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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相思苦 第11頁

作者︰古靈

那混帳偷他的女兒,他就偷那混帳的女兒!

凝望著窗外夜空,明月正當中,氣氛寧靜而安謐,李慕白不覺闔上眼享受這份恬淡的溫馨。

龍鳳喜燭驀而爆開一朵雙蕊燈花,于是,李慕白徐徐回過身來,目注靜坐床沿的新娘子片刻後,方始啟步來到床前,拾起桌上的秤桿,輕輕挑起新娘子的紅綢蓋頭巾。

鳳冠下的聶冬雁顯得格外嬌艷迷人,兩彎黛眉如柳葉,唇瓣上抹著艷紅的鵑汁兒,膚白欺霜賽雪,雙頰粉嫣,翦水雙瞳盈盈似水波,美得能勾人魂,艷得足以奪人魄。

李慕白柔和的瞳眸靜靜地凝住她,聶冬雁飛快地瞟他一眼,旋即又垂下眼瞼,神態忐忑不安。

「我……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這樣逼迫你娶我實在很過分,」她聲如蚊吶地囁嚅道。「但是我發誓,我一定會作個好妻子,我……我也在外公面前發過誓了,成親之後,必定會恪遵出嫁從夫的閨訓,此後事事順從夫婿的吩咐,不可有半絲違逆,如果……如果你有什麼不滿意,淨可以直接對我說,我一定會改,所以……所以……」

她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但更多的淚水迫不及待地溢眶涌出。

「請你不要討厭我好嗎?我真的……」因緊張而顫抖的兩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不住扭絞著。「真的會努力作個好妻子,真的,我發誓……」現在她才知道自已有多麼害怕被他討厭。

李慕白輕輕嘆息,抬手為她取下鳳冠,烏雲般的秀發頓時瀑泄而下,再側身于她身旁坐下,拿袖子拭去她的淚水。

「我不討厭妳。」

「真的嗎?」帶淚的眸子輕輕揚起,怯怯地瞅著他。「真的不討厭我?」

「真的,我不討厭妳,一點兒也不討厭妳。」李慕白柔聲道,然後起身去倒了兩杯酒過來,一杯端給聶冬雁。「忙了一整天,妳該累了,喝完了交杯酒,我們歇息吧!」

于是,嬌靨赧紅了,像一塊大紅綢布。

片刻後,羅帳輕輕垂落,明月靜靜地注視著龍鳳喜燭又連續爆開兩朵雙蕊燈花,悄然微笑起來……

成親後,李慕白不變的恬淡柔和,但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聶冬雁的喜悅之情,她就像只興奮的喜鵲般到處飛來飛去散播她的快樂,彷佛不這麼做,過多的歡愉會使她爆炸似的。

不過宗震岳和兒子媳婦與孫子仍很識相的盡量不去打擾他們獨處的時刻,半個月後,宗震岳便帶著兒子宗定文和孫子出門秋獵,起碼要一個月後才會回來,而宗震岳的媳婦則下山去為出嫁的女兒坐月子,于是,山間茅廬里只剩下新婚燕爾的小夫妻倆。

「好了!」服侍李慕白穿妥衣裳後,聶冬雁退後一步,滿意的微笑。

李慕白低眸望著繡在衣襟和袖口上的幾許白竹,雅致,飄逸。

「這是妳做的衣裳?」

「成親前那個月做的。」聶冬雁點頭道,然後輕快地轉身出房。「我去做早膳,你可以先去看看書、散散步什麼的。」

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她有多麼努力在作個好妻子以討好夫婿。

李慕白眼眸幽邃地目注她離開,沉思片刻,隨後也出了門,負手漫步于濃密的林蔭間,微微吹來的風已帶有一絲冷意,空氣沁涼而爽冽。

片刻後,他來到一處險峻的峭壁上,眺望遠山奇峰,陷入深深的凝思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件內襯狐毛的大麾悄悄披上他肩頭。

「早膳做好了?」沒有回頭,他輕問。

「做好了。」

「那我們回去吧!」

回身,他先將小妻子納入臂彎中用大麾包好,再相互依偎著走回去。

膳後,聶冬雁洗好碗回到前屋,見李慕白在看書,便泡下一壺熱茶放在他身旁的竹幾上,再靜靜地坐在一旁做女紅,做李慕白愛穿的黑色儒袍,也同樣在衣襟和袖口處繡上清雅的白竹或竹葉。

一會兒後,聶冬雁偶然抬頭,見李慕白放下書望著窗外。

「慕白。」

李慕白回過眸來。「嗯?」

「我一直想問你耶!」聶冬雁咬斷線頭。「那年我在法海寺踫上的就是笑閻羅嗎?」

李慕白頷首。「是大哥。」

「大哥?」聶冬雁困惑地蹙起眉宇。「可是……」

「江湖上所傳並非事實,七閻羅不是師兄弟姊妹,而是義結金蘭的兄弟姊妹,三姊、五姊同時也是大嫂、二嫂。」李慕白端起茶盅來喝了一口。「事實上,我們的師父也是拜把的義兄弟,在我們藝成之後,他們就把閻羅谷留給我們,彼此偕伴雲游去,說是不會再回來了。」

「原來如此。」聶冬雁凝神穿了一下針線,又問︰「他們也跟你一樣是孤兒嗎?」

「是,我們都是慘遭滅門橫禍的孤兒,學成後頭一件事都是去報仇。」李慕白垂眸望住啊在茶面上的葉梗,聲音輕細又帶著點兒沙啞。「所以我們同樣都非常痛恨沒有良心的人,彼此曾有約定,下手絕不寬容,否則今日我們的不忍心,很可能造成他日別人的痛苦。」

太偏激了!

但,能怪他們嗎?

「慕白。」

「嗯?」

「我想請求你一件事,可以嗎?」

李慕白漫不經心地擱下茶盅。「妳說。」

不知何時開始,聶冬雁的嗓音不復活潑俏皮,而變得宛如蘇水流淌,呢呢儂儂,棉軟柔細,使听者感覺無限甜蜜誘人,無論多高傲的男人都會不自覺地放下自尊,只想浸潤在她的溫柔撫觸里。

聶冬雁也放下女紅,表情非常嚴肅地凝住他。「倘若有一天,我的親人也做了什麼沒有良心的事,請你不要親自下手,你可以叫你哥哥姊姊弟弟或任何其它人來動手,但不要是你,可以嗎?請你不要親手傷害我的親人,可以嗎?」

李慕白注視她半晌。

「我答應妳,絕不親手傷害妳的親人。」

唇畔綻出一朵美麗的笑靨,「謝謝。」聶冬雁感激地說。

「不用謝我,」李慕白輕輕道。「我明白妳的難處。」

聶冬雁正待繼續做女紅,忽又想起什麼似的啊了一下。

「對了,還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妳說。」

「我知道你的內功深厚不怕冷,可是你老是那樣一成不變的長衫,不管天多冷都是,我光是看著都想發抖,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凍成冰塊,所以拜托你,就算穿來安慰我也好,天冷了就多加件衣服好不好?」

「……」

一個月後,開始下雪了,應「觀眾」要求,李慕白多加了好幾件又厚又暖的棉襖,遠遠看去像是個痴肥的大胖子,也像是一只隨時可以推倒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大水桶。

他已經十多年沒穿過這麼多衣服了!

冬至,大雪紛飛,風聲赫赫,遠山近嶺俱是一片素潔的銀白世界,美是夠美了,但那股子冰寒確實也冷到了骨髓里,這種時候最好來鍋熱呼呼的麻辣爐,包準燙貼到心坎里頭去。

「這叫麻辣爐?」

「是啊!」

「請問麻在哪里?辣在哪里?」

聶冬雁把麻辣醬碟子推到宗震岳面前。「哪!不就在這里嗎?」

宗震岳啼笑皆非地瞪著眼前的麻辣醬碟子。「不是應該加在湯汁里頭的嗎?」

「可是慕白不喜歡吃辣的嘛!」聶冬雁理直氣壯地說。

宗震岳朝李慕白瞥去一眼,「他喜歡喝酒!」他指控似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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