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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龍新娘的嫁事 第39頁

作者︰阿蠻

張雷交臂不耐煩的說︰「當然是你和她之間的事了。喂,牟小姐,你今天這副可憐兮兮的小家碧玉樣子很不乾脆哦!一個快升天的老太婆不敢任意妄為的,我就守在門外。」

雙手緊握,她瞪了直腸子的張雷一眼,說︰「對啦!我怕死,這也不行嗎?」接著才轉身用力叫門,不及一秒,听到一聲虛弱的回覆請她進去。

牟為盼小心翼翼地打開門,猶疑的挪身進去,再輕輕合上門,直到站穩後,眼光才與靠趴在床頭櫃上的鄒女乃女乃接觸到。

發絲盡白的鄒女乃女乃以一種深不可測又嚴厲的眼光打量著她,教牟為盼只能輕喚她一聲「女乃女乃」,便心懼地呆站在原地。

好久,鄒女乃女乃從鼻里輕哼一聲,撇過眼去盯著平攤在床上的相簿,冷冷地說︰「過來坐著吧。」

牟為盼左右尋了一下椅子,發現室內的確有四張椅子,但有三張堆滿了衣服,唯一的一張空椅上靠著老女乃女乃的床邊。該不會是要她坐在老巫婆的旁邊吧?應該不是!牟為盼下了結論後,走到堆著白紗的椅旁要清東西,卻被鄒女乃女乃不耐煩的聲音打斷動作。

「你這笨囡!別動那些紗!我旁邊不是有一張空的?你撿那張椅子是想跟誰過不去來著?」

牟為盼「噢」了一聲,傻傻地放下手中的紗,乖乖地走到靠近鄒女乃女乃的椅旁,坐了下去,腰脊打直,雙膝刻意並攏,規矩地端坐著。「女乃女乃找我有事嗎?」

「我沒事會找你嗎?」鄒女乃女乃不友善地冷嗤一聲。

牟為盼沒有生氣,表面上只伸食指摳了一下眉尾,心里實想驅策那根指頭挪至下眼圈,將眼袋一拉,方便做個鬼臉。

鄒女乃女乃發皺的臉上沒有一絲和藹的笑紋,事實上,她看起來苦極了。她抖著乾癟的手翻了一頁相本,挑出其中一張遞給她看。

「哪,這是你二歲的照片。小小年紀就對鄒爺爺飼養的鯉魚有興趣,跟著小魯跳到魚池里抱出兩尾來,被躍起的鯉魚打到了頭,疼得哇哇大哭。接著騎在凶得要命的鵝上的這張,天!我記得你還被啄了好幾下。還有把小魯的狗弄受傷的這張……」

牟為盼一張張地接下照片,吃驚的盯著自己被七歲的鄒懷魯擁在肩頭的影像。諸如此類的照片她有好多張,但都記不起場合,卻也沒想到年紀大的鄒女乃女乃竟然了若指掌,侃侃而談,記得出她還清楚!

等鄒女乃女乃覺得無趣後,她兩手將相簿一合,丟在一旁,接著瞄了一下牟為盼,又是不客氣的命令道︰「你站起來,換上那件攤在椅上的衣服。」

牟為盼很想聳眉問為什麼,但看到鄒女乃女乃嚴厲得可以磨刀的眼楮時,遲疑幾秒後便順從地照做了。她笨手笨腳地穿上了尾端長得離譜的絲綢白禮服,這件綴著一粒粒珍珠與繡著玫瑰金線的蓬松裙蘿,正好適合她俏麗玲瓏的身段。

她不安地站著,手足無措,只得听著鄒女乃女乃發出糾正的聲音。

「仰首挺胸!縮小骯!收下頷!別以為有裙可遮我就看不到了!兩腳站好!」

牟為盼心虛地照鄒女乃女乃的話做了。

等到無剔可挑時,鄒女乃女乃才勉強地說︰「馬馬虎虎啦!樣式雖然古了點,但我保養得還不差,就給你穿吧!不過我話先講清楚,我可不是只屬意你一個,只是因為你跟我一樣是個矮子,穿了省得改。」

原來這是老女乃女乃的嫁衣!牟為盼更是覺得不能收了,只得鎖著眉,忙解釋︰「這太華貴了,我還用不上,女乃女乃給別人吧!」

「羅不羅唆!傍你,就拿著。現在用不上,等嫁人時不就用得上了。你要我拿這件舊紗再丟給別人,我這把老骨頭可沒有多余的閑時間!」

牟為盼還是覺得很不安,對于幾天前還不肯讓她和鄒懷魯假裝偶遇的鄒女乃女乃竟有這麼大的變化感到奇怪不已。縱然鄒女乃女乃的態度不見得轉好,但竟肯趁著家人都外出的這天約她話舊、看照片,又要把自己珍藏近一甲子的新娘禮服給她,這教平日不求甚解的牟為盼也不得不大起疑心,揣測鄒女乃女乃到底要對她耍何種把戲。

然而牟為盼仍舊沒有異議,她靜靜的換回自己的衣服,沒有雀躍與歡樂,只是很禮貌地答謝鄒女乃女乃的好意。

鄒女乃女乃的手緩慢的揮動,像是要她別作戲,然後說︰「我口好渴,你幫我倒一杯水,我不要太熱和太冰的,要溫的。順便幫你自己倒一杯吧!」

牟為盼很認命的拿了杯子幫女乃女乃倒了一些水,無意間瞥到梳妝台上厚得鼓起來的大藥袋,隨口就問︰「女乃女乃怎麼了?為什麼在服藥?」

「也不是什麼病,只是骨頭的老毛病犯了,而這些藥也不是藥,只是止痛劑罷了。

有事可忙不去想也就不會痛了。唉,給你一提醒我又痛起來了。」

看著鄒女乃女乃蹙眉忍痛的表情,牟為盼也忘了去計較老人家的無理取鬧,隨即遞過開水扶她起來喝水。

鄒女乃女乃潤了喉後,又頗有微辭的評道︰「太熱了些。」

「那我重倒。」

「算了,算了!伴著五分鐘就涼了。你坐下,我們再聊聊。喔,現在幾點了?」

「八點過三分。」

「好好,時間綽綽有余。」鄒女乃女乃低頭吁了口氣,再抬頭時,眼光又變得更銳利。

「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不然你急我更急!」

牟為盼本來想反問她︰「有什麼可急的?」但是又怕被女乃女乃斥罵為冒失囡,遲遲沒問出口,只附和道︰「好。」

「今天剛巧兩家人都不在,我挑今天找你說話就是希望你能幫我保守秘密,只要你待在這里幫我撐到明天早上就好。你可不可以做到?」

「撐到明天早上就好?那還算秘密嗎?」

「當然算!人家如果沒問,你就繼續當個蚌殼;人家如果問了,你只要回答他們捱到明天就曉得了。」

牟為盼天真又困擾地問道︰「可是……女乃女乃,我根本不知道您要我保守什麼樣的秘密。」

「所以啦,這樣才好,我們別一直繞著口令講話,反正明天你就知道了。我問你,你多久沒和小魯說過話了?」

「女乃女乃該是最清楚了。」牟為盼有點埋怨地道。

「我一點都不清楚!他什麼話都听得進去,就是叫他‘別去找你’的話,總是給我裝聾作啞。」鄒女乃女乃也不甘示弱,埋怨回去。

「但是他這次可真把您的話字字听進去了,他沒來找我講過任何話。」牟為盼好委屈地說著。

「喲,可別把這筆帳算在我這老婆子的身上,這回我可沒教唆他別去找你!」鄒女乃女乃理直氣壯地回道︰「我也納悶他最近怎麼了,突然開竅,找起別的女娃兒玩起來了。」

牟為盼一听,粉臉霍然漲紅,即刻打直身軀追問︰「他又開葷戒,吃起豬蹄膀了?」

鄒女乃女乃露出不解的表情,隔著距離觀察牟為盼吃醋的模樣,才赫然咯咯笑了起來。

「我做小泵娘時,可不興你這種說法,我都是直截了當地找小魯的爺爺問︰你今天上哪條枇杷門巷吃女敕肉去啦?」

牟為盼睜大了眼,因為這是許多年以來她親眼目睹女乃女乃跟她開懷大笑,不過女乃女乃最後還是因為痛而打住笑。只見她認真地模著右膝蓋和大腿,輕咒了一句,眉心深鎖地仰頭看著她。

「所以小魯有沒有開葷戒我實在不知道,因為他雖然挺孝順,但還沒真乖到會一五一十地把吃‘豬蹄膀’的步驟告訴我。」鄒女乃女乃眨著狡黠的眼建議她︰「你何不找他問更快些?省得我再轉話落了重要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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