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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季荷花燦爛 第4頁

作者︰水色

不過,阮玫可是個大嘴巴,得先封了她的嘴才行。

想到這里,她故意用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緩慢動作,拉開膝上背包側面的鏈子,掏出一包紙巾,遞了一張給阮玫,自己也拿出一張放在旁邊,然後趁把紙巾包放回手袋之際,不動聲色地掏出內中的筆和小便條,迅速在上面寫了一行字︰別泄露我的身份!借口由我來說,還有,別露出驚訝的神色!

然後,她用輕閑的口吻說︰「玫玫,雪萊和卿卿昨晚打電話給我,說現在在新加坡玩呢,喏,這個是她們的電話,你有閑兒就打個電話過去。」卓盈把小便條給阮玫看。當然是壓得低低地遞過去。隔著厚高的前椅背,前座的寧聰沒有可能看到便條上寫著什麼。

「啊?這……」阮玫看著紙條,瞬間張大了嘴巴。一抬頭,發覺卓盈正用濕紙巾抹著手背,望也沒望她一眼。

這家伙想搞什麼啊?不過,兩人已經是資歷兩年的死黨了,阮玫知道卓盈不是個喜歡惡作劇的人,這樣做或許自有她的道理。況且,她阮玫最喜歡戲弄人了,既然卓盈要玩,干脆幫她玩得更盡興一些!

她咳了一聲,眨了眨眼楮,決定讓這場自創式身世慘劇就地開場,「對了,盈盈,你不是每逢寒暑二假都要找兼職嗎?上回寒假你還一身兼三職呢!這次跟我回村子,究竟有沒有後悔!」

一身兼三職?太夸張吧!卓盈心中暗自罵她,卻感覺寧聰從倒後鏡中瞄了她一眼,嘴角的譏諷果然明顯地消失了。

卓盈覺得莫名地開心起來,便附和著說︰「你……你知道我這陣子周末都有替中學生……補習啊,攢夠下學期的費用了……」說到這里,她突然想起寧聰說他的蓮藕工場不夠人手,如果真能到他那里見識見識,倒是不錯的,而且可以經常見到他。便又說,「如果在村子里有人請暑假工,我倒很樂意賺多一點外快。」

話畢,她感覺寧聰又睨了她一眼,仍然沒有說話,嘴角的蔑視,卻全然消失了。

「這兒是鄉下地方,十歲的娃兒放學後也曉得在家里的菜地幫忙除草施肥,誰會花錢請暑期工哪?」阮玫扁著嘴反駁她,這卓二小姐是不是享福享得太順心了,才會玩這種「自我摧殘」的恐怖游戲。

何況是她邀請卓盈回來度假的,若她瘋得跑到人家的田里除草去,自己就不好意思一身光鮮地窩在家里吃零食看電視。

阮玫越想越覺不妥,立即又叫道︰「升學試考完了,學校也放暑假了,沒有人會再請補習老師!總之你每天跟著我四處逛好了,最多我天天帶你到山澗那邊遠足,采野花摘野果,享受真正的田原之樂!」

「但,但……」卓盈故意垂下眼簾,輕聲說,「雖然今年的生活費勉強夠開支,但那也是我沒病沒痛時的預算,一旦生個小病,錢就不夠了。」

「啊!」阮玫無話可說,干脆跌在座椅上翻白眼,卓盈的爸爸身為「仁德」醫院院長,她媽媽是保養極佳的名媛淑女,漂亮高雅得讓無數的家庭主婦無顏以對。現在,這兩個上等人士的女兒,居然氣定神閑地要當窮光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叫什麼呢?」卓盈輕嗔了她一聲,故意一臉委屈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孤兒,舉目無親……」

阮玫重重吐了一口氣,緩緩把眼球轉向窗外——如果此時天空突然烏雲翻滾,日月無光,她也不會覺得驚奇。

「沒什麼哪,我只是覺得,我這個白沙村的村女與你這個孤兒比起來,簡直幸福得無可比擬,無與倫比,無……總之,不是我對你的……身、身世無動于衷,而我的確無能為力,只能無限期地給予你精神上的支持……」

阮玫瘋說一通,惹得卓盈又好氣又好笑,眼尾瞄了寧聰一眼,發覺他的臉色越發軟了下來,心下更是歡喜,便伸手輕打了阮玫一下,笑嗔道︰「你胡說什麼?」

「唉,我還知你是身如柳絮隨風擺哪,吃早飯就憂晚餐,居無定所哪。」阮玫一邊縮著肩膀避向窗邊一邊強忍著笑。

卓盈故意沉下小臉,把身子挨壓著阮玫,湊在她耳邊說︰「警告你別笑過火!我這麼做自有我的道理!」

「我當然知道。」阮玫也湊向她耳邊說,「不過,我對你寄予強烈的希望——你始終有一天會成熟起來的。到時便會知道,金錢雖然不是萬能,但沒錢的人,一定要記著不要和有錢人爭執一些什麼,尤其是女人。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

話畢,她一笑,一把撕走卓盈剛才寫過字的便條,反過另一面寫道︰我多麼希望你能以身無長物的身份和咱村天天招搖餅市的千金小姐程琳琳交一交手!

寫畢,她又湊向卓盈耳邊,悄聲說︰「她最是擅長和人家比發型比衣服比鞋子比男人,嘻嘻……對了,你沒有男人可以和她比……」

卓盈微微一愣,心中倏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她不知道是來源于車座前不時睨一眼她們的寧聰,還是阮玫口中的程琳琳,反正就是有一縷奇異的思緒,讓她對這個滿目藕色的村子,萌生起混合著期待與不安的心理……

看來,這個「反樸歸真」的暑假之旅,確實是值得期待的。卓盈望向窗外,那邊飄過一排排翠綠的相思樹,樹外,便是連片的蓮塘和無數嬌粉盈盈的蓮花。

堤壩上,不時間有一些小小的角頂樹皮屋,檐邊處,垂著參差的黃色茅葉,尖細的葉尾隨風搖曳,有一種古樸簡單的韻味。戴著泥色草帽的藕農蹲在屋前抽著煙斗,眼楮在煙霧中輕眯著望向自家的藕塘,不知在思考什麼。一些大白鵝在堤上「呱呱」叫著,望著對面而來的幾只鴨子,不屑地擺著大,不知要逛去哪兒。

卓盈微微一笑,鄉村生活,自有許多不為都市人感受的愜意。

就在她獨自淡笑之時,一直沉默的寧聰再度睨了卓盈一眼——這一眼,他是僵直著脖子,只是扭動眼珠完成的動作。因為他戴著墨鏡,車後的卓盈自然不知道,自己那微彎眼眸,淡然微笑的悠閑和天性里的典雅氣質全進入了寧聰的腦里,從而讓他心中滋生出一股無法用言語去描繪的,卻絕對是因她而生的奇特感覺。

她是孤兒,她要為生活奔波,要為學習辛勞,為何皮膚會這麼白皙?笑容會這麼溫婉?氣度會這麼高雅?

想到這里,他再用剛才的姿態睨向車廂里的卓盈。這回的視線停留得更久了,以至沒有看見路邊堆著幾只裝滿椰子菜的竹筐子,幾乎就直撞了過去!

筐子的主人幸好早就注意這車子有點偏離方向了,及時大喝一聲︰「小心!」

寧聰立即回魂,一踩腳剎再一扭方向盤,硬是避開了去,卻把車內兩個女孩嚇了一大跳!

背後,傳來那個農民粗大的嗓門︰「寧老板,你今天干啥這麼魯莽啦,喝酒了?」

「蘇伯,對不起!」寧聰懶得解釋,回頭叫了一聲便立即踩住油門向前駛去。

車上兩個女孩回過神來,卓盈瞅了他一眼,感覺他的臉色有點不自在。阮玫仗著和他熟悉,也不看看人家臉色就趴在椅背上訓話︰「聰哥,這條路很寬闊耶,如果真撞著蘇伯的菜就是你不對了!」

寧聰沒理她,心中卻暗自懊惱——自己居然會再三留意一個陌生女孩,甚至為了看她幾乎撞車,這在以前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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