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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天 第16頁

作者︰素問

柳下少爭仍笑容不減,「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真的很聰明。」

「我不想和你開玩笑。」涇陽神情肅然,「百里封疆自然有傷,還被派去打仗,說明他自己就在危險之中,我不放心把妹子交給他保護。」

「遠水不及近渴。」柳下少爭徐徐說道,「你現在要履行承諾去虛懷谷比武,半個月內還要趕去京城見皇上,何不名正言順去見你妹妹?」

「什麼意思?」

「私自到軍營外也是見不到人,不如以雙城協助朝廷的名義前去支援。」柳下少爭仿佛一早就有算計,說得相當順口,「如此一來,名正言順。」

「為什麼我覺得所有事都在按照你的想法進行。」涇陽明顯察覺倒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使整個大方向朝一個未知數推動,而罪魁禍首,必然是眼前一臉無害滿是風流儒雅的公子哥無疑。

對她的話恍若未聞,柳下少爭一指漫天星子,「世上事一向是星移斗轉,到了一定時候就必有什麼變故。」

「你像個巫師。」涇陽抖了抖袖,「走吧,反正我也不累,早點趕去。」

「你堅持的話,那我們走。」

柳下少爭走兩步,猛地回頭盯著她,「要不要我背你走?」

「不要。」涇陽的臉紅了,「我也不是小孩子,又沒有受傷,為什麼要你背?」

「真讓人無奈呀……」

柳下少爭搖扇前行,讓在後面跟隨的涇陽滿月復狐疑。

等到了虛懷谷,涇陽更無法理解柳下少爭那句無厘頭的話是何意味。

這座山谷沃野千里,霧靄彌漫,潮濕的小徑幾乎無法落足,若不使用輕功,一旦踏入沼澤便難月兌困,耳邊不時傳來鳥叫蟬鳴,仰天望去,參天的古木所伸展的藤蔓仿佛魔物妖嬈的指爪,氣氛甚是幽森。

「小心。」柳下少爭在前開道,「走我踏過的腳印,力道盡可能輕。」

「你還說要我背?」涇陽不知是氣還是笑,「兩個人的重量想不陷下去都難。」

「我不會把你掉下去的。」在前的柳下少爭回過頭。

涇陽避開柳下少爭的眼神,「要到哪里和對方會合?」

「他已到了。」

這句話一出,涇陽立刻握緊腰間的佩劍,環視四周一圈,除了他們兩個之外,並無見到半個人影。

「你在騙人——」

柳下少爭背著手,緩緩說道︰「我沒有騙你。」

「那為什麼我沒有看到一個人。」涇陽越來越覺得納悶。

柳下少爭轉過臉,「你決定無視我的存在嗎?」

第6章(2)

涇陽當他在開玩笑,皺眉道︰「別鬧了。」

「你看我像在說笑的樣子嗎?」柳下少爭的笑容消失不見,俊美的臉上滿是肅然,在她又要開口說什麼時,長袖一甩,指尖出現一張狐皮。

見到狐皮,涇陽詫異地倒退數步,也把來此前柳下少爭交給她的狐皮拿出,對比現在他所拿的狐皮,不由得內心縮緊,「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還有一張狐皮?難道師父有兩張狐皮,還是,你根本不是師父的徒弟?」

「不是師父的徒弟,怎麼可能識得你的佩劍?」柳下少爭一如往常的柔聲,「但我卻是代表武皇出戰的人。」

「你——」

不等涇陽的話音落下,不羈的笑聲傳來,一道傲然的身影躍入兩人之間,只不過臉上覆有面紗,看不清容貌。

「哈。」柳下少爭搖扇笑道,「如今喜歡蒙面的人越來越多呀,這位兄台,你既是來參加三方較量,何不以真面目視人?」

「贏了在下,你自然有機會看到。」對方也甩手亮出自己拿的狐皮,「這是‘飛仙’當年所保有的一份,我是她的傳人。」

好熟悉的聲音……涇陽的腦子恍了恍神,隱約覺得曾幾何時在什麼地方曾听到過這個人說話。

三人掌中的狐皮透過濃密林陰縫隙間的陽光,晃晃奪目。

涇陽瞥了柳下少爭一眼,「現在要怎麼比?」當年是誰選的爛地方比試?潮濕沉悶的空氣一點也不利于習武之人的正常發揮。

柳下少爭向蒙面人微微一揖,「兄台覺得如何比試好呢?」

那人也不廢唇舌,「三人之中僅一名女子,由她來決定吧,我無意見。」

涇陽見他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雖有不悅,但一想到還有諸事待辦,不能沖動,又強行壓抑下怒意,淡笑道︰「好啊,我也是個干脆的人,三人一起上,誰先制服了誰,而拿到狐皮便是誰贏。」

「可以。」柳下少爭一收折扇。

那人也不反對,單掌亮出,「請。」

說是遲,那時快,三人的劍在眨眼之間同時出鞘,三道寒光劃破白靄,化散了彌漫的濃霧,兩兩形成對峙的局面。

涇陽是第一次看到柳下少爭纏繞在腰間的這口軟劍,曾以為那是腰帶,不想竟為貼身的利刃,而這劍不知為何,每每遇到關鍵時刻就避開飛仙傳人的劍之鋒芒,反而攻擊起她所持的流觴,到底柳下少爭打什麼主意?

一頭霧水的涇陽身形稍慢,躲開了柳下少爭的劍,卻無法再避飛仙的傳人,但听一聲裂帛之想,涇陽的袖子削掉了大半截,眼見掌中的狐皮岌岌可危,涇陽想也不想就以持劍的手去阻飛仙的傳人,而後背亮出了空門,哪知柳下少爭毫不客氣地利用了這一點,以枕戈劍的劍柄戳了她的後肩一下,在涇陽手周麻痹的剎那,劫走了她的狐皮!涇陽心頭一驚,想到若是狐皮丟在柳下少爭手中還好,她尚可問個究竟,若是丟在飛仙傳人手中可是真就沒有辦法挽回。

讓涇陽詫異的還在後面,柳下少爭與飛仙的傳人交手不到半刻,足下不穩,竟仰面摔了一跤,掌中的兩張狐皮全都拋到了半空。

飛仙的傳人手疾眼快,當即躍出抓了個正著,仰天大笑就要離去。

涇陽要去阻攔,卻被柳下少爭一把抓住,直到飛仙的傳人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才緩緩松開手,氣定神閑地靠在後面的木樁上,閉目養神。

「你到底什麼意思?」涇陽惱怒地一跺腳,劍尖在柳下少爭的脖子上劃了一道,不重,但已有血痕沁出。

柳下少爭以劍撐地站了起來,「你先不要生氣。」

「這梁子大了。」涇陽一甩袖子,轉過身去不想看他,「從開始到現在,你的嘴里沒有一句誠實的話,我很難再信你。」

「哎……事情要從很久以前說起。」柳下少爭緩緩道,「三張狐皮是當年輔佐星之域域主的靈帝、武皇、飛仙所持,師父把他那份交給我的時候並沒有說什麼原因,只言明贏了比試回去自然明白——而我在途中去找爹,約談你所委托的事,走前探知三張狐皮是星之域域主為了建邦,多年來囤積的寶藏,而域主當年敗亡,死前把狐皮給了三位高人,一來是防止他們中有人獨吞寶藏,二來也是避免一個人被呼延皇朝追殺之後,全部落入敵人手中。」

「等等——「涇陽垂眼片刻,當即問道︰「柳下大人已降朝廷,若知曉你有狐皮定是要你把另外兩張狐皮都搶到手,供給朝廷,為何你要故意放水讓飛仙的傳人得到?」

柳下少爭拉開了扇子,輕笑道︰「你一定要這麼著急切入要害嗎?」

涇陽冷笑道︰「這並不是什麼難想到的問題。」

「沒錯,我爹早已投降朝廷,但若這寶藏都給了朝廷,少爭敢問——」柳下少爭的扇子略有些輕佻地一勾涇陽的發絲,「你覺得世局會如何衍變?」

「朝廷如虎添翼,協助呼延帝滅了星之域的幾位藩王就算各自盤踞一方也不足為懼,雙城更是不堪一擊。」涇陽一口氣說完,「我果然沒有猜錯,師兄,你對朝廷有異——這麼做根本是在瓦解朝廷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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