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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小可愛 第8頁

作者︰古靈

她嘆氣。「我住在媽媽的朋友順子阿姨那里,她是嫁給德國人的日本人,媽媽沒事就打電話來問順子阿姨說我有沒有偷懶,超煩人的,所以我老是往外跑,月初一放暑假我就溜到這里來了,教授的妹妹住在這里,容許我免費吃住,我想暫時擺月兌畫筆松口氣,結果……」

她又聳肩。「我反而更想畫,但起碼這是我自己想畫,不是被逼迫的,這樣一想,倒也心甘情願一點。」

放下叉子,安垂斯端起酒杯來淺酌一口白酒。「為什麼不回台灣過暑假?」

「回去干嘛?看我哥哥、姊姊、妹妹的臉色?」畢宛妮反問。

因此,她不想回去。

「幾年級了?」

「十月就二年級了。」

「唔,跟我妹妹一樣。」

所以,她們都是十九歲,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畢宛妮比他妹妹幼稚許多,無論是說話的語氣,或者是神態舉止,畢宛妮顯然比其他同年紀的女孩子更多幾分單純率直。

听說東方女孩子都比較幼稚,看來不假。

「你妹妹也是大學生?」畢宛妮好奇地問。

「法蘭克福大學商業管理系二年級。」安垂斯頷首道。「那麼,你在這邊有什麼朋友嗎?」

「一個也沒有。」

「為什麼?」她看上去並不像孤僻的女孩子呀!

畢宛妮欲言又止地瞄他一下。「我跟同學都合不來。」

安垂斯沒有再追問下去,似乎無論怎麼問,都只會讓她顯得更悲慘,不如不再提。但不過片刻後,他又忍不住開口了。

「你把東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在德國餐廳用餐永遠不用擔心分量和價格不成正比,上菜時通常光是視覺上就先飽了一半,除了大碗生菜沙拉之外,足夠兩人享用的烤鴨胸、整尾的鱒魚,安垂斯都吃不完,但畢宛妮全都吃光了不說,現在還拚上了那盤帶著濃濃女乃油香味的馬鈴薯泥,看得安垂斯驚嘆不已。

「羨慕吧?」翠宛妮得意的嘿嘿笑。「我怎麼吃都吃不胖哦!」

她笑得嘴里的萬丈光芒又閃出來了,但她似乎一點也不在乎,不像其他裝了牙套的女孩子,不時用手掩嘴,就怕被人瞧見她裝牙套的糗樣。不過……

安垂斯不自覺地跟著她微笑。

他喜歡她這種坦誠的態度,她不但很坦然地接受自己無法改變的缺點,也不怕被人知道,連男人都不一定做得到這點,她卻十分自然的做到了。

而畢宛妮,一注意到他在看她的牙套,還故意咧開嘴給他看,然後又笑了。

「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都不怕被人家看到牙套,又不在乎自己滿臉痘痘?」她問,不等他回應,馬上又主動招供出標準答案。「因為我不在乎外表,只在乎本質。譬如你……」

她用叉子指指他,非常不禮貌的舉止。

「剛來這里第四天我就注意到你,我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的金發和紫羅蘭色眸子十分美麗,但吸引住我的眼光的是你提著旅行袋踏入旅館時的瀟灑神態,那樣從容而優雅,迷人極了!不過大多數時候你都像一般德國人,一板一眼,方方正正,堅若磐石似的德式風格,超無趣。于是我就猜想,你一定有被隱藏起來,不為人所知的內在,所以……」

「我沒有!」安垂斯斷然否認。

翠宛妮瞟他一眼,不予理會他的否認,「我就偷偷跟著你,仔細觀察你,十天下來,我果然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

「什麼事?」安垂斯月兌口問。

「你……」她又用叉子指指他。「應該是一個非常熱情性感的人,這從你在以為自己是單獨一人時的放松態度上就可以感覺得到,而有趣的事就在這里了,你自己好像並不知道……」

「不可能!」安垂斯再次沖口而出。「我是德國人,不……」

「你爸爸是德國人?」畢宛妮有力的打斷他的辯詞。

「對!」

「你媽媽呢?」

「……法國人。」

「啊炳!我就知道!」畢宛妮得意的大叫。「金發的德國人多半是藍眼,你卻有一雙少見的紫色眸子,我就猜想你的父母之中一定有一個不是德國人,果然被我猜中了!」

安垂斯有點狼狽。「你很喜歡窺人隱私嗎?」其實有時候他也會覺得自己似乎太過「放松」了,原以為沒人知道,沒想到都被某個偷窺狂看去了。

「才不呢,這是我第一次這樣緊迫盯人觀察別人,不然誰喜歡偷偷模模跟在人家後面,運氣不好被當作變態就糗大了!」說著說著,畢宛妮逐漸顯得有點沮喪。「說到這就得怪我們教授……」

敝她的教授?

是她的教授叫她窺人隱私?

安垂斯滿頭霧水。「你的教授?」

「他逼我在這個暑期里只能畫人像畫,這是我可以免費住在這里的條件!」

「因為你的人像畫很棒?」

「恰好相反,我的人像畫超爛!」畢宛妮忿忿道。「他說我的人像畫一點活力特質都沒有,像埃及的木乃伊!」

「埃及的木乃伊?」安垂斯喃喃道。「這麼糟糕?」

「他認為是我對人的觀察力不夠,挖掘不出個人特質,這點是我的致命傷,所以……」她夸張的抽抽鼻子。「他要我在這個暑期里好好學習如何挖掘出人類的本質,因此……」

「我就成為你的第一號獵物!」安垂斯咕噥。

「你是第一個能夠吸引住我眼光的人嘛!」畢宛妮理直氣壯地說。

難不成是他的錯?

安垂斯苦笑,「可是……」他用下巴指向放在一旁的素描本。「我覺得你畫得非常好呀!」

「這麼說就令我更泄氣了!」畢宛妮再度嘆氣。「老實說,我也這麼覺得,這還是我第一次畫得這麼順手呢,證明教授說得果然沒錯,過去我畫人像只是畫出我用眼楮看到的線條色彩,但這回,我是認真用心去觀察、去感受,之後才把自己所感覺到的畫出來,于是,我畫出跟以往不同的東西,連我自己看了都很滿意……」

「這不就夠了,為何一定要……要……」安垂斯咳兩下,沒再說下去。

「畫你的?」他說不出口,她倒是講得很順口。

安垂斯又咳兩下。「這應該沒必要了吧?」

畢宛妮放下叉子,讓侍者收定用過的刀叉盤,並端起果汁的杯子喝兩口。

「雖然我畫過不少畫,男女老少都有,但從沒見過誰擁有如同你的身材那樣完美的比例,我有預感,在那完美的比例下,一定有最美麗勻稱的線條,我想要將它捕捉下來……」

她神情嚴肅地望定安垂斯,好像正在用眼楮一件件扒他的衣服,使他不太自在地挪了一子。

「另外,我還沒有完全抓到你的特質,也許在你把自己完全坦果在我面前時,你會自然而然地表現出來,我猜那一定是非常強烈鮮明的特質,希望那正是我想要的,一個性感美麗又不失氣概的男人!」

安垂斯面無表情地注視她片刻。

「那麼,我得說,很抱歉,你永遠看不到你想要看到的!」他慢條斯理地說。

畢宛妮眨了眨清亮的明眸,「我們看著吧!」

「不必看,你永遠不會有那種機會!」安垂斯斬釘截鐵地下斷言。

但畢宛妮根本不理會他,逕自對著侍者剛端來的甜點大聲歡呼,「酷斃了,我最愛的乳酪蛋糕!」隨即迫不及待的大吃起來。

萬丈光芒又開始一閃一閃的刺激安垂斯的眼楮,使他沒辦法繼續對她瞪眼,只好放棄這種徒勞無功的行為,無論如何,他是德國人,德國人是嚴肅冷漠又刻板現實的,不會做白費功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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