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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惡梅關系 第3頁

作者︰席絹

伏勇咋舌!

「可……可是把頭兒,他們有三百名保鏢,全是武功高強的壯漢。想我們寨子里,扣除老弱婦孺,也不過剩下三、四百個漢子可用,而漢子里,又得刪去文書生、只會拿鋤具的農人,勉強剩下二百多個壯漢,咱們出草時,撥百來人守住山寨又免不了,到時只剩一百人可用了。」

常孤雪面頰抽搐了下,立即下令︰

「你馬上去把所有漢子集合起來,一炷香之後,我親自帶他們練功強身,十日後挑選可用之人。至于不濟事卻又吃白食的漢子,全給我搬到後山去住,負責耕田種菜以供給整個山寨的吃食。」

「呀……是,我馬上去辦!」伏勇一楞,立即轉身出去傳令。

屋內,只剩下常孤雪,以及隱了身的梅。她坐在椅子上享受寒冬的冷風陣陣拂面而來,覺得自己全身都活絡了起來。真舒服呀……

不過她的舒適沒能維持太久,因為常孤雪似乎準備坐回自己專屬的位子上也就是梅正坐得舒坦的地方。

她只好在他尊臀落下之前飄開。

斜眼瞄他,在心底組織著對這男人的印象。老實說,她對人類的認識既有限又貧乏。當她仍只是一棵梅樹時,便是生長在荒蕪人跡的深山絕嶺,後來修成正果,成了小花精,依然遠離塵囂,潛心修行,直到位列仙班至今,對人類仍沒產生半點興致。

所以突然有了常孤雪這個任務,她一時之間不大能分辨出他的行為在人類眼中究竟是多惡劣或多善良,她沒有標準可以衡量。

基本上他是個惡人沒錯吧?否則季節司神不會撂下這種「惡人變好人」的任務,活似它會是怎樣了不得的艱巨使命。別人出題出得那麼得意洋洋,倘若她完全輕忽以對,未免太不給面子了,所以她也只好加減慎重看待了。

什麼叫惡人呢?殺人者就叫惡人嗎?那他們人類吃肉吃魚吃遍天下萬物不也叫造孽嗎?更別說砍樹造屋、燒柴,以及恣意攀摘花香,不給花樹有繁衍下去的機會了。

砍一棵樹與殺一個人的罪過不該是相同的嗎?

但天神們、以及人類似乎自有一套偏私的標準。反正殺殺殺,殺盡天下萬物無妨,就是別殺自己同類就行啦,就叫沒罪啦。真令人百思不解與不平哪。

那這常孤雪就可憐啦!

瞧瞧他二十四歲以前的事跡︰十歲那年重傷了長期虐待他的主人張三;十二歲欲搶他食物的乞丐李四推落湖,使其溺斃;十五歲那年跟了殺人狂王二麻子,又是另一段辛酸史,養成殺人不眨眼的冷血個性;十九歲,伙同其他不堪受虐的師兄弟弒師成功。自此以後,獨行天下,做起無本生意至今……

結算下來,常孤雪共重傷了五百多人,殺害了一百來人,搶劫則不計其數。

這可能算得上是可怕的數字吧?否則寨子里的人不會對他這般又敬又畏。可是比起日後將會斷送在他手上的性命而言,這些數字簡直是不夠看。

要怎麼去改變他的心性呢?讓他在殺人前會不安與遲疑,並厭惡那種行為……

「稟報寨主,大伙都聚在一起了,」房外一名小羅嘍揚聲叫著。

「知道了。」常孤雪丟下手中的炭,將寫了一半的羊皮卷收回櫃子上,矯健的身形往門口走去「哎唷!」

什麼聲音?

常孤雪止住欲跨出門檻的步伐,疑惑的側轉面孔巡視空蕩蕩的屋內,確定仍是沒人。但……

下意識的伸手撫向右肩頭,想確定剛才自己的肩膀是否曾與某個物品擦撞……在眨眼間……似有若無的……然後仿佛有什麼輕渺的聲音在耳畔掠過……

有嗎?沒有嗎?

再望了一眼依然空寂的寢房,無暇多想,邁開大步走了出去。

在屋內一角,跌得七葷八素的梅仍用力要甩開飛繞在她眼前的星星月亮太陽以及烏鴉,久久找不回足以支撐自己起身的力氣。

天哪……莫怪她要下凡前,眾花精們皆囑咐她千萬要小心,原來竟有如此凶險。再來個幾次,她全身骨頭想不散成一地都難。

人界哦!真是危險的地方,她切切要小心為上。

哎……唷……

☆☆☆

決定了,治標先治本,梅認為與其苦口婆心照三餐外加消夜的巴著常孤雪嘮叨「做人要向善」、「殺人要三思」、「為善最樂」之類的勸詞,還不如飛入他的記憶中,去糾正這個人的行為舉止較可能得到成效。

這種行為依稀仿佛有點投機,但那又如何?最重要的是可以完成任務就成啦。別人想一步一腳印的達成任務是別人的事,對梅而言,有捷徑可走,又何必硬是走遠路來表現自己堅毅不拔的心志?她又沒那麼閑。

所以嘍!梅一點也不會心虛于自己的取巧。

那麼……該從常孤雪幾歲下手呢?她的落腳點既然是踩在他二十四歲這一年,便因著修法者共同的戒律︰不得跨越未來,只能從落腳點往前回溯。也就是說,她可以任意來去他二十四年之前的歲月啦!

也好,反正她對年華老去的面孔沒興趣。

嗯……他臉上那道疤很令人好奇呢。掐指算了算,他那道疤從幼年時就有了,好像是六歲吧。

「是什麼情況讓他得到一道那麼可怕的傷口呢?也許他性情大變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也不嗦,立即施法泅溯向十八年前,找童年的常孤雪去也。

第二章

常孤雪六歲冬天

梅發現自己站在破敗的草屋後方。

咻咻的北風正冷冽,屋子里更傳出應景的咳嗽聲以表示冬天有多麼的嚴寒,都把人給折騰病了。

天空正飄著雪,緩緩將大地覆蓋,寒意一層層的刺透茅草屋,讓待在屋內的人不比待在外頭好過多少。不過對梅來說,這種溫度可舒服了。

既然她降落于此,想必常孤雪不會離她太遠。她四下望著,終于在右後方的百尺處看到一個正在撿拾柴枝的小小灰色身影。這是她目前唯一看到的人類,想必不會錯的,應是常孤雪。

正想移身過去看他個分明,但草屋內忽爾傳出的細細交談聲令她暫止了步伐「你現在還有何好猶豫的?那孩子養了它半年,該回報咱們了。如果正值豐年太平日也就算了,但現下,連續兩年農作欠收,咱們連自己都養不起了,哪來的余力顧念它?更別說你這一場病拖了半年,始終不見好轉,這可怎麼辦才好?」充滿疲憊的女子聲音正在勸著丈夫應允某件事,有氣無力的語調听來,似乎也快要累病了。

「但咳咳……但是……他是大哥的唯一血脈……咳,我們怎……能咳……」又是一連串刺耳的咳嗽聲。

「我們連自己的孩兒都喂不飽了,如今誰的血脈又如何?這種世道,也不曉得這一頓吃完後,下一頓的糧在哪里,大家一齊死也是無妨,但難得高員外想買侍候他兒子的小僮僕,不但讓我們未來幾個月有糧可吃,那孩子雖為人僕,總也算是有吃有喝的不怕餓肚子了。」

里邊依然在細聲討論著,渾然不知灰衣小不點兒已抱了一捆柴走了過來梅蹲在地上平視著那個小家伙的長相。嗯……很好,還沒有疤痕,挺清秀的一張臉兒,雖然因長期的饑餓而顯得皮包骨,但還不致于變形得太嚴重就是。

屋內的人像是談出結論了,語氣轉為輕快些許「趁他去撿柴,我馬上進城去買些東西,順便把菜刀拿給刀鋪子磨利一些,這樣宰起來就不費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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