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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夜宴 第3頁

作者︰舒小燦

唐偉生發達了之後,禾珊也心知肚明他在外頭聲色場合玩些什麼把戲,她倒寧願不聞不問,好讓自己圖個身心清靜!

瑪莉替她端來了咖啡,她一手接過,一面兩眼仍盯著電視新聞報導。

「太太,要不要給先生留飯菜?」

禾珊懶懶的,連眼都沒抬地應道︰「不必了,先生回來又不知道幾點了!」

「噢,我知道了。」

禾珊又想起什麼,便喊住正欲退下的瑪莉問道︰「我下午出門時,先生有沒有打電話回來?」

「沒有。太太有事嗎?」

「沒事,你去忙吧︰」

瑪莉又走進了廚房,禾珊啜了一口苦澀的咖啡。

這個家,包括瑪莉在內,一共才三個人,冷冷清清的,沒有一絲人味。

禾珊也想過懷孕的事,但是她又心想,她自己已經夠不快樂,怎能又讓個無辜的生命降臨世間?

有時候,她也會問自己︰她究竟有沒有愛過唐偉生?

她很怕去深究這樣的問題,偉生對愛情的定義,是以賺的錢多寡、和物質生活的富足豐裕與否來定量的,雖然如此,她仍可以感覺到︰偉生是愛她的,只是方式不對!

至于她自己呢?

她不願去知道答案,她只是讓自己不忙的生活,用各種忙碌的事情來填補起來。

一個星期里,她有三天去跟一位知名的老師學水彩畫,有兩天去女子健身中心,她去學日本插花,去跳韻律操,還排出固定的一天晚上,和婦協會里幾名跟她情境相似的闊太太吃飯、喝茶。

但是,她仍覺得空,心空。

禾珊嘆了口氣,很怕自己就這樣過了一生,但是生活一成習慣步調,地似乎連掙扎的心力都沒有!

她目光茫然地盯住電視螢幕,新聞正在播報一名名聲享譽國際的旅法畫家返國的消息。

「旅法畫家江寄鴻表示,他將在三天之內舉行記者招待會,回答任何有關他繪畫生涯的所有問題,然而目前許多人最關心的事,卻是有關他和法籍妻子離婚的傳聞。」

播報新聞的平板聲音,流貫入禾柵的耳中,她倒沒提起什麼特別的興趣,只是有那麼一秒鐘之久,鏡頭帶過畫家江寄鴻的臉,他手上抱著一名可愛的小女孩,而他的臉上寒光透現,態度並不是很好。

禾珊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個畫家是什麼來頭?這麼大的脾氣和架子!?

江寄鴻?好熟稔、好特殊、又好詩情畫意的名字,禾珊思索著,她肯定是听過這名字的,而且似乎有一種地想不起來的關聯,究竟是……她正努力思索征忡之際,身旁茶幾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震了一下,定過神來伸手去接。

「喂?」.

「禾珊啊?快!快看新聞報導!」

她听出是好友潘晨的聲音,潘晨八成又要她看什麼剛采訪到的新聞畫面,而擔任記者的潘晨又露倜臉什麼的!

「潘晨,我正在看哪!又沒看見你……」

電話另一端卻傳來她興奮萬分的語氣,直嚷道︰「看我干嘛?看你最欣賞的畫家江寄鴻啊!他回國了,真是名不虛傳,他長得有夠酷,帥呆了!」

蚌性樂觀開朗,和禾珊同是二十八歲,而卻仍是小泵獨處的潘晨,一連迭像機關槍掃射著。

「我看到了!只是,好奇怪!一下子又想不起來這個名字在哪里見過?」

潘晨先是一陣大呼小叫,然後夸張地說︰「我拜托你好不好?禾珊,你是不是提早得到老年痴呆癥?你現在轉頭看你家客廳里那個大壁爐,然後再往上看一點點……」

經潘晨這一提醒,禾珊才恍然大悟,她兩眼不禁盯在壁爐上那一幅題名為「月光夜宴」的油畫上。

「啊!就是他!?江寄鴻!法蘭尼.江!?」

「對啊!你不是說,你每天閑著無聊,就專門盯著那幅畫發呆?哪,我告訴你噢,現在只要是簽上法蘭尼.江或江寄鴻這法文、中文兩個名字的畫,價值都至少在數十萬、上百萬以上新台幣哪!」

禾珊沒把潘晨的話听進去,她兩眼仍盯著「月光夜宴」,喃喃如囈語地說︰「就是他?想不到他那麼年輕!」

「禾珊,你在嘀咕什麼?」

她一回神,連忙又接說︰「沒、沒什麼︰你就特地打電話來告訴我這個啊?」

潘晨滿含促狹的聲音又傳來︰「這還不夠啊?你們家那一幅「月光夜宴」听說是江寄鴻早期末成名前的作品,依那樣的尺寸來看,現在拿出去賣的話,至少值個一、兩百萬呢!」

禾珊對畫苦笑了一下,逕說︰「唐偉生怎麼舍得賣?這是他附庸風雅的收藏藝術品中,最珍貴的一件,他每次在家開宴會,都要大吹大擂一番呢!這種他沒有的品味和高尚,他寧願抓著向人炫耀,也不會拿出去賣的!」

潘晨听出禾珊語氣中的譏諷、冷淡,便關心地問︰「你們還搞得不好啊?一點改善都沒有?」

「南轅北轍的兩個人,說什麼改善呢?算了,不說這些了!我們也好久沒見面,什麼時候一起出去逛逛?」

「好啊!等我這陣子采訪忙完。哎,我還在電視台里忙,不能跟你多聊了,我再給你電話吧!」

「好吧!那就再見!」

禾珊掛下電話,新聞報導已換成八點檔連續劇,她把遙控器電源一按,又踱步到那一幅「月光夜宴」前。

那畫中是一名哀愁的盛裝貴婦,背景模糊,但仍依稀辨出宴會賓客的喧鬧,貴婦的眼神淒惻而迷離,半合半閉地凝睇著前方,有一道柔柔的月光投影在她側臉上。

畫的名字是「月光夜宴」,然而主題只是在哀愁的女人身上,其他的都朦朧不清的,那一道月光卻像要把女人臉上的憂郁氣質淡化,整個畫面令人有種剖心掏肚般的寂寥感覺,在一場最豪華的夜宴,卻有著最寂寥的心!

楚禾珊從第一眼便愛上這幅畫,因為感覺像她自己。

唐偉生一直吹擂當年他以多低的價錢,從原作者手上買到這幅畫,而現在的價值卻漲了百倍以上!

唐偉生並不懂藝術品,但是他喜歡用賺來的錢投資在古董、書畫的購買上,他把它們全部炫耀在這棟佔地一百五十坪的別墅里,牆上、桌上、櫃中、架上,他不懂,但是他喜歡以此哄抬自己的身分地位!

這些藝術品都不是真正的價值連城,也不算夠品味,除了那一幅「月光夜宴」!

而這些藝術收藏,就像唐偉生買給她、卻沒什麼機會穿的貂皮大衣,也像那座在客廳中佔去一面牆、豪氣巨碩的大壁爐∣∣在不下雪的台灣,壁爐除了裝飾,又能有什麼實質的作用?∣∣這些都只是唐偉生傲視他人的裝飾品!

兩年來,她甚至感覺到︰她自己是不是也算是唐偉生的裝飾品而已?他要她參加宴會,告訴她要穿什麼、戴什麼;在床第之間,他又告訴她要擺什麼姿勢、要做什麼,他究竟想過她的感受沒有?

他當她楚禾珊是個人嗎?

即使有,他卻要她同時是賢妻,又是一名床上蕩婦!

禾珊內心中的屈辱無處可訴,甚至連大學同窗四年的好友潘晨,她都感到羞于啟口。

她只能千遍萬遍地盯住牆壁上那一幅「月光夜宴」,看著自己在最繁華燦爛中的深刻寂寥!

第二章

江寄鴻的新居,坐落在士林的一條靜巷裹。

新居中,寄白替他布置得樸實而舒適,三房兩廳的格局,被安排成兩間大的臥房和一間小畫室,寬敞的客廳一角,則規畫當作書房的空間使用,小蓓雅則是和女乃女乃睡一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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