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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心 第2頁

作者︰任易虹

「你已經快三十歲,差不多可以成家了。」

「老爸要我接班,我無話可說,畢竟我是他的獨子,我不能讓他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讓給叔叔伯伯那些蠢蛋兒子。但是婚姻大事,我可由不得他擅自做主。」他點燃一根煙,平靜的表明態度。

「誰教你人在國外十多年,連個固定的女朋友都沒有,難怪董事長會擔心了。」

「沒有女朋友算什麼,至少他的寶貝兒子在國外待了十幾年,沒搞過同性戀這玩意兒。」他哈哈一笑,語氣是輕松的。

「你喔,個性和外表這麼不一致,小心會有雙重人格。」梁美華低望這位年輕冷峻的晚輩,忍不住搖頭。

或許是太過年輕就坐上高職的緣故,王樘隸總是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的感受。

學經歷皆相當優秀的他,剛接任總經理一職,大體來說他的工作表現相當稱職,游刃有余。只是她老覺得,這位晚生後輩並沒有全心全意在工作上沖刺,至少,他故意保留相當大的空間。

對于這一點,她雖然納悶,卻也不曾親口問起。

「人本來就是多重面貌的。不是嗎?」他捻息手上的煙,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

「喂,一點的時候要開會,別忘了。」離去前,她再度提醒他。

「這點小事我還記得住,美麗動人的舅媽秘書。」他嘴甜的狗腿道。「對了,若是你有機會向爸爸諫言,麻煩幫我說說話,請告訴他,不要替我的終身大事操心。我喜歡的女人我要自己找,OK?!」話一說完,他拎了西裝外套就走人。神色一如往常,面無表情的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

※※※

「緋紅,緋紅,你要不要緊?」連紹德飛奔來到台中榮總,心急如焚的前來探視。

連紹德和亦緋紅是青梅竹馬,兩人一同在貧窮骯髒的社區中長大。

柄中畢業後,連紹德在台北一間成衣工廠工作,三年如一日。父親早逝的他只有一個相依為命的母親以及一間破屋子,亦家現在住的那破屋子,便是他父親所留下來的,而守寡多年的連母也就是緋紅家的房東。

平常,兩家人是不怎麼往來的,連母生性尖酸刻薄,相當討厭亦家全家人。

「你怎麼來了?」亦緋紅已清醒了好一會兒,方才剛用過醫院送來的早餐。

她一臉平靜的半躺在病床上,梳攏一邊的長發更襯映出她的飄忽神情。

「我一听到媽媽說你家出事了,立刻從台北趕回來,結果踫上高速公路大車禍,塞到現在才趕到。」他懊惱地望著半年不見的她,語氣又心疼又著急。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根本不需要特地跑一趟。」淡然的語氣下,是一張冷凝俏顏。

「又來了,你要在外人面前裝堅強我不反對,在我面前,就不要勉強自己了。」他模模她的頭,以兄長的語氣安慰她。

連紹德和亦緋紅在國中之前都是同校,直到兩年半前,他離開台中只身北上,兩人才較少聯絡踫面。只有逢年過節時,他才有和她見面的機會。

「我才沒有裝堅強。」她斜睨他一眼。

這兩年半來,他成長了不少,更顯成熟許多,青春期的叛逆青澀已然蛻變。不了解他的人,會被他外表的戾氣所震懾。而了解的人,就會明白連紹德其實是個既真誠又率直的大男孩。

「是是是,你念的書多,口才又好,我老是說不過你。」兩人斗嘴時,他總是先賠罪認輸的那方。「醫生怎麼說,你的身體要不要緊?」他細心問道。

「不礙事的,你別窮緊張。」她冷淡響應他的關心。

見她相應不理的模樣,他難堪的情緒中隱著心疼和諒解。

「悅茹、悅芸人呢?怎麼沒有見到她們?」他故作輕松的笑問。

「護士說,她們受到過度驚嚇,現在暫時被警方安排住在我舅舅家。等她們情緒稍微平靜之後,才能接受征詢調查。」

「你有舅舅?我怎麼不知道?」他納悶地問。

據他了解,亦家父母很少與親戚往來,也不曾听任何人提過他們家有這麼一個舅舅存在。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幽幽的說。「大概是我還未成年,妹妹們更是年幼,所以警方才想盡辦法找來這個遠房親戚。反正,爸媽的事情我本來就不曾了解過,誰知道他們還有隱瞞多少事情?死前的爭吵恩怨,以及死後的真相秘密,我這個長女只是掛名罷了。」她低下頭,視線落在眼前的被單上。

「別再胡思亂想了,人都已經死了,所有恩怨也都隨風而散了。」他模模他的頭,安慰著。

听他這麼一說,她訝異的抬起小臉蛋。

「怎麼了,難不成我說錯話了?!」他不明白她為何訝然,卻很開心她的幽淡神情終于有了變化。

「不,我只是沒想到你會說這種話……」她抽回訝異的眼神,微搖頭。

「我不再是二年半前那個乳臭未干的小伙子。」他的語氣忽然認真起來,「終有一天,我不但可以撫養我母親,還可以養活你和你的妹妹們。」他若有所意的望向她。

「我已經等不到你所謂的終有一天,現在的我,就必須負起照顧自己及兩位妹妹的責任。」她苦笑一聲,語帶自嘲。

「你放心,這個問題我在車上已經想過了,你可以繼續住在我們家,我會要我媽媽以後都不要收你們的房租。至于你和妹妹們的生活費,我回去台北後會想辦法寄給你們的,每個月我一定會盡我所能把錢湊給你們。」他拍拍她的手背,真摯表示。

「你自己都養不活了,還想養我和妹妹們?」她面無表情的甩開他的手。「等你真正有賺大錢的能力時,再說大話吧。」

他的真誠換來她毫不留情的拒絕。

「我沒有其他的要求,只希望你能夠念完剩下的兩個月學校課程。如果你敢就此放棄快完成的高中學業,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他沒有在相同話題上多廢話,只因他了解她的倔強個性和好強脾氣。

「你管太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她不悅地別過頭去。

「緋紅……」

「我想靜一靜。」她冷冷地下逐客令,為兩人的對話劃下句點。

不知怎地,自從清醒後,她的心好似空了一大塊似的,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怒哀樂。

現在的她,好似行尸走肉般,光有軀殼,少了靈魂。

天啊,誰能來救救她?救她月兌離這個生死不如的人間煉獄。

連紹德的腳步一離開,她的淚水便如雨般落下。

※※※

王樘隸以熟練的駕車技術,行駛在不熟悉的路面上。

「唉,真傷腦筋啊。」

也不知是停車位難找還是他唉嘆晚上將臨的命運,在一眼見到中友百貨的停車位滿後,他立即駛向另一個市立公共停車場。

從美國調來台中不到兩個月時間,他很少開車出來走動的,除了適應忙碌的新職位外,無法茍同台灣混亂交通,也是他很少自己開車出來的主因。

今天是母親大人的生日,因此家里晚上有場無聊的家庭派對。他犧牲午餐時間,為的就是去買份生日禮物。不,是去幫母親所挑的生日禮物付錢兼取貨。

一想到晚上得和那些三姑六婆和叔伯等親戚踫面,他就頭大。若他單獨赴會,沒有攜伴參加,晚上的話題八成又會繞著他的婚事轉。

沒辦法,這個家族相當團結,重視每一個成員的未來。

學生時代,長輩重視晚輩的課業,自國外取得學位後則是為每個成員的事業鋪路,事業基礎穩固後,便是終身大事的決定。接著,就得負起傳宗接代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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