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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相思苦 第24頁

作者︰古靈

「但……但……妹夫對我們有恩呀!難道我們……」

「春兒,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冷冷地,杏夫人截斷聶元春的抗議「惡閻羅對我們並沒有任何恩!」

聶元春愣了愣。「沒……沒有?」

「當然沒有,」杏夫人臉上沒一絲表情。「忘了嗎?那天他所說的,他根本沒打算插手管閑事,也就是說,他沒打算救我們,所以我們並沒有被他救,他要救的是自己的妻子,是雁兒被他救了,明白嗎?」

不要說聶元春,其它人也都听呆了。

「可……可是今兒早上爹還說……」

「你爹胡涂了!」杏夫人瞥丈夫一眼。「但經我一提醒,他也想明白了。」

「爹……」聶元春不可思議地望定父親。「想明白了?」

在兒子錯愕帶指責的目光中,聶文超有點不安,但仍強硬地擺出父親的架式。

「沒錯,經你杏姨一提醒,爹就想明白了,惡閻羅並非要救我們,他要救的是他的妻子,而又那麼『恰好』,要找他妻子麻煩的對頭與我們相同,這僅是一個巧合,只不過如此而已,所以我們不欠他任何恩情。」

對于這種硬拗的歪理,聶元春呆怔地張著嘴,全然說不出話來,而另一側,司馬青嵐同樣難以置信。

「爹,」他面對的是自己的父親。「你也這麼認為?」

司馬毅猶豫一下,臉皮有點僵硬。「青兒,難道你打算讓我們兩家人為閻羅谷陪葬嗎?」

「我們可以對華山派掌門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司馬毅語氣沉重地道。「說我們和惡閻羅有這層關系在,所以我們不得已要幫著閻羅谷來對抗白道嗎?」

司馬青嵐窒了一下。「我們……我們可以保持中立。」

司馬毅嘆息。「青兒,你也不是初出道的雛兒,難道不明白當黑道與白道正面起沖突之時,並無中立這種立場讓你選擇?」

「但……但是……」

「賢佷,听杏姨一言如何?」杏夫人又插進來了。

在一旁冷眼旁觀片刻,杏夫人很快就看出在場的人里頭,腦筋只有一條紋路的聶勇超、聶元鴻和聶元夏都很容易說服,聶元寶更不會有問題,老娘說什麼他就是什麼,順娘則是依著夫婿的意思,最難以說服的就是聶元春和司馬青嵐。

聶元春不再如同幼時那般好哄好騙,現在他會認真為妹妹著想,但反過來說,這一點正是可以利用的。

至于司馬青嵐,這人是個標準的正派人物,但只要是人,就有弱點,他的弱點就是聶冬雁,她看得出來,司馬青嵐仍未對聶冬雁死心,為了聶冬雁,他也會暫時撇開良心,一旦撇開良心,什麼話都好說了。

「杏姨?」

「千不管,萬不管,你起碼該為雁兒想想,就算我們願意保持中立,但雁兒呢?她肯嗎?不,她定然不肯,結果,她會連同惡閻羅一起被白道的人殲滅,這點你可曾考慮到?」

丙如她所料,一提到聶冬雁,司馬青嵐的表情立刻變了。

「麼妹?」他很明顯的遲疑了。

「沒錯,為了雁兒,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讓雁兒繼續和惡閻羅在一起,否則她只有死路一條,這點想來你應該會贊同吧?」詢問的眼神轉注聶元春。「還有春兒,你也應該不反對吧?」

聶元春皺眉思索片刻,終于點了點頭,而司馬青嵐見他點頭,猶豫一下,也點頭了。

「很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麼……」杏夫人慢條斯理地環視眾人。「為了咱們兩家人的安全,更為了雁兒的將來,我們不僅要和惡閻羅撇清關系,更必須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眾人相覷一眼。

「什麼事?」

杏夫人突然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就像一個陰毒的女巫。

「我們必須……」

因為聶冬雁的娘親,她整整有十年時間陷在痛苦、妒恨、怨懟與自我折磨的地獄中,這些,她全都要從聶冬雁身上找回來,一絲不漏,還要利上加利。

她要那個女人在陰曹地府中也要後悔莫及!

清早起床,聶冬雁伺候李慕白穿妥衣裳後,照例先親手替夫婿倒杯熱茶,再自去梳洗更衣,之後兩人才一同用早膳。

這日,也沒什麼不同,李慕白端坐窗前,閑適地端著茶,吹開飄在茶面上的茶梗,一面注視著已換妥衣裳,正在梳妝台前梳理頭發的妻子,一面漫不經心地徐徐進了口茶……

霍地,甫入喉的茶水又倒噴而出,聶冬雁愕然回眸。

「怎麼?茶太燙口?」

李慕白低眸凝視著手中的茶,表情僵硬,「這茶,誰泡的?」語聲也有些闇啞。

「一向都是秋香泡的呀!」拿一條與衣裙同色的發帶將滿頭烏黑豐潤的長發束好後,聶冬雁一邊戴上一對雅致的珍珠耳墜子--李慕白送她的,一邊朝他這邊打量。「不夠香嗎?會不會是她忘了沖第二泡?你知道,這種茶一定要第二泡才會出味。」

緩緩地,李慕白將視線拉抬上來,古怪地盯住她,盯得聶冬雁開始不安起來,戴好耳墜子後立刻起身過去。

「真的那麼難喝嗎?」她拿過去茶杯,「我喝喝看。」茶沿就口欲喝。

冷不防地,李慕白一掌拍掉茶杯,聶冬雁呆了呆,尚未反應過來,李慕白業已環住她的腰際飛身破窗而出,但方始見到灰藍的天空,迎面三道凌厲的勁風便撲擊而至,李慕白倏然側旋而下,落地略顯顛躓。

「怎……怎麼了……」

回目急視,眼見居樓前圍著十人,個個勁裝打扮手持武器,各自佔據了最利于出手搏殺的位置,聶冬雁心中當即有所穎悟,霎時間,她宛如掉入冰窖內,全身都冷透了,但她依然不願相信。

「不,不可能、不可能……」粉頰微微抽搐著,她連連搖頭。

聶文超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戒慎地盯住李慕白。

「惡閻羅,不必再費事抵抗了,我想你該听過唐門的千魂絕,只一沾喉,一般人至多三個時辰便封喉斃命,習武之人或可支撐三天,內功再深厚亦不會超過十三天,你再抵抗也是無用,終究是死路一條,看在雁兒的份上,只要你束手就縛,我們會給你個痛快……」

「不!」雙目淚光瑩瑩,聶冬雁尖銳的泣呼,悲憤、狂怒。「為什麼?為什麼?他救過你們呀!」

「不,他沒有救我們,」聶文超冷漠平板地說。「他救的是妳,不是我們。」

「什麼?你……你竟然……」聶冬雁難以置信地再度猛搖頭。「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怎麼可能?」

「我們是為妳好,雁兒,」聶文超臉容更冷硬。「華山派掌門已發下俠義帖,廣邀武林同道共同征討閻羅谷以及與閻羅谷有關系的人,倘若妳繼續跟他在一起,必然沒有活路可走,而我們兩家人也都會被牽累,為了切斷與閻羅谷的關系,更為了避免他說出與我們之間的牽扯,這是唯一的一條路。」

這是唯一的一條路?

犧牲救命恩人來保全他們自己?

終于,聶冬雁相信了眼前的事實,憤怒的目光徐緩地掃過眼前每一張熟悉的面孔,除了杏夫人和聶元寶,每一個被她掃視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別開眼,不安地望向他處。

最後,視線回到她的親爹臉上,憎恨又懊悔的盯視著,她咬著牙齒,全身血脈僨張,一肚子狂焰,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

驀而,她放聲高亢的大笑,「俠義?俠義?這就是所謂白道的俠義?」笑聲充滿了嘲諷與輕蔑。「慕白說的沒錯,這世上沒有需要幫助的人,只有忘恩負義的畜生,伸手救了只會被反咬一口,就像你們,你們是畜生,忘恩負義的畜生,沒良心、沒人性的畜生!我錯了!天知道我有多後悔,我竟然要他出手救你們這些根本不值得救的畜生,以至于今日他反被你們這些畜生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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