你怎麼讀的書!石頭城在長江下游,只要我們一路西行溯流而上,就能到達漢口了。」

「……」連笙的額角暴出一根粗大的青筋,然而他盡量使自己平靜,平板著面孔以不帶感情的聲調繼續道︰「可是我們這幾天都沒有看見長江,不是嗎?」

「呃……」好像是有點不對頭,不過連簫是典型的死鴨子嘴硬,「那是我們一直走在城鎮中嘛。到了郊區,自然就見到長江了。」

忍字頭上一把刀。他忍!額角的青筋不斷擴大,連笙最終無法抵御那把刀在他心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劃下去,爆發出來︰「你不知道雖然溯長江而上可以到達漢口,但是長江的彎折使得漢口在石頭城的西南方嗎?!你一直往西走,當然見不到長江了!你……你……咳咳……」

一連幾個「你」字,又讓連笙為之氣結。而連簫則啞言中。事實上,在他的想法中,先往正西走再折到正南不就好了,正西正南的方向比較好認嘛。

「咳……咳……」好不容易順過氣來,連笙強忍下怒氣,不再搭理連簫,存心要忽視他這個弟弟的存在。

「反正既然出來了,就干脆玩一玩也無所謂啦。大不了回去就是了。」望著連笙氣惱的表情,連簫微微一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如果作為懲罰,這段時間熬下來,也應該算是夠了。若是二哥再要計較,就讓大哥三哥一起勸勸,也就沒什麼事情了。」

「玩?」听到連簫的說辭,連笙冷冷地一哼,「就憑五個銅錢?」

「……」

這次換作連簫為之無言,微微皺眉,暗暗思忖。

丙然,俗話說得好,「人是英雄財是膽」。對于現在的他們而言,首要問題就是︰沒錢!

「呃……」輕輕轉動眼珠,連簫收斂起笑容,「現在有兩種做法︰一是一邊繼續行程一邊賺著旅費,一是先停留在下一個城鎮,賺足了銀子再繼續上路。兩者的區別在于,前者的收益不高,並且會非常累。而後者雖然收益相對高但卻要花更多的時間。不過在那之後我們可以租條船改走水路,那樣比較省力。你認為怎麼樣?」

斂起眉,連笙剛毅的面孔上有著難得的沉思的神情。仔細考慮了一下,連笙做出了選擇︰「後者。畢竟我們現在多的是時間。你怎麼認為?」

連簫微微一笑,嘴角勾勒出溫文儒雅卻十足自信的笑容,「一樣。」

小鎮,雖不若石頭城一樣熱鬧而繁華,但也並不是「鳥不生蛋,烏龜不靠岸」的貧瘠落魄地。這樣自給自足的小鎮,往往並不缺少勞動力,所以,對于急于找工作的連家兩兄弟而言,好走不走正落腳在這個小鎮上,倒是大大的不幸了。

所幸小鎮的開銷要來得稍小些,這可以算做不幸中的萬幸了。

由于不需要外來雇工,從客棧到工地,沒有一個地方願意為連笙和連簫提供一個住處的——

好嘛,這次連柴房也沒得住了。

連簫的嘴角勾揚起淺淺的弧度,盡是嘲笑在其中。

若要說這鎮上還有什麼地方可以給外鄉人呆的,那也只有一個可能——

牢房。

不過縱使落魄,還不至于為了一個落腳睡覺的地方而故意犯事——雖然以這種小鎮子的官府而言,憑連笙那點「三腳貓」的工夫來去自如倒也並不難。

微微搖了搖頭,將思緒拉回現實,連簫環視四周——

眼前不過一人多長,橫不過四人寬的小木屋,那是以他自己的身材衡量,其狹小可想而知。連笙若想要躺平穩了睡,那是不可能的,這屋子在長度上還要差上一點,這大約是偶爾上山的獵戶臨時的落腳地,所以才不甚講究並且空無一物。滿是灰塵與蜘蛛網糾結的天花板,比起那曾經住宿過的柴房倒也好上一點,畢竟不會漏水,但只有門沒窗的設計,在這大夏天的能把人給熱悶過去。因為沒有家具和陳設,地上除了灰塵倒也沒有別的污物。總體來說,作為暫住地,能讓他們找到這間破屋也不容易了。

唯一麻煩的是,這屋子坐落在小鎮十幾里開外的山上,若想要按時上工,那必定是得披星戴月了。

真是……好落魄啊。二哥這招也真夠狠的了。

微微嘆息,連簫回過神來,只見連笙同樣盯著天花板神游中。

「喂,老四,傻了嗎?」連簫企圖換回他的神志。

連笙調過視線望向他,青白著面孔,眼中盡是怒氣。

連簫知他是為了那一句「老四」。雖然說為了避免被喊做「四哥」而不得已地同意了他如此稱呼,但是這個家伙心里還是很不情願吧。

微微一笑,連簫又掛出了招牌式的儒雅微笑——那是他笑里藏刀的標志,「‘四哥,能不能麻煩您幫忙打掃一下這里的灰塵呢’,或者是‘老四,傻站著干嗎?趕快把這兒打掃一下’這兩種說法您愛听哪種听哪種,您怎麼吩咐我怎麼說,只要您高興就好。誰要你是老爺子呢?哎,人老事多啊,說不定您老明兒就患了重听什麼的,小弟我怎麼能不順從一個日暮西山的老人家的意思呢?就我當是日行一善好了。」

說到最後,連簫故意搖了搖頭,做上了一副帶有深深遺憾的樣子。隨後,連簫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輕笑著看向連笙的表情——

青白著面孔,僵硬著面部肌肉。雖然臉上一副冰寒的表情,但眼眸中卻是閃著十足熱烈的火焰——擺明了是想用怒火燒死他嘛。若是別人看見這表情非得給嚇趴下不可。只可惜他連簫與他相處這許多年,早就司空見慣,而失去了應有的威懾力。

明知怒目相瞪這招對于自己這個孿生弟弟是沒有絲毫作用的。連笙抽搐了兩下嘴角,不再看向這個令他火大的家伙,轉而無言地收拾起屋子來。

而連簫見他近乎認命的表情,只是發笑,笑意寫在臉上,寫進黑亮的眸子里。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連笙和連簫二人再次地攬上了刷盤子洗碗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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