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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魔發師 第9頁

作者︰阿蠻

五公尺長豪華壁櫃一被掀開,從上而下三層放眼望去,旋即教丁香眼花撩亂,目光月兌窗;上層放的是一罐罐標示著老主顧姓名的洗發、護發精,中層是公司儲放的護發原料,最下層的則是上等燙發、染發劑。附帶一提,毛巾與披巾一經使用便得直接丟進專用箱,每天中午由值日生點數交由洗衣公司進行消毒殺菌。

與員工休息室相連在一起的是窗明潔淨的廚房,除了放冷飲的冰箱和飲水機外,別無他物。于敏容補充提醒,為了衛生,整個店面除了提供冷熱飲的廚房和員工休息室外,其它區域一律禁食。

「有任何問題嗎?」于敏容問。

丁香瞄了一眼手里的混泥蛋塔,問︰「既然不能隨身帶著吃,我目前又不餓,這盒東西該怎麼辦?」

于敏容瞇眼一笑,笑她有點孩子氣,「先擱在冰箱里,餓了再吃嘛。」

她的語調讓丁香想起自己的行李,便追問︰「我的那箱行李還在樓下呢。」

「我會馬上派人去處理。另外,你可以跟著別人喊我一聲于姊,畢竟我的年紀大得可當你媽了。」

丁香當下就被對方這天外飛來的一筆給點通了。她明白于敏容在給她這個菜鳥下馬威,但參不透為什麼老前輩抬轎也要扯上人家老母的歲數?

這讓丁香心上不舒爽得很,原本柳葉青青像月彎的眉頭時岔成兩把好戰的伊斯蘭鐮刀,兩片嘴也跟蚌殼一般抿得老緊。

面對這副惡妹妹樣的臉孔,見過世面的于敏容依舊笑容可掬,口氣仍是帶著不容人質疑的權威,可慶的是她不再多說一句廢話,直指重心地問︰「有幫人洗過頭嗎?」

丁香太習慣于敏容仰著鼻,從鼻孔里睥睨人的態度,慢著語氣回答。「沒有,不過學校老師倒是有教過。」

「是嗎?那你就趁此機會實地運用吧!」于敏容話畢,轉身從櫃子里抽出一條布巾,不客氣地往丁香胸前一送。

丁香接過布巾,抬頭挺胸跟著于敏容走回造型設計區,她的洗頭記便堂堂隆重地在「雲霓美人」上演。

當然,在缺乏彩排、演練,編導又惡意缺席的情況下,丁香的這場首演是萬分地難熬。

首先,于敏容從剛進門的顧客群里挑了一個看起來準會亂咬人的獅子頭先生給她洗。

她只得硬著頭皮,抱持壯士斷腕的心情給獅子洗頭。

不料,獅子好修養得很,連耳朵頻頻進水,眼楮沾上泡沬都沒吭一氣,只就一徑地看報。

當然,丁香對自己的笨拙與不夠專業是從頭抱歉到尾,就差沒有剖腸劃肚表露真意,終于掙扎到最後,她誠惶誠恐地詢問獅子大王要挑哪一位設計師剪頭時,才赫然發現對方夢里見周公已有好些時候了。她暗想,這分明是老天有眼疼到她這個憨人,也算是台北此行不幸中的大幸。

接下來是漂了個清湯「叉面頭」,「頭主」聶小倩年紀跟丁香相仿,擁有一發長溜溜得教洗發助理恨得牙癢癢的頭。

怎麼說明呢?

首先,頭發雖長,欠缺保養,但也曾是過來人的丁香還是得說些誅心違論,贊美她的長發飄逸。

第二,頭發雖長,欠缺保養,因此發尾處有三分之二呈現分叉狀態,其中有叉得比白嘉莉的旗袍還離譜的,更嚴重者甚至令丁香聯想到蟑螂腿毛,試想,手里搓著一束那樣的東西,教人牙齒怎不打顫。

第三,頭發雖長,還是欠缺保養,為她梳理沖洗過的頭發時,像在掏解一團棉絲似地,這頭總算開了,那頭又不知死活地糾纏了回去。

最後是前輩阿玲點撥丁香,抹了三回香油膏將頭發梳通才算完了一件大工程。

丁香也曾幾番想找把剪刀,為聶小倩整理頭發,但就怕好心沒好報,對方成了倩女不打緊,自己反變幽魂,那可不妙。

所以于敏容一看到她兩眼到處瞟,馬上就塞給她另一尊「翠玉白菜頭」時,她是真心感激的。

但不到五秒,她就把于敏容那張臉打進壞巫婆的心牢里,坐監去了。

「翠玉白菜」,光是望文生義就令丁香不敢輕舉妄動。此頭主是個年過花甲的銀發貴婦,聲音反倒裝得嬌嬌嗲嗲的,她一听丁香是新來的助理,馬上坐立不安起來,如果你以為她是怕了丁香,那你就料錯了,她是還其本來苛婦拗客面目,要丁香一個動作不差地照著她的吩咐行事。

譬如洗頭前的按摩,通常至多二到三分鐘,她卻把「雲霓美人」當成專治鐵打損傷的接骨按摩院,足足要丁香馬她一節才肯喚停;洗頭時不是一會兒嫌力道不夠勁,就是抱怨丁香下手太重。

當丁香要把她頭頂上的泡沫處理掉時,她又一地緊跟在後,想要檢查丁香有沒有把她稀有的銀發給洗月兌掉,給果在水槽孔里挑出了三根銀絲,她一臉傷心欲絕自暴自棄的模樣,差點沒把丁香逼瘋,後來投丁香自動為她再按摩三分鐘後,她才釋懷了些。

歷經前述三種頭後,忍功了得的丁香是愈洗愈有心得,接下來的米粉頭、鋼絲頭和鳥窩頭皆不足以構成威脅,盡避如此,還是有顧客對經理抱怨她的洗頭技術不佳,她本來很在意對方的看法,但發現抱怨者是阿奇的老顧客之後,原本懺悔的態度便保留了不少。

終于,在站了近五個小時,洗完第十八尊頭後,于敏容對丁香下了一道「大赦令」,丁香發僵多時的四肢這才癱塌了下來。

她緩慢地朝廚房慢踱而去,總覺得這身不听使喚的軀殼像是被三流科學家實驗拼裝組合過的復制品,暇疵處處曝現,尤其是行走時,她蹣跚的左腳老是要去誘拐她的右腳,偏偏這店里有十來雙虎之眼把她當成頭號公敵直追緊瞪著,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又支撐到廚房,沒讓自己在地磚上跌股,平白添給別人一樁茶余飯後的笑柄。

現在,她獨自面對冰箱而立,肚皮猛然拉起警報,兩短一長,頗具節奏,令她振奮地拉開冰箱門,不料滿懷期待成空,葡式碎蛋塔真是碎到渺茫無影蹤。

她一下反應不過來,只能對著寒氣四溢的冰箱發楞,彷佛不信邪,猛把頭湊進巨無霸冰箱模索一番,結果她從上層冰庫一路往下搜到蔬果冷藏盒依然不見蛋塔芳蹤。

她忍不住奇怪了!不相信有人會去動那盒蛋塔的歪腦筋,莫非那人跟她一樣已餓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一陣腳步把丁香拉回現實世界,她不慌不忙地將頭自冰箱里縮回,打直腰桿,回頭想和剛踏進廚房的前輩解釋,結果回眸一觸及來者犀利的目光,話就自動卡在喉嚨間,進退兩難。

兩人沉默了幾秒互瞅彼此;一個眼帶防備,另一個是則是深藏不露。

丁香首先打破沉默,稍噎一口氣,才支吾解釋。「我剛才在找我的蛋塔,是下午時于姊給我的,我放在冰箱里,結果……」

佟青雲瞥了她身後的冰箱一眼,微點頭後便接口,「結果你的蛋塔不翼而飛了。」

丁香尷尬地點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難為情,她又不是那個不告而取的人,也許是她早先看不起那盒蛋塔,如今卻又巴望著蛋塔現身吧!

佟青雲眼見丁香為了一盒失蹤的蛋塔而滿臉羞慚,遂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引開,「實習第一天,有遇到任何問題嗎?」

丁香想對他抱怨累,但-想起他的身分,本能地住嘴,將頭搖了搖。

怎知錯走一步棋,她看到他原本帶著人氣的臉刷地轉成鐵黑,知道自己撒謊被他識破,再加上他突如其來地將雙手提起,心虛更兼心慌的丁香恰如驚弓之鳥,-頭便往右側那道安全逃生門偎了過去,以防他要掄拳K人時,找得到路逃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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