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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願天空不生雲 第48頁

作者︰阿蠻

「當然有關系!」若茴伏趴至床緣,雀躍道︰「西漢武帝時,有一首古詩‘北方有住人’,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你听過沒?」

「听過又怎樣?沒听過又怎樣?反正都不是指你,你干嘛這麼起勁?」(作者注!

日文漢語中,‘北之方’乃是正室,也就是大老婆。)

若茴不理他任性的反譏之語,好言好語地解釋︰「這是當時赫赫有名的樂師李延年,借詩寄寓自家妹妹有超俗逸塵的花容月貌之姿,就因為在他唱作俱佳的表演下,听得漢武帝心猿意馬,李夫人因此得寵。可惜李夫人早逝,如一日秋葵,後來的人就把她譽為秋葵女神。」

金楞眄了一下若茴急欲得到認同的表情,撇嘴說道︰「听起來有一點牽強。」

「怎麼會?很詩意的,不是嗎?」若茴拉住他的手臂,不依的搶走他手上的信,半強迫地要他點頭應是。「你不同意的話,我不還給你!」

「別這樣,讓我安心看完這封信再說。」

「我不要!」若茴說著往他胸前僕倒,凝望他雍容的輪廓,心有所動的傾下頭,紅唇自然地要朝他印下。

出入風月場所多年的他,已習慣了女人這種突擊的把戲,當下本能地閃了一下,她的吻直直落到他頰上的青胡髭上,他猛力地將她扳離自己,蹙眉嚴厲地回視若茴一眼,見她嬌女敕香腮泛起霞紅,為她從未有過的撒嬌舉動納悶不已。「你今天怎麼了?才懷孕三個月,就不知檢點了,別再耍這種孩子氣的把戲!把信還給我!」他厲聲斥道。

若茴怔了一下,過了一秒,才意識到自己失態的行為,慌忙中把信遞了出去。他不發一言地接下恬,不理會走回房間一隅的她,繼續閱信。

就這樣,不到十分鐘的輕松時刻又消弭無蹤,若茴的心底有股冷流竄起,漸緩包圍著她。她早該知道,要以不變應萬變的,再說,以她的年紀而言,也已大得不適合扮演小女生的模樣,冀望博得別人的注意力及嬌寵。

若茴忍下了遭拒的尷尬,好整以暇地問著︰「你會抽空到我的溫室參觀吧?」

「我一有空就去。」

「要快啊!你平日早出晚歸,花季一過,就又得等到明年了。」

「那也犯不著大驚小敝,只要溫度、濕度、土壤合宜,你要它天天開苞都不是件難事。」

「可是違反自然、四時之道啊!」

金楞忽地將信一摔,冷言冷語地說︰「你別老是抬出‘道’這個字好嗎?那個字就跟孫悟空的金箍圈一樣,教人頭疼。」

「我不知道我又做錯了什麼事惹你不高興了?」若茴靜坐,慢吐心聲,「你好象很反對我種花似的,請你花一點時間就這麼難嗎?」

「胡扯!難道我累了一天回家來,就只能听你嘮叨今日又種了什麼阿花、阿草的嗎?」

他說話的當兒,已走向更衣室,再回來時,身上已罩了一件襯衫,牛仔褲換成西裝褲。

「而你再怎麼忙,卻有時間到薔薇花房去!」

「那是我多年來的習慣,我沒必要為了討好任何人就改變它。」他面帶微笑,走到鏡台前,抓起表帶扣上。

「我不是在要求你討好我,只不過是請你到我的花房瞄上一眼,給我意見罷了。」

「剛才說了,我一有空就會去,那還不夠嗎?」好不容易他終于肯正視她時,臉上卻毫無表情地宣布︰「我明早飛橫濱,何時回來也說不準,我希望你能照我的話做,把孩子拿掉。我得赴一個朋友的約,趁著現在,先跟你說聲再見。」

若茴的心中驚訝萬分,費盡心力才抑制住眼眶的淚。「太突然了,怎……麼都沒听你提起過?」

她目不轉楮地盯著他將護照、記事本丟進公文包,再從衣櫥里拎了件西裝外套往床上一擲,回答她,「我剛決定的,那邊有件緊急私事,非得出我親自出面解決,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只要掛通電話給江漢,就一定聯絡得到我。」

「什麼樣的緊急私事?為什麼我都得透過第三者才聯絡得到你?」

「你這疑問句是出自關心,還是心存責難?」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它。」

「既然如此的話,我拒絕回答你的問題。」他一臉和氣,絲毫不露慚色。

若茴奮身與他面面相覷,鼓足勇氣說︰「你是已婚的身分,也要做爸爸了,不比往昔單身時逍遙,你不能再像個小孩一樣,予取予求,要怎樣就怎樣!我希望你能收斂行為,尊重我。」

「哼!又要學你娘教訓人?我開始相信遺傳因子了!相信我,我再尊重你不過了,從未有哪一個女人能讓我如此挖心掏肺地尊重過,你是絕無僅有的,」他嘴角斜揚,樂勁十足,「所以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為了表示我對你的尊重誠意,我就老實告訴你,我這趟回橫濱,是兼程安慰我的日本情婦的。看!有哪一個做丈夫的人能像我這麼坦白,不過,這還得歸功于我有一位賢明講理說道的老婆。」

若茴神色一黯,在心中重吐口氣,看著他滿面嘲諷的笑,久久才迸道︰「你真的是很過分!結婚才三個月,你就等不及要偷腥,做那種有傷風化的事。難道你忘記自己曾跟我說過的誓言,要疼我、呵護我?」

「我沒忘,但也沒有對你發誓過不疼別人、不呵護別人啊!」金楞大玩文字游戲,規避重點,提起公文包及提袋旋身往門走去,冷酷道︰「你要認清一個事實,男人對已擺平的關系是很容易生厭的,偶爾放家貓出去采采野花,才會知道憐惜家花的平淡。更何況我對一個身材臃腫的孕婦沒興趣,孩子和婚姻,二選一,你自己挑。」

此話一出,若茴恍然大悟,原來兜了半天,這才是重點。「我不懂,我做錯了什麼?」

她一臉詫然,過了一秒才捉到一點竅門,歇斯底里的嘶喊︰「難道你剛才說關心我的話、扯一些基因問題,只是要騙我墮胎?虎毒不食子,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我肚子里的寶寶是你的骨肉啊!」

「你不是篤信愛情力量嗎?現在應證你所謂的愛,也是有條件的。」

「你這是勒索的行為!」

「是又如何!如果你不健忘的話,我說過這是樁各取所需的婚姻,當初我娶你是因為你不能生,如今出了這種差錯,不能怪我翻臉。我不要孩子,也不在乎你的死活,夠清楚了嗎?如果你堅持要孩子的話,也可以,你就坐等律師寄給你的離婚證書!」

面對這樣一個善于為己月兌罪、找借口出外走私的男人,若茴是空心一片。「那又何必娶我」的字眼已悄悄地在她內心深處擴散、堆積。她不禁揣忖,自己是否又踏錯了一步,再次錯看了他?

七年前,不修邊幅的金楞行為雖放浪,尚且保有一顆熾熱的赤誠之心;如今涉世已久,在復雜的日本跨國商界翻滾多年的廣崎,舉手投足之間,儼然就是白居易筆下既典型又唯利是圖的商人;重己利輕別離,而且更難接近。

她恐懼,七年前的惡夢,又會在她不經意時重演。

第十章

若茴一手托頰,另一手持著湯匙,勉強將飯送進口。

冷風颼颼,從窗隙間灌人,敲得百葉窗嘎嘎作響,科辦公室門窗緊閉,窒悶的空氣在二十坪大的空間里壓擠,讓她頻頻以手帕擦拭額間的汗珠。

開學至今已近尾聲,期末考剛過,她將已閱畢的學生研究報告包捆好、鎖進櫥櫃後,打直腰桿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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