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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同攜手 第18頁

作者︰阿蠻

耶律德光緊接著補上一句,「畢竟她的命再歹,也還是皇帝的軍妓,既然貴為『皇家』御用品,出入亮相時總不能太傖寒,不是嗎?」

墨悅雲似乎听懂他最後一句話,忍下羞辱的淚水,一發不語地往帳外走去。

雹毅對耶律德光最後的一絲好感,在此時全都消退得一乾二淨。他忍不住抗議,「皇上處理家務事時,最後別把卑奴扯進來。」

耶律德光無辜地聳肩,道︰「好處全都給她佔去,她倒表現得像殉道的尼姑似的,要朕拿她怎麼辦?」

雹毅听這個契丹皇帝「她」來「她」去的喚著悅雲,心下很不舒坦,「她有名有姓,叫墨悅雲,不是物品。」

「在朕看來,她寧願當物品,也不願讓朕知道她的真姓名。她是一個麻煩女人,也許朕該將她遣到別處去,以免你又打起逃亡的主意。」

「這能怪我們嗎?」耿毅略帶諷刺性地回答他。「被擄的人若換作是皇上,你逃不逃啊?」

「只要你放棄逃亡,並安心在朕麾下辦事,咱們什麼條件都可以談。」

「包括釋放悅雲嗎?」耿毅挑戰眼前人的耐性。

像是防止被人看穿,耶律德光背轉過身去,直截了當地剔除這一個可能性。「放她走是沒得商量的事,至於往後,日子長得很,就難說了。」

雹毅看著眼前豪放卻又擅長精打細算的人,給了他答覆,「我逃累了,暫時沒氣力跑了。」

耶律德光回轉過身,臉上有著自我消遣的笑,「真可惜,朕的『皇家』獵犬又要無聊一陣子了。」

雹毅看著眼前人,拿他與正經八百的耶律倍做了比較,突然問他得對自己承認,他對耶律德光的憎惡少了一些。

契丹國上京

這樣的話說不到一年的光景,耿毅又得重新思考逃亡的事了。

原因在於耶律德光受了河東勢力石敬瑭的邀約,動了拿下磁州的主意,又一次興師攻城掠地後,磁州不堪一擊,哀鴻遍野,死傷不計其數。

他縱容將士破城擄劫漢奴,將即有建設破壞殆盡後,拍拍便一走了之。

契丹國里說話最具分量的漢臣韓延徽,縱使能操縱、洞悉世局讓耶律德光南侵時所向無敵,卻始終無法勸他改變這種打了就跑的次等戰略。

這樣高軍事統治姿態,卻又低能的政治手法,看在年將二十的耿毅眼里,實在是一個無法參透的事。

他知道契丹人是逐水草牧畜的,但這般殺雞取卵掠逗 又不努力佔地建設,努力取得民心,不僅是他統治者的損失,也是漢民百姓苦難的源頭。

這種苦難,對有「漢賊兩立」觀念的賢達人士來說更是一種精神上的煎熬。

原來耶律德光每次對一個地方發動攻勢之前,都要幕僚與密探舉出當地的良才策士。

所以契丹統帥入城後的第一件要事,就是先網羅賢良,並保護他們的性命,再送回營地里進行游說。

听人說,他這一次從磁州凱旋而歸,意外地獲得一個讓他龍顏大悅的驚喜,只不過這個驚喜,令人想起那個從容就死的幽州玠公,所以大夥不得不小心伺候。

耶律德光為了這一件事,特別找上正在牧地,陪奚王的低能貴族孫子撿馬糞的耿毅。

雹毅撿著糞,同時還得注意握著長柄槍、四處奔跑找無影人格斗的低能貴族孫,以免被他的槍刺中。

當低能貴族的槍拿得太低時,他會馬上丟下手中的工作,糾正對方,「阿古里,小心……你差點讓我絕子絕孫……」

阿古里只沖著他傻笑。

雹毅捺著心性解釋,同時比了自己的胯下,「阿古里,這里不能亂刺,除非你恨極了對方。來,柄握緊一點,記住要朝上,因為可以讓人致命的心髒在這里,不是在下面……」

對方依然沖著他傻笑,只不過這回多點了兩次頭,表示他受教了。

雹毅興奮的給他鼓舞後,往東一比說︰「就是這樣,你到另一頭玩去,我才好專心辦事。」

對方得令,轉身往西邊沖了去,還很大聲地喊,「殺……」並將一地待撿的糞堆踏過,到末了,耿毅交代了半天的槍頭還是朝下,攪糞的時候多。

雹毅大搖其頭,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樣。

耶律德光把這一場戲看完後,才走上前,口里有挖苦,也有一絲佩服,「你真有耐性,連奚大王都放棄他的乖孫了,你還硬攬這苦差事……」

「二十歲的大個子,五歲的智力,總得有人陪他玩,否則鬧進皇帳里,又得遭人毒打了。」

耶律德光欣賞地看著眼前的小伙子,總覺得他若有一個這樣的兒子該多好啊!

雹毅狐疑地瞄了他一眼問︰「皇上走這一趟,專門看我和阿古里玩耍嗎?」

「不是。而是給你一個新差,去跟一個漢老頭兒打打交道。」

「要我在他面前幫皇上美言幾句,順便勸他看開些,對你磕頭辦大事,是嗎?」

耶律德光看著眼前這位寧願撿糞也不替他效忠跑腿的年輕人,不抱指望地問︰「你肯嗎?」

「我恐怕幫不了多少忙,還是在這里干活好。」耿毅說完便轉身,碎步地挪動套了鐐的腳,打算去拾另一堆糞。

耶律德光走到那一堆糞旁,彎腰撿了一塊遞給耿毅。「那就看在同是漢人的份上,盡點同胞愛,陪他聊個天就好。」

雹毅瞪著耶律德光手中的那一塊駱駝糞,半天也不接手。「就這樣?」心里卻不相信貴為皇帝的人竟肯彎腰撿糞!

耶律德光給他一個保證的笑。「就這樣。」還多補上一句,「『她』若听到你不再執意撿糞的消息後,會對朕和顏悅色一些。」

耶律德光口中的「她」,就是契丹國人嘴里,那一位不願取悅皇上,因而惹惱述律皇太後的「雲妃娘娘」。

「哦!她對你和顏悅色於我一點益處也沒有。」耿毅現在過日子的方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當然有益處,她若不擺臉色給朕看,皇太後和朕也會多疼她一些。希望她過好日子,不是你的心頭大願嗎?」

雹毅沉著臉將糞接下後,諷刺的說︰「皇上不但懂得馭人之術,還深諳牽制之道啊!」

「還不是拜你們漢人做事喜歡拐彎抹角之賜。」

雹毅反手將糞丟進身後的籃子,「看在這一塊『糞』上,我接差就是了。」

於是,他這個舊奴漢人就被派去新奴帳里,跟受擄的磁州人打起交道了。

這交道一打,可不得了!

他竟踫到兩個熟面孔的人。

「是當年到幽州說服耿玠讓耿毅認耶律倍為義父的張勵大人,另一位卻是他作夢都不敢想,卻時時刻刻魂牽夢系的李檀心!

「檀心!」他月兌口就喊。

對方在見到他的面時,眼楮也是睜得跟栗子一般大,卻在幾秒內收斂住,最後只冷冷地睨了他,然後不語地撇過頭去。

那種傲慢孤芳自賞似的倔強表情,只有他的「檀心」才擺得出來!

雹毅還在震驚之中,腦里被眼前的景象一轟,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倒是手腳被綁的張勵開口說話了,「我恐怕這位兄弟認錯人了,這小泵娘是我的甥女,從洛陽到磁州探我,不幸也跟著我來這里了。」

張大人說著話的當兒時,還跟耿毅使了一個眼色,表示隔牆有耳,說話得謹慎。

雹毅了解後,就地坐了下來,又驚又喜的他四肢發著抖,他克制自己別去看她、听她,甚至沖過去將她抱進懷,對她訴說衷情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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