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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不留余地 第18頁

作者︰任易虹

「你要這麼認為,我也無話可說。」他依然掛著笑容。

左櫻不再理會他,她自顧自的欣賞車外的山區風光,直到車子行經半小時後,進入一間古宅。

「又是這種鬼屋?」她皺著鼻,對眼前這棟百年以上的豪華古宅一點好感也沒有。

「我知道你討厭它,忍耐點,嗯?」他哭笑不得的苦笑著,有時候她卻又坦白得讓人為她捏把冷汗。

「為了得到我想要的,我會不擇手段。」意思是她可以吃苦忍耐,只要能夠得到主子的下落。

「如果你今天知道了他們兩人的下落,你會立刻動身去找他們,是吧?」這個問題他一直想親口問她。

「我……還沒決定,或許吧。」被他這麼一問,她臉上的光彩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些許的淡淡哀愁。

「如果有機會,我也想見見他們兩人。」這是他的真心話。他早在商界久聞白荷的大名,而死神至今更是沒多少人親眼見過他的真面目,他們兩人的確是相當特殊的一對。

「任無怨或許可以牽這條線。」

「不可能,他連透露這個消息給我時都已是百般為難,不可能還會居中湊合。」他搖頭,對于任無怨願意勉強告知白荷和死神的下落,他已感到相當意外。

「我也覺得不可能。」她的意思是,任無怨不該是口風不緊的人,要他開口出賣他的好友,實屬難事。她覺得,這整件事情中定有蹊蹺。

「你的意思是……」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還不是時候。」她搖頭,表示話題就此打住。她的視線轉移到眼前的古老宅邸上,再過不久她就可以和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見面了。姑且不論她心底是否願意真的承認這位老人家的存在,至少她還是想見他一面的。

「會緊張嗎?」見她神情變得嚴肅,他間。

「沒什麼好緊張的,不過是去見一個病懨懨的老頭子。」她強辯道,滿臉不在乎的神情。

「那就好。」他苦笑了下,為她的倔強,也為他的無奈。他擔心等一下將有不可控制的意外場面出現,屆時他定將因此傷腦筋。

左櫻無法相信,這個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的老頭子,竟然就是任無患口中的「她的爺爺」。

眼前的老頭子日薄西山,枯瘦如骨,全身上下瘦得只剩下一層皮包骨。這種人不像人、鬼不像兒的病樣,還能夠苟延殘喘的活到現在,實在讓人不可思議。

他的身上插滿了醫療儀器的各式針管,顯然他現在的生命狀況得全靠機器才能維持下去。她不否認,當她在半小時前見到老人家時,心底所受到的沖擊有多大。

她呆站在床畔良久,無法接受眼前這個事實。

「爺爺他到現在還能一息尚存,醫生說已是奇跡。」站在床畔的任無恩望著眼前熟悉的形體,神情凝重。

「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左櫻沒有想到老人家的身體狀況竟差到這種德行,如此她不就連和他翻臉的機會都沒有了。

「嗯,一個月前爺爺還可以坐著說些話,現在他連說話,甚至張開眼楮的力氣都沒有。」任無恩嘆口氣,語氣沉重。

「你要我來見他,有什麼用?他的意識昏迷,根本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她將目睹此景的悲傷轉為怨氣,針對他。

「他老人家知道你現在人在這里,他知道的。」他彎來,緊緊握住他干癟的手,沉痛道。

「就算他現在知道我人在這里,那又怎樣?」左櫻不忍目睹這令人痛心的一幕,她打算轉身離去。

見她準備逃避,任無恩一手拉住她,嚴肅的低聲道︰「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見到他老人家,難道你沒有任何想對他說的話?」他望著她神情復雜的眼,眼底有著冀盼。

「我當然有話想對他說,不過不是現在。」她咬著唇,無法正視他責備的眼。

「不是現在?那你打算等到什麼時候才說?」他無法理解的質問。

「給我一些時間,半天也好。」這是她最後的讓步了,她沒有立刻離開已是心軟,現在要她對這位僅一面之緣的陌生老人說出心底話,何嘗容易。她低垂著眼瞼,語中隱有懇求。

任無恩見她如此為難,意識到自己太過于心急,他放松緊抓的手,連忙道︰「對不起,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這可是他第一次如此爽快地向人致歉。

「讓我一人靜一靜。」左櫻奪門而出,遠離那令人難堪痛心、充滿死亡氣息的臥房。

任無恩望著她飛奔而出的輕顫身影,他那糾結的一顆心也跟著她的離去遠揚。

左櫻離開那令人窒息的大宅後,獨自一人來到宅後的後山林。

她不知自己在林中步行多久,走過不知數的林中羊腸小徑後,最後她來到一條山溪邊。

深山的天氣異常濕冷,她站在山石邊,望著山溪急流的涓涓溪水,心底有著不知所措的茫然矛盾。

她該叫那個老頭一聲爺爺的,不是嗎?可是……她卻喊不出口。她心底的一隅仍無法說服自己接受他是她爺爺的事實。當年,如果不是爺爺趕爸媽出門,她也不曾往父母車禍雙亡後,成為無依無靠的孤兒,在一家又一家的認養家庭中流浪。直到最後,她受不了認養家庭的虐待和欺負,終于逃出那如地獄的養父母家。後來,她在紐約街道鬼混,成為街道幫派的小太妹,成天和一群小混混和蹩腳的黑道小卒廝混。

十五歲那年,當時她為了維護她的男人,得罪另一幫小蹩三,于是她就在那一晚被那群混蛋逮去修理,最後她甚至在自己男人眼前,被那群人渣欺負,而那個她以真心相待的男孩子,竟然因為怕死,就這麼袖手旁觀,而他身上毫無所傷……

左櫻猛地搖晃著腦袋,試圖甩掉這過往的一切。如果不是爺爺他老人家的頑固不靈,她怎麼會淪落到無父無母、嘗盡冷暖、自生自滅的墮落生活?她恨他的,尤其在得知自己在這世上還有這麼一個親生爺爺之後,她心中的怨恨之情更加猛烈。

原本打算再見到他老人家之後,好好羞辱他一頓,然後一走了之。然而依照她剛剛親眼所見的狀態,她根本連羞辱他的機會都沒有。左櫻悶哼一聲,將腳下的石子猛然踢出去。

尖硬的石子噗通一聲,散了一圈水花,直往溪中落下。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左櫻大吼好幾聲,回聲蕩漾在充滿濕氣的空氣中。

她好恨……好恨自己沒有勇氣喊他一聲爺爺,對于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她還有什麼值得計較的呢?她既不奢求他的龐大財富,也不冀求他一絲一毫的親情,對于這個突然出現的爺爺,她可以當作是老天爺開她一個玩笑,在戲弄她罷了。她不需要對它太認真的,只要她演場戲,喊他一聲爺爺,任無恩就會給她白荷現在的下落處了。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為什麼她就是開不了口……

左櫻嘶吼完畢,筋疲力竭的在溪畔坐了下來,她感到全身虛月兌,沒有力氣。不過發泄完後,她心底的郁氣舒暢許多,總算可以好好呼吸一下空氣。

她疲憊地在岩床畔坐下,隨手拿起牛仔褲後的香煙,這才發現煙盒扁扁的,只剩下最後一支煙。

「去!」她低咒一聲,將干癟的煙盒隨手丟入河中,在口袋模索半天,她竟然找不到隨身攜帶的打火機,她皺著眉,索性將手中的那支煙折成半截也丟入溪中。

找不到煙抽讓她心煩,于是她站了起來,決定回老宅去找些煙或酒,然後找個清幽的地方好好喝個爛醉;全底才剛打定主意,一個聲音就已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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