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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已是不曾閑 第13頁

作者︰席絹

今日他會來,是預料到明日必然會在打斗中受傷,她的淚水會令他皺眉心疼,而她淚水的開關,正好是由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所決定。當然他可以一別數個月,讓她眼不見為淨,置她的淚水于不顧,但他折服不了的是自己想見她的思念;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致命弱點,怕是永生永世不能克服掉的了。下次再來看她,必定是得好一陣時日之後,所以今夜他一定得來,好好看她,鐫刻著她的形貌烙上心頭,才抵得了日復一日的思念之情。

他是個拙于表達情感的人,用譏誚來面對世界才是他拿手的,但溫柔……則是完全的陌生與笨拙。也幸好蔚湘是個安靜的女子,她令人心憐地容易滿足,他甚至不曾付出什麼,時間、金錢、甜言蜜語……他都沒有。

強自宣告她為他所有之後,他只會帶給她淚水。

愛上他,會不會是上天給她的苦難?

對他而言,卻是黑暗生命中的曙光。他自私得不願放開。

她在他懷中動了下,望見桌上完好的食物,低問︰

「你餓嗎?」見到他來,她才感覺到饑腸轆轆。

他听到她肚子傳來的聲響,也看到她羞紅的臉蛋,笑了出來︰

「晚上沒吃?嗯?」

「我們一起吃。」

她挽著他的手坐到桌邊,桌上除了一碗已糊掉的海鮮面之外,還有蜂蜜蛋糕、餅干,與一瓶牛乳。

「都冷了,不介意吧?」

「不。」他輕輕地回答,看著她像個忙碌的小妻子一般為他張羅吃食,久違的溫馨滲入他向來冰寒的心口;他以為那些情感已終生遠離他了。

「吃一口,好嗎?」她端著大碗,夾了一口面到他唇邊,怯生生地怕得到他的拒絕。

他雙手伸起,圈住她腰身,讓她坐在他膝上,兩人之間只隔著一碗面。他張口吞下了面條,灼人的眼眸始終不瞬地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即使只點了一盞昏黃小燈,她的羞怯仍一覽無遺。

想躲開他吞噬人一般的黑眸,但身子卻由不得大腦下指令,只能任他吸引,牢牢讓她神魂俱失,連躲開也做不到,直至紅暈已泛濫到頸子上了。

他接過筷子,也撈了口面喂她。粗枝大葉的下場自是留有一長串垂在她唇邊,沒法子讓她一口吃下,他低下頭,吸住面條的下端,接收剩余的面,無可避免地唇舌交纏,灼熱燃燒不已,輻射到四技百骸,激越震蕩的感受令他們同時戰栗顫抖不已。

她感覺到他身體突升的熱度,與倏然的緊繃,女子天生的直覺令她動也不敢動,面孔紅到可以擠出血也似的。

但也只有這樣而已了。他深吐了好幾口氣,平緩氣息︰

「我不會對你亂來,你還太小,而且名分未定。」

她吐不出言語,輕喘間有著如釋重負。她早已明白他狂烈的心性之外,還額外有著體貼,盡他能做到地去體貼她。他有優良的自制力,致使他逞凶好斗,卻絕不可能淪為無惡不作的壞人,因為他能自制,也有足夠的冷靜,決定了那樣的未來生涯並不代表非要為害他人不可。

這個認知令她安心,雖然他永遠月兌離不了血腥。

她看到他眼中有關心,笑了出來︰

「我沒有嚇壞,也不是怕……把身子給你,我只是怕不曾經歷過的事,書上說……說會痛……」聲音轉為蚊吟也似,愈來愈難以听分明——老天,她在說些什麼大膽話呀?

他的表情也變得有點別扭,不發一言。

她發現了,問︰

「怎麼了嗎?」

「我看過女人的身體,也模過。」他沉聲說著︰「我母親住院時我幫她清洗過身體,後來也有一些女人來委身,但我不曾做過那種事,不是沒有過沖動,我一直以為不該在一無所有時對這種事太過投注。」

所以,他們相同的青澀。

她盈盈大眼看著他,語中夾著乞求,但又不確定。

「你……會想要其它的女人嗎?」

「我只要你。」他的陳述便是允諾。

「會很久很久嗎?」她問得好傻氣。

他摟緊她,吻住她唇之前,回道︰

「一輩子。」

她笑了,但眼淚也同時垂了下來,怕惹他不高興想要拭去,他已伸手輕抹了去︰

「小心,還捧著面?」

她這愛哭的毛病只怕一輩子也治不好了,但也發現自已漸漸不在意了;只要是喜極而泣,他就不介意。

葉蔚湘將碗放回桌子上,摟住他腰,面孔埋在他頸子中,柔聲道︰

「我愛你。」

他為之震動,將她摟得幾乎不能喘氣,鼻息吐納在她頭頂,久久才低啞地響應了她︰

「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第五章

以中部的勢力而言,巨鑼幫其實是上不了抬面的小組織而已,頂多可以說是凝聚了數十個心懷「大哥」夢,身手膽識都沒什麼可談的小混混罷了。

然而由于這種不上不下的幫派並不在少數,所以他們存于黑道中,也就可有可無地不顯得怪異了。不過想要生存下來,並且不被大幫派消滅,最好的方式當然是依附某大幫派,平時各自為政,偶爾代人跑跑腿,那麼老大哥吃了肉,他們也就得以喝一杯湯存活下來了。.近來他們被一名高中生弄得灰頭土臉的事早已不是新聞,幫主陳大成決定親自出馬,將那不知死活的小表給解決掉。拳頭硬又如何?一顆子彈夠他回老家見列祖列宗了!這種小表留不得,除了面子問題外,還因為他單獨一人面對黑道卻不落敗,引得中部其它幫派的注意,有些幫派甚至有心要吸納他入組織。搞不好鐵血堂早有這種打算,一旦那小子坐大了,還會放過他們這些人嗎?他陳大成再呆也知道對手坐大的可怕,還不如趁他沒有任何勢力時一槍將他斃了,一舉數得,所以他非做不可。

一個小組織要買槍並不容易,負擔也嫌太重,不過他仍付了一大把錢叫人弄來了兩把黑星手槍,除了要解決掉耿雄謙那小子之外,也因為接來了一件生意。

手下老毛掛下電話道︰

「老大,一百萬已經匯到帳戶中了。」

「那個人來台中了嗎?」指的是他們要殺的人。

「今天晚上會在桂冠酒店住房,明天他會去律師事務所交一些證物。」手下們全因突來的財富興奮不已。

陳大成警覺地想了下︰

「那個出錢的人為什麼找我們?那個我們要殺的人到底什麼來頭?」一直到此刻他才從金錢的迷惑中清醒,略為機警地問了一下;沒理由這麼好的事會淪到他們這個小幫派身上。

一邊的李阿四搓著手,一臉的陰狠狀︰

「老大,出錢的人說了,他只信任我們巨鑼幫,可見咱們在中部也是有名、有號的幫派了。我們全都是鐵錚錚的人物,根本不比那些大幫派差,我們要殺的那家伙沒什麼來路,出錢的人說只是不想讓那個姓孟的小子上法院作證而已。錢都收了,如果不做,會成為道上的笑話的。」

「姓孟?與鐵血堂有沒有關系?」陳大成站了起來,心囗震了一下。

他的軍師大蛇頭連忙回道︰

「沒有。那個孟宇堂與鐵血堂的孟家一點關系也沒有,老大可以放心。這椿生意跟以前接的一樣,都是商場上的恩怨,沒有關系。」

再一次確定後,陳大成心才定了下來,也與兄弟們一同笑了出來,一反剛才擔心緊張,吆喝道︰

「去買酒來,明天事成之後,咱們就有一百萬花了。這件事要做得漂亮一點,以後咱們還怕銀子不滾滾而來嗎?干掉耿雄謙、殺掉姓孟的家伙,咱們巨鑼幫就會成為道上有名的幫派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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