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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十郎 第10頁

作者︰于晴

聶兄即是如此。

他的真心不知藏在身體的哪里,一直沒有人察覺,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深沉的面貌。

人的神色、人的言語、人的肢體動作,總會在不經意中流露最真實的想法。可是,大部份的人忘了,原來在文字之間,也會藏著許多連自己都不清楚的暗示。

恩弟,我很高興進了西門家,也很高興進了楊柳信局,雖然我不確定自己的未來,可是,我很感謝你我是一家人,而我也有極淡的盼望,有朝一日……我與聶兄也能成為聶兄他嘴里的至交,雖然我挺懷疑他信上知己滿天下是假的。

我身處這個小鎮,雖然偶爾遇見有趣的事,都遠不及聶兄的出現,但我並不刻意想見他,能維持偶爾的通信,對我來說,就已足夠。

你一定有所微言,怪我太過被動,是不?

我喜歡有趣的事,但也喜歡順著該有的路走,老天爺怎麼讓我走,我就怎麼走,這就是我的性子啊。

下回再聊,我得去回聶兄的信了。他近日被他師父操得緊,說是半夜三更寫信叫我救他,我要真出現在他眼前,他可能還傻眼了呢。

隨信附上一帖藥方,請看看對你病癥是否有效,但願下回寄信時,能听見好消息。

祝平安

小六挺之筆

第三章

嘩啦啦的,一陣西北兩狂下。

「快點快點!」聶拾兒一馬當先地沖進破廟,回頭喊︰「挺之,你動作慢,小心會著涼,我可不負責伺候你的啊,」

破廟冷颼颼的,他像小狽一樣用力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好慘哪,以往跟師父出門,從沒這麼狼狽過,他專門負責打點師父跟自己的飲食起居,隨時讓他倆保持美美的狀態,現在師父不在了,他的霉運簡直就像是天降橫禍,連老天都不幫他。

身後慢吞吞的腳步聲走進破廟。他知是誰,連頭也沒有回地月兌下濕透的衣物。

「挺之,這都要怪你。沒事去什麼民信局寄信,都是個大人了,就算丟掉個幾天,你那間老順發也不會哭天喊地。」我劈我劈我劈劈劈,把供桌四腳劈斷生火。

再一抬頭,瞧見西門庭就站在門口內側擋大風。

「哇,沒必要對我這麼好吧?」見西門庭還是文風不動,他乾脆跳起來沖到門口,用力拉過西門庭,將破廟的門拖過來擋住外頭的風雨。「這樣不就好了嗎?真是,不是我要說,你就跟我那個師父一樣,一點也不知道變通。」

「……」

「好了,快把衣服月兌下來取暖吧,冷死了冷死了!」他跳回火堆前忙著當烤鴨子。

「……」西門庭無言以對。

餅了一會兒,發現那縴細而且渾身濕透的人,正繞著破牆走,就是不肯近火堆。

聶拾兒很懷疑地抬起眼瞧他。見他用很奇異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無由來的,他想起這小子萬丈光芒的桃花笑,隨即心口「怦」的一聲,又大又響,連他自個兒都被嚇了一跳。

「你听見什麼?」他很心虛地問。

「雨聲。」西門庭很誠實答道。

聶拾兒差點掩不住失望之情,又突然發現西門庭這小子的視線好像一直落在他臉上,不,根本是緊鎖在他的臉上。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袒胸露臂,然後緩緩地站起來,像高手交手前的試探,以極緩的步伐與西門庭轉著圈子。

「挺之,你讓我很懷疑喔……」

「懷疑?」西門庭不動聲色抹笑。

「是啊,你都避我避成這樣了,讓我不懷疑也難。我又不是笨蛋,你的視線一直很規矩地在我的頸部以上打轉……是因為你瞧不起我的瘦骨如柴吧?」

「……這就是你的懷疑?」

「哼,我這叫精瘦,精瘦!你懂不懂?我的皮膚是白了點,但這是我懂得保養,我一見我十一弟,我就時刻提醒自己,像那種黑炭頭走出去,人家只會當他被雷給劈焦,簡直丟人現眼。我雖生得白白女敕女敕,但也是有強健的體魄好嗎?倒是你,挺之,你的腰、你的體型,讓我很懷疑你才是有問題的那個……」猛然撲前。

西門庭沒料到他瘋癲的舉止,整個人被他撲倒。

「你干什麼你?」

「我是為你好,你害臊個什麼勁?我又不會笑你的身材,我知道你渾身上下都是骨頭行了吧?外頭雨下這麼大,你不月兌衣,我怕我得背著你去求醫,我最貪懶了,麻煩你自動自發點……」聶拾兒很積極地剝他的衣,見他擋擋擋,索性跟他卯起來,非把他月兌個精光不可。

「你別鬧了!」

「我鬧?你沒見你衣服都黏在你身子骨上了……」忽然見西門庭抓住自己的手指又細又長又有力,他不由得暗贊。女子手指多細白無力,男人則粗指剛硬,這小子倒是介於這兩者之間,讓他好生羨慕啊。

挺之的臉早已濕透,連一頭束起的長發也濕答答地滴著水,看起來很像是剛洗過澡啊……他咽了咽口水的同時,又見他頰上的水珠不小心滾落,正中挺之的唇瓣之間。

「你在看什麼?」西門庭問道,水珠滾進他的唇舌之間,然後……被吞下。

聶拾兒瞪目,忽地跳了起來,連連往後退。

西門庭對他捉模不定的行為早見怪不怪了,他趁機起身。

「怪了,我好像很口渴哪……」聶拾兒喃道。

「口渴就喝水吧。」水袋拋了過去。

聶拾兒一接手,咕嚕咕嚕猛灌個過癮。其實有問題的是他,不是挺之吧?方才瞬間他口乾舌燥啊,難道、難道……不不,不再想不再想。他可是有名的胡思亂想,是他亂想亂想!

一抬頭,看見他的好兄弟已坐在火堆旁取暖,濕衣還是穿在身上……他遲疑了下,決定還是不要再逼挺之月兌衣,他怕天乾物燥,引人想入非非,萬一蹦出不該出現的火花,他豈不完蛋?

他有點心不甘情不願慢吞吞走到火堆旁坐下,隨即像想起什麼,連忙雙手遮胸,叫道︰「你可別胡思亂想啊。」連他都會不小心亂想一下,何況是定力沒他好的挺之呢?

西門庭聞言,哧地笑出來。

「聶兄,你大可放心。你雖相貌出眾,身材也很……異樣的好。但,小弟我,看見你完全沒有任何的心動,怎麼會胡思亂想呢?」

「……也對。」聶拾兒很酸地說︰「就像我對你一樣。你看起來就像蜂蜜水一樣甜……不,我的意思是說,從小到大我最討厭吃甜食,所以,就算你像×××,我也只當你是兄弟!」×××動消音,他絕不會說出來,那實在太丟人了。

長期的通信,西門庭多少了解他無厘頭的性子,也不主動追問,只覺此人有趣又好笑。

「咱們已經離開三、四天,宮家應該不會再追上來了吧?」

「唔,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我這個男人,沒必要再追上來吧?」聶拾兒嘿笑兩聲。

「那麼,聶兄,你還有許多事要忙吧?」

「那當然,我人緣這麼廣,每天被追殺,不,我是說,還有許多事等著我去做,好比我得上白雲山采天蜴草,那種藥汁對人皮面具有很大的幫助,我說了你也不懂;我還得去松竹書院探探我師父,還得尋找我那個不知道哪兒去的小護衛……」

「就是你在信里提的,你十三歲那年終於逃亡成功的護衛?」西門庭興味十足地問。

「耶,挺之,你記我的信記得這麼熟?不虧我連你第一次寄給我的信都背得滾瓜爛熟呢。」

西門庭綻笑︰「都五、六年了你還能倒背入流,那背出來我听听。」

聶拾兒面不改色,立刻轉移話題很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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