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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海 第16頁

作者︰任易虹

原來,渚炫初是為了傳宗接代才回頭找她的。

當時,就是渚炫初的母親反對她和渚炫初在一起,並且擅自替他的婚姻作主,兩人才會被迫走向分離的下場。

這六年來,她對渚炫初母親當時的種種作為,一直無法釋懷和諒解。現在听到渚炫初表明來意,更加憎恨起渚母了。

「渚家和卓家的交情相當深厚,要離婚,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渚炫初听她如此一問,額頭蹙了起來。

「這麼說,你所謂的重新來過,是打算讓我變成你婚姻中的第三者,或者是你家族中的側房二夫人?」曾琪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好面對他那令人火大的荒唐要求。

「我會盡我所能,不讓你受到任何委屈。」渚炫初面無表情地抽起煙來。

他的姿態已經擺得很低,然而她卻絲毫不領情。難道說,她真的已經對他毫無任何情感存在?

「這六年來,你讓我受的痛苦和委屈已經夠多了,你要我如何說服自己再度相信你?!」曾琪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氣,激動地拍桌而起。

「這六年來,黯然神傷的不是只有你。」渚炫初依舊一臉酷相地抽著煙,冷視于她的憤怒。

自從父親六年前忽然去世後,被迫接下家族沉重繼承擔子的渚炫初,和一個毫無感情存在的女人結婚並一起生活。有時,當他懷念起曾琪的存在,試圖透過管道得到相關消息時,卻在母親的強大威勢下,徹底地被斷絕所有有關于曾琪的一切。

表面上,渚炫初像是個可以呼風喚雨的男人,然而實際上,他卻可悲到連個人自由都無法擁有。

來自母親和家族的強烈期望和壓力,令他幾乎快要窒息,無法呼吸。

「我剛說了,依你優秀的內外兼具的條件,不怕沒有女人願意替你們渚家添個一男半女。要我為延續香火重返你的身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曾琪神情平靜地把話說完,隨即轉身離去。

渚炫初獨自坐在餐桌上不發一語地抽著煙,神情冷郁得可怕。

在曾琪的心中,他恐怕不還比不上窗外那陣陣傳來的海濤聲吧?!至少,大海可以安撫她那以傷害她的方式萊愛著她外,什麼都不是,什麼都無法給予。

他無法怪她,六年前,他的確傷她傷得太深了…

☆☆☆☆☆☆

曾琪離開小酒吧後,獨自坐在不遠處的河岸邊,冷靜一下混亂的思緒。

結完賬後步出餐廳的渚炫初,見到曾琪坐在河岸的孤單身影,昔日情懷油然而生。

其實,曾琪沒有多大的改變,她依舊像是六年前那個小女孩般深愛著海,喜歡安靜,有著愛做夢的天真個性。

她依舊是他六年前所深愛的小女孩。

渚炫初收回依戀的視線,安靜地來到河岸邊,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輕輕地摟著她的肩。

兩人不發不語,誰都沒有開口,就這麼靜靜地望著對面河岸。

忽然,天空毫無預警地雷電交加,風雲變色,瞬間下起了傾盤大雨。

然而,坐在河堤岸上的兩人,卻絲毫沒有動,任由大雨地澆灑在自己身上。

「不管你願不願意回到我的身邊,我想說的是,這六年來,我身邊除了香玲,沒有其他女人。」忽地,渚炫初在大雨中緩緩開口。

曾琪一听,原本的冷凝神情終于有了變化。

「我真心希望你能原諒我六年前的種種。」渚炫初冷然地把話說完,隨即起身離去。

這話出口後,當下令曾琪愣坐在原地。

听著他逐漸遠離的腳步聲,曾琪轉過身,望著他在傾盤大雨中逐漸消失的背影。

此情此景,像極了分手的當時,令人害怕的情景。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丟下我!」曾琪低吼一聲,在風雨中吶喊著。

渚炫初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

他回過頭來,不發一語地望著全身濕淋淋的曾琪。

終于,曾琪飛奔而去,激動地投入他的懷抱中。

「我多麼希望,六年前的你可以听到我的吶喊,像現在這般停下腳步。」曾琪臉上的水滴,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可是你沒有,你狠心地丟下我及我月復中的孩子,選擇了事業和家族。說什麼我也無法原諒你,以及當時軟弱的自己。」曾琪在他懷中控訴著。

「對不起…」渚炫初輕撫她濕淋淋的頭發,在大雨中坦然道歉。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不要你的同情,我只想要你,只想要名正言順地待在你的身邊啊!」曾琪在他懷中哭喊著。

她清楚地明白,渚炫初不可能為了自己,忤逆母親和放棄家族事業。矛盾的是,她也不希望見到渚炫初因自己的任性,失去了他所重視的這一切。

在事業、家族、婚姻和愛情無法兼顧的情況下,渚炫初和她之間的愛情便被無情地犧牲掉了。

「對不起…」渚炫初緊緊抱著她,痛苦地吻著她。

喧鬧的大雨聲中,緊緊相依交會的,是兩顆無法訴情的心。

第八章

曾琪獨自搭著計程車回到住處後,已經是清晨五點多的黎明時分。

當她下了車,備開門回到住所時,就在公寓一樓門口前,見到了溫傳智。

「溫先生…?!」曾琪驚喚一聲。

夏日清晨的天色混沌未明,街燈已經熄滅,昏明之中,她一眼就看見溫傳智站在門口,來回不停在踱步。

「曾琪,還好你平安回來了,我真的好擔心你的安全!」見她終于出現,忽地,溫傳智奔上前去,將她緊緊摟進懷中。

「溫先生?!」曾琪被他這麼一抱,整個人當下呆住。

「我不斷打你的手機,卻一直打不通,我擔心那個家伙來找你鬧事,所以就過來看看。沒想到你窗戶的燈是熄著的,而你房間的對講機和電話都沒有人回應,我正擔心你是不是已經出事。還好,你平安回來了。」溫傳智為了她的安危憂心不已。

「我…」曾琪見了他,說不出只字片語。

昨晚是她刻意關掉了手機,是她出門時隨手關上了電燈,是她的無心令他擔心,讓他心急地在門口痴痴等候。

「人平安回來就好。」溫傳智拍拍她的肩,寬心一笑。

「對不起,讓你擔心…」曾琪望著他,忽然感到鼻頭一酸。

和溫傳智在一起的這種備受呵護的感覺,是和渚炫初相處時不曾感受到的。

方才她和渚炫初的那番談話,讓她幾乎快要崩潰。

她痴痴等了六年,好不容易終于等到渚炫初,然而他卻是抱持那種令人不堪的目的而回頭來找她。

要她屈居側室,好為渚家延續香火…這般傷人的話,竟然是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所說出口的。

「怎麼了?!怎麼哭了?」溫傳智見她沒來由地掉眼淚,手腳慌亂了起來。

曾琪搖搖頭,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是一股腦兒地掉淚。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我一定會替你想辦法,站在你這邊。」溫傳智伸手拭去她頰上的淚水,心疼地問著。

「沒事…」見他如此關懷自己,曾琪更是鼻頭一酸。

「曾琪?!」到底發生什麼事,會令曾琪如此傷心?溫傳智伸出雙手,緊緊圈摟起曾琪,心疼地不斷猜測著。

曾琪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是不斷落淚。

「我…真希望可以一輩子這樣抱著你。」在她的哭泣聲中,溫傳智就這麼擁著她,訥訥地開口,「不,不是一輩子而已,是永遠。」他親吻了下她的發梢,恨不得時光就這麼永遠停止住。

曾琪從他懷中抬起臉蛋,淚眼婆娑地望著溫傳智。

她不愛這個男人,然而她卻相信他可以給自己一輩子溫暖和呵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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