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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春水悄悄亂 第7頁

作者︰皚銀

只怕……未必啊!別的不說,她嬌顏如花,他卻貌似惡鬼,已經是雲泥之別!

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最後,竟只能滿懷愧疚地低頭,無奈地嘆了口氣︰"真是對不起,提起了姑娘的傷心事……我一時失言,姑娘莫要見怪。"

必若月這時已經漸漸平靜下來,見他臉上滿是同情和歉意,她微微一笑,擦乾眼淚搖了搖頭。

"別這麼說。其實……其實你肯听我說這些,我很感激。"悄然低頭,平靜的素顏藏不去眼中的一絲落寞。"這些話,平時我不能對任何人說。"

"關姑娘……"他的心不能克制地,為她抽痛起來。

必若月突然甩了甩頭,似乎下願讓自己沉溺在過去中,強打起精神。"噯,我又羅嗦了,雷公子別見怪。時候不早了,你快休息吧。"

雷拓見她拿起燭台就要離開床邊,不由地一楞。"姑娘你……"

"公子傷重,今晚就、就睡我的床榻吧。"她的臉微微一紅,頗為不自在地說道。"我在桌上趴一下就好。"

"那怎麼行!"雷拓急道,連忙掙扎著要起身。"深夜闖入已是無端,怎好再如此委屈姑娘?"

"呀,你別動!"關若月立刻趕到他身邊,輕輕按住了他的肩頭。"雷公子,你受的傷頗重,今晚就只顧好好休息。反正我不累,湊合一夜也沒什麼。"

"關姑娘……"見她說得如此堅決,只怕不肯改變主意,雷拓猶豫了一下,沉聲問道︰"姑娘,你是否能信得過在下的為人?"

"我……"見他的目光望著身邊床鋪上的空位,不需要說出口,關若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頓時飛上一層艷彩。猶豫了一下,她低聲說道︰"不是我不信你的為人,只是……這實在……"

輩處一室已經十分不合禮教,更何況是共躺一個床榻?

"我也知道這樣十分委履姑娘。可是,若我佔了姑娘的床,卻要姑娘枯坐整夜,我怎能安心合得上眼?"雷拓靜靜地望著她,深邃的眸中是一片坦誠。"我發誓,絕不會踫到姑娘分毫,此事也絕不會有第三涸人知道。"

必若月咬著嘴唇,半晌沒有回答,終於,她點了點頭,吹滅了燭火,輕輕地在他身邊合衣躺下。好在她的床十分寬大,雖然兩人並肩躺著,中間還是留有距離,身子並沒有踫到分毫。

表面上,她的舉止十分乎靜鎮定,其實心底卻是慌亂不已。到底,是和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男子睡在一張床上啊!並非不信任他的為人,只是覺得尷尬,忍不住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未再多加思索,她輕聲喚道︰"雷公子?"

"嗯。"

"追你的那些人,現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低柔的嗓音里含有一絲擔心。

雷拓思索片刻,才緩緩回答道︰"找不到我,約莫是打道回客棧去了。那些人和我一樣,只是路過江南,並非居住此地,姑娘不必擔心他們去而復返。"

"我不是擔心這個,只是……日後公子還會不會遇見他們?"她咬了咬嘴唇,含蓄地表達了自己對他的關心。

雷拓心中一暖,溫聲道︰"日後縱然遇上,我一定會多加小心,不會再被暗算到了。若光明正大地比試,那些人的武功其實頗是差勁,奈何不了我。"

必若月輕輕嗯了一聲,片刻後,再次開口︰"問句不知輕重的話,雷公子別見怪。那些人……是否和公子有仇?"

"他們只是受人指使,倒和我沒什麼特別的過節。不過,指使他們的人的確和我有仇,而且是上一代傳下的恩怨。我……"雷拓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關姑娘,別問了吧。"

"對不起,我……"

"我不是怪你。只是這些恩恩怨怨,本和姑娘無關,我不想拿來讓姑娘操心。"雷拓柔聲說道。"江湖上的種種事端,多半不是什麼讓人開懷的故事,還是別知道太多的好。"

"我明白,多謝公子的好意。"關若月感激地點了點頭,輕聲回答。

靜默了片刻,她突然又開口道︰"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覺得雷公子你不太像江湖中人。"

"我不像江湖中人?"雷拓愕然,他這樣魁梧的身形,加上老是被人說殺氣騰騰的五官,卻有哪里不像了?

黑暗中看不清關若月的臉,卻能感覺到她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囁嚅著︰"在這里,也時常會見到一些行走江湖的大爺們。不像雷公子,他們的身上常常有……有種怪味……"

最討厭的,莫過於應酬那些什麼"中原神拳"、"嶺南飛腿"的,一邊听他們吹噓自己曾在某年某月某日劈死過好幾百人,一邊還得忍受那剌鼻的異味。幸好她只是清倌藝妓;彈兩個曲子便可以走人,否則……當真是不寒而悚。

難道要當豪客大俠的前提就是好幾個月不洗澡嗎?想不明白。

雷拓楞了片刻,驀然笑了起來。聲音雖然不大,卻充滿了愉悅之意。

"原來關姑娘對江湖中人的見解是這樣!沒有被姑娘列入臭男人的行列,雷某深感榮幸。"

必若月頓時脹紅了臉。"我本就不知道什麼……公子卻來取笑!"一邊說著,她的唇角也忍不住微微揚起,語氣中並沒有惱意,卻有幾分像是嬌嗔。

"豈敢。"雷拓一笑,閉起了眼楮。"現在大概已經過子時了吧?關姑娘,早些歇息吧。"

"嗯。"她點了點頭,雖然還是有些見腆,卻不再緊張。"雷公子,晚安。"

"姑娘晚安。"

必若月閉上了眼楮,嘴角猶帶著一絲笑意,很快便放心地進入夢鄉中。

躺在他身邊,竟是一夜安眠。

第三章

清晨的曙光透過紙窗,照入昏暗的斗室,讓人能隱約地將屋中的家具擺設看見個大概。

雷拓緩緩蘇醒過來,睜開眼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頓時發現他的胸口已經不再是昨夜錐心的疼痛,只是渾身肌肉依然酸痛不已。松了一口氣,近乎本能地,舒展手臂想要活動筋骨。

可是就在這時,鼻中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讓他倏然想起自己身在何方。心中悚然一驚,在踫到任何物體前,閃電般的縮回了手,下意識地轉頭,望向身邊依然恬然安睡的人兒。

幸好,沒有在無意中冒犯到這位善良的姑娘……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又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一時,竟舍不得將目光離開。

必若月安靜地躺在他身邊,依然熟睡著,整夜未曾挪動過分毫。她的呼吸十分規律均勻,長長的秀發披散在床褥上,散發出陣陣清香。

為什麼這個文雅羞怯的姑娘,對他竟會如此放心?看著她,他依然覺得不可思議,幾乎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闖蕩江湖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溫情體恤地照顧過……

緩緩地坐起身子,雖然還是虛軟無力,但服下丹藥後,內傷已經在恢復之中,不像昨夜那樣行動困難。他輕輕地離開了床鋪,站立床頭,沒有驚動關若月。

替她拉妥被子,又默默地凝視了她片刻,隨即轉身走到牆角,扶著牆壁慢慢坐下,閉上了眼楮,開始調息運功。

雖然平時習慣早起,可是昨夜因為雷拓的闖入而折騰了半天,關若月睡得很沉。等她再次睜開眼楮時,天已然大亮,有燦爛的陽光照在紙窗上。

一側頭,赫然看見一個龐然大物佔據牆角,駭得她差點叫出聲來。可是幸好,她馬上就看清那是一個人,而且,是她決定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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