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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已是不曾閑 第32頁

作者︰席絹

「你當她是笨蛋嗎?難道她自己不會猜嗎?事實上當我們還沒察覺是你時,她已暗自有這種猜測,因為你去過她娘家。」他才不屑說明自己壓根兒不想讓妻子知

道。以免讓她難過。

「姓耿的!你很明白我有權力這麼做!」陸湛失去冷靜,直接在電話中叫陣,接著冷笑︰「你們龍焰盟畢竟不是無堅不摧的。半個多月來,讓我這個黑道以外的人弄得灰頭土臉,卻無計可施,要不是昨日我太心慌,你不可能這麼快找到我。」

雹雄謙不理會他的奚落,只響應他的叫陣︰

「你沒有權力去要求別人夫妻的相處方式,你只是用著‘愛’去賦予自己干涉的理由,事實上你很明白,你徹頭徹尾是個外人!二十三年前你失去她之後,她就只是我的權利與義務,她是我的妻子,進的是我耿家門,與你陸湛永生永世扯不上關系!」

「原本她可以是我的!你們會結婚,是我成全的,但你該死的沒有善待她!如果我是你,我會——」

「幸好你不是!不然她早就死在你以愛為名目的牢寵中了!」耿雄謙很快地打斷他。

「我會要回她的!你等著瞧!」

「放屁!」

兩個男人同時掛掉對方電話。這一回合戰役,無法判定勝負,只讓兩名生性冷靜的男人以氣沖斗牛的心情過了大半夜的時間。

以四十來歲的「高齡」而言,這兩位在事業上各有勝場的男人,能氣成這樣也算是稀奇了。

※※※

情感的債,是永遠算不清的爛帳。受過人一朝恩情,終生感念在心,不能回報以愛情,那情分卻是永銘于心的。

人生並沒有許多二十年可以蹉跎,愈活到後來,愈因明白歲月的無情而益加珍惜尚能擁有的一切;誰知道下一個二十年又是怎生的模樣?

不見塵滿面,但見發鬌漸染霜白。二十年的故人呵,青澀而狂傲的一面,與如今成熟且滄桑的一面,像是她記憶中舊與新的沖突,想要組合成她熟知的那個面貌,並不難;只是二十年哪,豈是一個數字而已?

回首年少輕狂,彷若昨日的事,如今他們都老了呀!成熟的代價是走向蒼老,但一路走來無悔,也就算值得了。

唉見陸湛,她便因激動而流下淚水。

盡避丈夫自從著手安排他們見面後就僵著一張臉,幾乎像在冷戰,但他仍是體貼地給他們在書房獨處,雖然他丟給陸湛的警告非常挑釁。

在書房門口,耿雄謙握住門把,最後一次放話︰

「陸湛,如果與我的妻子敘完了舊,請記住我們還有話要談,而且你少給我出現什麼不良舉動!」

陸湛不屑地冷哼,背對著他。

「老爸,快來看,陸叔叔的助理長得好象媽咪哦!看照片還不覺得,本尊站在面前幾乎比我還像媽咪耶!」耿靜柔跳到書房門口,不由分說要拉著父親去看人。

這些話令陸湛感到狼狽,接收到耿雄謙夾帶火氣的眼光,瞬間又冷硬了起來,兩人之間互射的視線?哩叭啦地呈現走火狀態。

雹靜柔如果更不怕死一點,一定會用手刀在兩人之間切開他們「含情脈脈」的視線,但她不敢。因為老爸現在心情非常不好,由臉色上看來有遷怒某個炮灰之嫌

疑,她還是安分一點,以免二十歲了還被打,一定會被未婚夫笑死,她還是留一點給人家探听好了。

于是她只能斗膽地拉走父親,並且合上門,讓母親與「故人」敘舊。

葉蔚湘微笑道︰

「請坐,陸湛。」

陸湛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千頭萬緒,不知該由什麼話來當開場白。她的容貌已有所變化,但他記憶中熟悉的心性是永不會有改變的,她依然是他心目中最柔、最美的女子。他的蔚湘……

「你……幸福嗎?」勉強擠出一句話,卻沒料到依然是雷同于當年相遇時的說辭,他明知道那家伙未曾給她應有的幸福!

她溫柔淺笑,眼中淚意未歇,卻也加入更多的感動︰

「似乎,你總是這麼問。我很幸福,真的,非常的幸福,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給我機會讓我這麼問你。陸湛,我希望你也同樣幸福。」

「得不到我真正要的那一個,又哪來幸福可言?蔚湘,你是唯一沒資格祝福我的人!因為你手中掌握了我的幸福,而你選擇了辜負我。」他笑得悲涼,搖了搖頭︰「到最後,我只能希望你過得好,因為我不願見到你棄我而就耿雄謙的結局是不好的,而我也不允許你選了比我更差勁的男人,那男人連幸福也無法給你;然而,他卻丟開你二十年,讓我後悔當年的輕易認輸。我想帶你走,蔚湘。」

「陸湛,你不該讓我困住你的一生。記得嗎?你曾經意氣風發、目中無人到足以征服全世界,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困住你。」她低聲央求︰「我喜歡目前的生活,不願再改變了。陸湛,我的朋友不多,你願意來當我們家的好朋友嗎?讓我們一同和平共處,當一輩子的朋友。」

陸湛扯動唇角︰

「不,如果不是當你的丈夫,咱們什麼也當不成。你不能要求我在愛你的情況下成為你的朋友,然後見你們夫妻恩愛無比。這輩子,我只想當你的丈夫,為什麼你始終選的都是那個自私自利的家伙?!為什麼那樣的對待反而可以使你快樂?!為什麼我再努力依然什麼也不是?」

他雙手插入發際,口氣沉郁。憑什麼耿雄謙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得到她始終如一

的愛戀?!憑什麼?!

如果真有上天,為什麼他永遠無法所願得償?為什麼他竟是被排擠在角落的那一個?!

「對不起……我強人所難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放過你自己,也許……當你放下了對我的執念,會發現自己生命中的桃花源正等著你。陸湛,你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之一,我總是只接受,不回報,如今我已不再是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了,所以必須有所回報,雖然我不知道有什麼是我可以做的,但我可以盡力去找出來。」她懇切地面對他,幾乎哽咽不能成言。

陸湛習慣性要伸出手,卻硬生生頓在半空中,最後收回口袋內握緊拳頭,命令自己不要看她憐人的面孔。

「我要你。」但這是不可能實現的奢想,一直都是。

「對不起,我只愛他,無法——」

「為什麼你不怨他?不恨他?你認為自己打算的——唉!那種男人憑什麼可以得到你,而我卻不行?他丟下你二十年哪!為什麼你如此盲目?!」他低吼出來。

盲目?誰不盲目呢?在愛情這上頭,豈只獨她?陸湛何曾不是盲目了這二十多年?她笑。

顯然陸湛也察覺自己用辭可笑,甩了下頭,仍問︰

「為什麼?蔚湘?」

「我愛他。」這已足夠代表一切。

「時間會消磨掉痴心,只有得不到的人才會日思夜念。」他語中摻入苦澀。

她抬起頭,著向窗外景致,突然道︰

「記得我們十六、七歲讀到的一首詩嗎?關于一個名妓寄了封信給陸游,信中所寫的那一首?」

他沒有回想起來。在共處的六年中,他們背了無數首詩,與無數的古文。

葉蔚湘輕聲念了出來。

那並不是一首完整嚴謹的詩,甚至算不上是詩,排律、對仗全不遵守規則,嚴格說來,只是一封信而已

說情說意說盟說愛,動便春愁滿紙。多應念得月兌空經,是那個先生教底?不茶不飯不言不語!一味供他憔悴。相思已是不曾閑,又那得工夫咒你?好個「相思已是不曾閑」,道盡了她二十年無怨無悔的心、至死不渝的堅貞——與痴傻。敗了,敗了!陸湛心中再一次自嘲。他從不曾敗給耿雄謙,他只敗給蔚湘的情意別屬,以及她從一而終的傻勁。如果一個女人被丈夫拋棄了二十年卻還學不會怨恨,也抹不了愛意,那別人的強出頭又算什麼東西?再一次破壞她的幸福罷了。他要做這樣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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