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弄得懂葉驚鴻腦中在想些什麼,猜了又猜,也不會有人提供答案的。也許還是有些女人仍樂此不疲,不過年資最久的裘蝶,早就放棄去猜他深如闃海的心思了。
"呀!都來了是嗎?"頤春園的入口處,傳來葉驚鴻帶笑的聲音,听起來心情很是愉悅。
眾女全看將過去,當下就有人拉下面孔。原來她們共同的男人懷中,正偎著一名看似病懨懨的嬌弱美人兒呢!
可見昨天的挾持大大驚嚇了小妾,才會一副病得花容愁慘樣,連走路都不會的德行,還得人扶呢!而最讓眾女無法忍受的,當然是葉驚鴻從未見過的體貼行為!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啊!
他不只是她們的天,更是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的煞星,一個燕樓主!代表的可是隨意跺跺腳,便可傾搖江湖局勢的大人物呀!他從不兒女情長的,從來不!但一切的"從來不",似乎都在千縴這名女人身上破功了!
怎麼?終于有這麼一個"不同"的女人出現了嗎?每個女人都深信男人生命中必會出現一個令他最重視的女人。葉驚鴻那個最重要的女人,會是千縴嗎?這個一點用處都沒有,只不過小小被驚嚇一下,就病歪歪成一攤泥的女人?!這種女人,哪里有資格被葉驚鴻所珍視?!憑什麼!
"爺。"三個女人全迎了上去,不管各自心中動念些什麼,都記得要笑,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就連最不會做戲的玉碧,也知道要皮笑肉不笑。
裘蝶只頓了那一下,就跟過去了。切記切記,不要在群體里出月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被葉驚鴻尋釁。而她認為,只要有機會,他是不會放過她的。他最擅長的可不正是如此──讓別人休想過太平日。
葉驚鴻將懷中的美人扶坐在一個位置上,然後走到主位上落坐。
對于座位的排法,沒什麼大學問,內務總管必定是依照年資來排,沒有什麼誰受寵就排在葉驚鴻身邊的事。葉驚鴻沒興趣去撩撥身邊的女人在他眼皮下斗爭,大家乖乖來也就是了。畢竟難得聚會一次,他就算要看女人比心機,也是以不牽扯他為前提。
裘蝶低頭坐在葉驚鴻右側。
頤春園里擺了六張桌幾,每人案上都有美酒佳肴,身邊也有奴婢伺候著,六張桌幾成馬蹄形排列,以葉驚鴻為中心散開。
"爺……爺呀……"顯然有人非常不滿意這樣的安排,認為自己該得到特權。最遠處的千縴以虛弱的聲音遙喚著,祈望可以得到特別的拔擢。
"千縴。"葉驚鴻果然一開口就叫她。
千縴更形柔弱地道︰"是的,爺……咳咳……"
"你的風邪還沒好是吧?"語氣淡淡的,但感覺上是關懷的樣子。
"是呵,夜晚的風吹得奴家好暈……I
"既然如此,你就該多休息,少開口。怎麼全場盡是你的哼哼唉唉?好心點,留些話給別人說吧!"聲音依然淡淡地,不過那一絲絲不耐煩的語氣,夠她警覺了。
噗哧!
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讓不不了台的千縴當不臉色又青又紅。那人是玉碧,已經很忍耐了,平常有這種好笑的事,她通常都是仰天長笑的。
"哎呀!我的爺,您說的是,生病的人應該多休息,搶什麼話呢!"
葉驚鴻沒應,將空酒杯向右邊舉去,意思很明顯,要裘蝶給他倒酒。
"平常由得你們,今日難得一聚,你們多少給遵守著長幼有序,這個大姐沒說話,你們哪來開口的余地?記下了!"他口中的大姐,指的自然是右邊沉默得彷如不存在的裘蝶了。
這……這可不是要大夥今夜當啞巴嗎?!蝶夫人十天半個月難得開口說一句話。今夜當然不會突然變成長舌婦,這樣一來,其他人還有說話的機會嗎?
就知道葉驚鴻不會讓她太好過。她連想圖個安靜也不成。靜靜為他斟滿酒,仍沒抬頭,不看他,也不看其他人要她開口的眼光暗示。
幸好場子並沒就這樣冷了下來,畢竟葉驚鴻不會沒事要他的女人們聚在一起當啞巴,若真那樣,實在也太無聊了一些。
"我想你們都知道了,現下全江湖的人都想來問我要冰魄寒蟬。"仰頭喝完一杯酒,再度將酒杯舉向右手邊。
裘蝶重復著先前的動作。
"沒錯!那東西是在我身上!"他宣布,一眼也沒去注意他的女人們此時是什麼表情。誰驚喜、誰凝重、誰在深思,似乎都與他無關,他一點也不在乎她們是不是也是圖謀寶物的人之一。然後接著道︰"而你們,身為我的女人,當然要有隨時為我死的準備。"說到此,眼光倒是掃全場一回。
這些女人們全都保持緘默,不知是被他這宣言嚇到了,還是早已有此覺悟、至少,此刻是沒做聲的。
她們的表現像是取悅了葉驚鴻,他笑了,同時探手入懷,掏出了什麼東西。
"這就是──冰魄寒蟬。"
此言一出,眾女眼光齊望將過去,爭相看著那江湖人急欲奪之的天下至寶。
裘蝶面無表情地瞪著葉驚鴻手上那只溫潤豐脂白玉,以及白玉中央的一點殷紅血……一模一樣!苞她懷中那只白玉長得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他……在玩些什麼把戲?
她的眼神只有輕微波動,不敢直視葉驚鴻的眼,怕他做些什麼教她不知該如何反應的事……可,他像是沒打算放過她。
"裘蝶,見過這個嗎?"他問的好故意。那只白玉被他穿了一條紅線,他持著紅線,讓冰魄寒蟬虛懸著晃呀晃的,在她眼前展示,要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裘蝶定定地看著白玉,非常確定這一只跟她懷中那一只果真是相同的呀!那……她該如何回答?他要她怎麼回答?
"現在見過了。"她死盯著白玉,還是不看他。
"那,覺得如何?"他笑了,身子往前一傾,支起一肘在她桌案上,兩人的距離霎時變得好近。
"很別致。"她小心說道。
"別致?哪里?是這一滴血形狀特別好嗎?"更欺近一些,兩人面孔近到吸聞到彼此的氣息。
裘蝶覺得呼吸特別難受,屏息道︰
"是的,沒見過白玉里會有一滴血般的紅。"
"這東西……"葉驚鴻沒有移開身形,面孔轉向所有姬妾,說明道︰"據聞此物應用得宜,將可以長生不老、青春永駐、功力大增數十年修為……簡直是人間神品,無所不能得嚇死人。"嗤笑了聲,算是做結。
無所不能?青春永駐?
這時比較機伶的香夫人立即道︰
"恭喜爺得此聖品,今後江湖將成為爺的掌中物了。您快些善用它吧,別教外人有機會奪了去。"
葉驚鴻哼笑了聲︰
"不,這樣做多麼無趣。我奪取這物品,並非想作為己用。"
什麼?不想使用它?不想獲得長生不老、天下第一的能力嗎?!眾女都有話說,全部是躍躍欲言的表情……
"我想听听你們的建議。裘蝶,就從你先來說說。"葉驚鴻像是很想知道她們各自的看法,點名了。
裘蝶低聲道︰
"若爺……不願使用它,就將它藏好,會妥當些。"天下至寶,不必打探也知道必會教天下人群起搶之。而他,早就已經在這麼做了呀……
"很保守的做法。"葉驚鴻淡淡地評了一句。听不出觀感如何,倒是給了她一記別有深意的眼光,然後看向第二個妾,問道︰"香夫人,你認為呢?"
得到主兒注視的林棠艷,立即現出千嬌百媚的風情。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